簡牘是對我國古代用於書寫文字的竹、木材質載體的概稱。在紙張普及之前,簡牘記錄下瞭泱泱華夏波瀾壯闊的歷史篇章。甘肅不僅是近代以來最早發現漢簡的地方,也是百年來出土簡牘最多的地方之一。
總臺央視記者張蕓:甘肅出土的漢簡有6萬多枚,占全國出土總數的一半以上,其中有將近4萬枚的漢簡保存在這裡——甘肅簡牘博物館。
在甘肅簡牘博物館,記者見到瞭兩枚珍貴的木簡,詳細地勾勒出2000多年古代絲綢之路東段的路線圖。
總臺央視記者張蕓:這裡保存著兩枚國寶級的裡程木簡,第一枚是出土於居延的裡程木簡,我們可以看到它上面記錄瞭從長安到氐池的共20個驛置地點具體的裡程道次;第二枚木簡是出土於懸泉置的裡程木簡,它記錄的是從蒼松到淵泉,一共14個驛置地點具體的裡程道次。這兩枚裡程簡合在一起,就是舉世聞名大傢熟知的 古絲綢之路東段路線。
甘肅簡牘博物館講解員趙子婧:剛好兩枚裡程簡的路線接力勾勒出古絲綢之路的東段路線,為我們揭秘瞭2000多年前絲綢之路的真實走向。在第三十八屆世界遺產大會上,為我國和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三國聯合申遺的“絲綢之路:長安——天山廊道的路網”項目,也入選瞭世界遺產名錄,提供瞭真實有效的歷史依據。
在這些漢簡中,我們既可以看到托友人代買東西的信件、出入關門的友好往來、官府通告,甚至還有一些 信手塗鴉。這些蘊藏在簡牘中的煙火氣,助力我們穿越回漢代,感受2000多年前中國古人的生活、情感,與今天的我們同頻共振。漢朝以孝治天下,那麼如果傢中的父母生病需要侍奉,怎麼辦?
總臺央視記者張蕓:在簡牘博物館我們看到,大量的木簡裡面有不少可以看出漢代“以孝為先”的優良傳統。這枚“乞歸伺父”木簡,就是一個士兵寫給上級的乞歸信。
這些數量眾多、內容豐富的簡牘,就像是一本記錄兩千年前絲綢之路的“百科全書”,真實重現瞭河西邊塞的民風民俗,反映瞭中西交往交流交融的文明互鑒,極大地豐富瞭絲綢之路的內涵。
武威醫簡:國寶漢簡中的中醫文化
中醫文化源遠流長,在全世界獨樹一幟。2000多年前,醫生們將自己的行醫經驗寫到瞭醫簡上。中醫文化也由此得以發展積淀。
總臺央視記者張蕓:出土於甘肅武威的漢代醫簡,不僅完整地記錄瞭內科、外科、婦科、針灸科以及五官科等各個科的30多個方劑,而且還記錄瞭將近100味藥材,甚至我們在這些木簡當中還可以看到漢代藥材的價格。您看這枚木簡清晰地記錄瞭:“牛膝半斤直五十,黃芩一斤直七十”。
據瞭解,這一套醫簡一共是92枚,其中78枚為木簡,14枚是木牘,醫簡中還詳細記載瞭病名、病狀、制藥方法、服藥時間、針灸禁忌等,是漢代一位民間醫者多年行醫的經驗和有效方劑。
甘肅省博物館歷史部副主任 研究館員劉光煜:這一套醫藥簡,是我國目前發現最早、內容較為詳實的臨床驗方著作。
醫簡中的記載從豐富的藥理研究到較完整的就醫保障制度,歷經數千年發展積淀的中醫文化,凝結著先賢們的智慧結晶,也承載著中華民族代代相傳的仁愛之道。
甘肅省博物館研究部主任 研究館員李永平:除瞭原來中原地區常見的藥方之外,也融入瞭甘青地區植物、動物提煉的藥。實際上絲綢之路是人類命運的共同體之路,也是一條醫療互相傳播吸收之路。
定縣漢簡:穿越千年的“墨香”
兩漢時期,位於今天河北省的定州曾經是中山國的都城。在定州漢墓出土的竹簡——“定縣漢簡”書法勻凈、端莊,不僅極大豐富瞭我國的書法藝術寶庫,而且以實物說明我國隸書的成熟時期,應由東漢中晚期提前到西漢中期。
在定州市博物館,“漢傢陵闕”是常設展覽之一,展示的定縣漢簡復刻品原型就是西漢中山懷王劉修墓中出土的《論語》殘簡,也是研究儒傢學說和古代文字演變的重要新材料。
河北省作傢協會會員李久泉:這個漢傢陵闕這四個字,它是從四十號漢墓出土的竹簡,都是隸書。把隸書選出這4個字來,這個字體就代表瞭當時最高的隸書水平。
兩漢時期,中山國先後經歷瞭17代中山王,所以當地分佈著眾多的漢代墓葬群。定縣漢簡就是1973年在中山懷王墓出土的。
河北省作傢協會會員李久泉:四十號漢墓也就是劉修墓,一共出土瞭8部典籍,比如說《論語》流傳瞭2000多年,但是編輯、合編、註解3000多部,我們看不到原典,而這次出的就是西漢時期的原典的《論語》。還有比如說《六韜》,是薑太公唯一流傳下來的一部兵書。
