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新厭舊,是套在演員頭上的一圈緊箍。
一夜爆紅是上天眷顧,無人問津才是行業規律。
你或許今天換個發色,便能霸占熱搜一整天;明天即使整瞭大活,點贊量也將寥寥無幾。
哪怕是“常青樹”,一旦年歲已高,也難逃過氣命運。
觀眾,總會被更「新鮮」的演員“擄走”。
有一個人例外———馮鞏。
打開某短視頻平臺,馮鞏2400萬的粉絲量令人瞠目結舌,每條視頻的點贊量也是大幾十萬甚至上百萬,遙遙領先陳佩斯、蔡明等人一大截,比起那些大網紅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藝術傢不比偶像明星,人們尊敬你、愛戴你,卻不願為你買單,因為你早已被時代淘汰。舞臺也好,觀眾也罷,都不再需要你瞭。
這條鐵律,在馮鞏身上奇跡般失靈。
必須承認。
隨著時間推移,我們反而越來越需要馮鞏瞭。
馮鞏,是立在演員身前的一座大山。
令人安心又難以逾越。
翻看他的演藝生涯,從始至終貫穿著兩個字——「楷模」。
1986年,29歲的馮鞏首登春晚。
他與搭檔劉偉演瞭一出群口相聲《虎年談虎》,這個長相清秀、聲音尖細的天津少爺,逗得億萬觀眾笑瞭一陣又一陣。
春晚導演黃一鶴站在後臺,臉上的激動根本壓不住,嘴裡輕聲嘀咕著:
“有救瞭!”
那時,春晚剛辦3屆,還不是人人向往的鍍金聖地。
上一屆更是被視為“史上最失敗”春晚,引得中央電視臺在《新聞聯播》裡向全國觀眾道歉。
假如今年再辦不好,或許「春晚」的招牌就徹底砸瞭。
因此,黃一鶴急需救星助他力挽狂瀾,無名小卒馮鞏,便是其一。
春晚活瞭。
馮鞏火瞭。
他回到天津後,背著兒子前往動物園遊玩。怎料,他倆在看虎,遊客們卻在看他。索要簽名的人一波接一波,馮鞏簽到動物園關門才得以喘息。
彼時,馮鞏的起點已經是許多藝人畢生追求的終點瞭。
第二年春晚,他更是破天荒地連演《巧對影聯》《五官爭功》兩個節目,無一例外,都被譽為春晚史上的經典作品。
馮鞏,已成春晚臺柱子。
1995年,馮鞏第一次喊出那句名臺詞:“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我想死你們瞭。”
這個「想」字,並非虛言,而是失而復得的感慨。
馮鞏至1986年起,連續登臺春晚33次,比趙本山都多12次。
“釘子戶”的背後,是流水的搭檔。
幹他們這行,最忌諱換搭檔,不管是沈騰馬麗,還是郭德綱於謙,都是一對搭檔鎖到死。
馮鞏倒黴,攤上兩個“不老實”的夥計。
1988年,劉偉突然決定出國發展,留下馮鞏一人面對空蕩蕩的戲臺子。
好不容易迎來牛群這麼個黃金搭檔,結果對方一門心思惦記著下海經商,根本沒空講相聲。
不得已,馮鞏的搭檔換瞭一茬又一茬,從郭冬臨、朱軍到周濤、閆學晶,每一年,他都會面臨上不瞭春晚的風險。
為此,他讓自己成為“筐”,不管是誰,都能往裡放。
臨時湊的搭檔,自然需要加倍地付出。
馮鞏便養成一個習慣——壓場子(意思是“見觀眾”)。
每一部作品登上春晚前,至少要壓100場,基本1天就有3場,強度大到年輕演員都叫苦不迭。
壓場結束後,他還會拿出紙和筆,記下哪個地方逗樂瞭觀眾,哪個包袱沒有響,一個字一個字地改,一個包袱一個包袱地加,以至於他對劇本的熟悉,已經到瞭搭檔的詞都能默背的程度。
閆學晶這樣形容他:“馮鞏是春晚的勞模,從接手任務到演出當天,便一直處於備戰狀態,一刻不停,片刻未歇。”
高強度帶來瞭高質量,馮鞏光是「央視春晚小品相聲類節目一等獎」就拿瞭17個,隻要他的節目一上,大街小巷總能響起發自內心的笑聲。
馮鞏不僅是最辛苦的勞模,還是最聽話的大佬。
眾所周知,春晚壓力極大。
趙本山就曾因壓力太大,在後臺失聲痛哭,最後實在熬不住,選擇退出。
馮鞏作為春晚的“老人”,總是願意將壓力往自己身上攬。
2005年雞年春晚,馮鞏臨上場前,接到導演郎昆的通知:“有人超時瞭,你們這邊能壓縮50秒嗎?”
搭檔朱軍頓時急瞭,語言類節目每一秒都至關重要,少瞭時間,就斷瞭節奏,更何況還是將近一分鐘,說不定包袱都得刪。
馮鞏並未仗著資歷深耍大牌,他直接應下,然後拿出稿子迅速過瞭一遍,轉頭告訴朱軍哪些地方可以加快語速,哪些地方可以調整話術。
最後,這個叫《笑談人生》的節目大獲好評,還奪得本屆春晚“小品相聲類”節目冠軍。
別看春晚表面上風平浪靜,超時、臨時斃節目等重大事故沒少發生,馮鞏總是那個無條件服從的人。
對他而言,隻要能在除夕夜給觀眾帶來快樂。
怎麼都好。
2004年,馮鞏收到一封勒索信。
寫信的女人叫張夢,是朋友傢的保姆。對方要求馮鞏拿出50萬封口費,否則會向媒體曝光他「亂搞男女關系」。
此前,張夢和同夥靠這招敲詐瞭不少明星,可謂百試百靈。
畢竟性醜聞就是爛泥巴掉褲襠,怎麼都辯解不清,明星往往會選擇息事寧人。
可惜,她這次遇到瞭馮鞏。
馮鞏看完信後,直接撥打瞭110。
張夢人都傻瞭,你好歹砍個價呀,就不怕聲敗名裂嗎?
保姆後來被警察抓住並判刑5年
馮鞏真不怕。
一位記者曾采訪過許多馮鞏的朋友,幾乎所有人談到他時,都會脫口而出四個字:至善至清。
善,是善良;清,是清白。
有一人笑稱:“馮鞏如果入瞭佛門,絕對會成為一代高僧。”
因為馮鞏的善,是挺身而出的善,是不求回報的善。
有一回,馮鞏的朋友突發高燒後暈倒,他急忙將其送去醫院。
一查,甲肝,得住院。
馮鞏將朋友安頓好後趕去演出,演出結束又第一時間回來陪床。
醫生見狀,勸道:“不要陪的呀,他這個甲肝很厲害,要傳染的!”
面對傳染的危險,他還是放心不下,堅持陪瞭一宿。
這就是馮鞏,好人馮鞏。
馮鞏的善,離不開師傅馬季的影響,他說:
“我師傅馬季是出瞭名的德藝雙馨,我跟著他,不僅學藝,更學為人。”
他也將此,言傳身教給徒弟們。
賈玲參加某演出時,發現自己帶錯瞭服裝,時間緊急,隻好拜托師傅去自己傢取。
馮鞏根據地址,越找越不對勁,他走進瞭一個幽暗破敗的地下室,密密麻麻的蜘蛛網隨處可見。推開房門,眼前的景象更是不堪入目,隻夠放一張床的狹窄房間,連窗都沒有,骯臟且窒息。
這哪是人住的地方,估計老鼠都會嫌棄。
馮鞏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此後,馮鞏逢演出必帶賈玲,哪怕是公益演出,他也會謊稱報酬豐厚,自掏腰包給對方。
僅僅3個月,賈玲10年的房租都賺回來瞭。
經此一事,馮鞏念及徒弟們賺口飯錢不容易,每次吃飯都主動請客,十幾年不變。
如果有徒弟悄悄買單,還得挨他一頓罵。
正因此,娛樂圈師徒多爭議,唯獨馮鞏這邊風景獨好。
在他看來,何為「德藝雙馨」?