由於出土漢墓早年被焚毀,竹簡嚴重碳化,大部分竹簡出現不同程度的風化開裂和彎曲變形,圖像信息提取更加困難。2019年起,清華大學、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等聯合啟動定縣簡保護修復和整理研究工作。近期,這項國傢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取得瞭重要成果,首次向學界展示定縣簡的原始面貌、簡文書寫等內容。
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員毛保中:現在我們通過科技保護的技術手段,對這批竹簡進行瞭加固和修復,通過改進攝影器材,創新利用紅外線和可見光復合光源,又經過數字化的技術處理,得到瞭清晰的文字圖像信息,解決瞭困擾學界50年的特殊性簡牘整理難題。
據介紹,王墓所藏的定縣漢簡出土地點和埋藏時間明確,歷史考古價值極高。不僅可以將隸書的成熟由東漢中晚期提前到西漢中期,而且對傳世古籍的校勘、整理與儒傢、兵傢學說和思想研究具有重要意義。比如,定縣簡本《論語》約有傳世本《論語》文字的一半,可以與江西海昏侯墓出土的《論語》互校。
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員毛保中:給我們這些傳世本的文獻的整理提供瞭更多原始資料。另外定縣簡還涉及像王室起居記,像王室的這種賞賜、奏議,還有占卜術數這一類的文獻,對我們研究漢代的社會生活、歷史地理,包括復原當時的文化習俗都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海昏簡牘:發現失傳1800多年《齊論語》
2015年,南昌西漢海昏侯墓的發掘轟動瞭全世界,其中,在劉賀墓主槨室西北回廊北部發現有5200餘枚竹簡木牘,引發極大關註。
海昏侯墓出土的《論語》,在今年9月被編進瞭2024年秋季義務教育教材,它是失傳1800多年的《齊論語》版本。這些簡牘背後還蘊藏著哪些歷史信息和文化密碼?讓我們一起去看看。
總臺央視記者劉璐璐:紙張面世之前,古人將竹簡與木牘作為書寫載體。從先秦到魏晉,長達一兩千年的時間跨度裡,中華古人的文明創造和積累大多由簡牘記錄並傳承。簡牘的記載,可以與傳世文獻記載相互印證,實證歷史。
竹木無言,文字有意。海昏侯墓出土的簡牘主要是墓主人劉賀生前閱讀或收藏的“書籍”,包括《詩經》《禮記》《儀禮》和《春秋》《論語》《孝經》,即先秦時期的儒傢經典“六藝”。
南昌漢代海昏侯國遺址博物館館長 彭印:劉賀墓出土的論語竹簡很重要,它有500多支,每一支有基本上24個字左右,我們大致推算,應該接近我們今天《論語》版本的三分之一體量,這也是目前我們出土的竹簡裡面,保存的《論語》文字最多的一個版本,也是我們目前所能看到的《論語》最早的抄本。
海昏侯墓出土的簡牘中,還有近60枚為公文奏牘。這對研究漢代的奏章制度、朝請制度等有重大意義。
南昌漢代海昏侯國遺址博物館館長 彭印:這是一個當時西漢標準的公文格式,大致的內容就是劉賀向漢宣帝請示,他要派他的傢臣去長安,希望得到皇帝的批準。這是目前我們能看到的最早的上行公文。
文物修復是一項巨大的工程,從海昏侯墓2015年被打開以後,就開始組建瞭國傢級團隊,10年間專業人員一直進行著艱巨的文物修復工作。南昌漢代海昏侯國遺址博物館裡所能看到的那些精美文物以及後續文物不斷上新,就是幕後專傢們努力修復的成果。
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科技考古與文物保護中心吳振華:海昏侯墓出土的竹簡,因為自身的降解比較嚴重,再加上墓室垮塌對它造成瞭擠壓,通俗地講已經跟成面條一樣的,一碰就碎,保存狀況非常差。通過加固之後,從2023年年初才逐步開始進行清洗,脫水、信息采集這類工作。大致在2026年左右,會對5200多枚竹簡陸續完成脫水工作以及信息采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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