先得有德,方能談藝。
演員這行,有的男演員招女生喜歡,有的女演員招男生青睞,唯獨馮鞏,男女老少沒人不愛。
為啥?
因為他跟觀眾走得“近”。
1991年5月,馮鞏、牛群、趙本山等人遠赴西藏慰問演出。不巧的是,當時馮鞏的父親、兒子雙雙病倒,忙得他頭昏眼花。他雙腳一落地,就開始發高燒,最高燒到瞭39.5 °C。
領導前來探望時,趙本山一激動,跪瞭下來,流著淚說:“拜托領導讓馮鞏回去吧,他才34歲,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該咋辦啊。”
領導正要答應,馮鞏出聲:“不行,我85年上‘老山前線’慰問的時候,連遺書都寫好瞭。這幾年全國各地都跑過,就是沒機會給西藏的觀眾演,我能堅持。”
當晚,馮鞏是帶著氧氣瓶候場的,本來隻需要演一個節目,奈何觀眾太熱情,他又加演瞭一場。
回到後臺時,他呼吸急促,兩腿發軟。同行的護士一聽脈搏,心跳126次,趕忙將他送去醫院。一進病房,醫生就給他渾身插滿瞭管子,並警告道:“剛才要是送晚一點,你命都沒瞭,明天的演出就別去瞭,趕緊下高原。”
聽罷,這個帶給無數人快樂的笑星,哭瞭出來。
相比華麗的舞臺,馮鞏偏愛樸素的戲臺。
離觀眾近一點,他才能切實感受到對方的情緒。觀眾的快樂,也才能發自內心。
這種貼近觀眾的想法,貫穿著他的人生。
馮鞏身為政協委員,曾連續四年提出與農民工群體相關的提案:
2011年《積極維護農民工文化權益 滿足農民工文化需求》
2012年《關於重視和解決新生代農民工婚戀問題》
2013年《關於吸引農民工在小城鎮就地就業》
2014年《關於推進農民工基本公共文化服務均等化、標準化》
工作如此,生活亦如此。
如果你要偶遇其他明星,你得上飛機頭等艙、五星級酒店,但如果你要偶遇馮鞏,就去路邊、大排檔、公交站臺。
2021年,馮鞏在一傢路邊攤吃飯時,一位食客認出他來,連忙帶著傢人前來敬酒合影。
他們走後,馮鞏正要提筷吃口飯,一對夫妻湊瞭過來,他連忙放下筷子,起身迎接。
好不容易結束,馮鞏屁股還沒坐熱,又連續來瞭好幾波粉絲,他一一招呼,就連敬酒也不含糊,全都一飲而盡。
當馮鞏終於能坐下來吃上口菜時,朋友忍不住開口問他:“先生,老照相您煩不煩吶。”
馮鞏認真地回答:“千萬別煩,那是咱的上帝。”
馮鞏有一本傳記,名為《馮鞏與傢族》。
此書出版後,他給朋友們各寄瞭一本,題簽時想瞭很久,最終寫下一首詩:
光芒照我,楷模一生。
雅心化雨,正氣如風。
這兩行字,正是馮鞏踐行一生的德與行。
觀眾看見他,便知何為德藝雙馨。
同行看見他,便知未來該向何處。
現在的娛樂圈,滿目皆是假大空,演技不夠,摳圖來湊,唱功不行,百萬調音。
明星,也不再是楷模,睡粉、偷稅漏稅、代孕等負面新聞層出不窮,突出一個「德藝不行」。
所以,需要「馮鞏」的,不止是觀眾。
還有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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