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內憂外患”，庫克中國求援

作者 | Yinting Hou

編輯 | 韋伯

“我很高興再次回到中國，我們將繼續投資中國市場。”上周末，蘋果（Apple）CEO蒂姆·庫克（Tim Cook）現身中國發展高層論壇2024年年會，他對媒體表示，Apple Vision Pro頭顯產品年內將於中國市場上市；蘋果正持續加大在華研發方面的投資。

中國行五天，庫克一邊傳遞信心，一邊尋找盟友。3月25日，根據界面·財聯社《科創板日報》報道，百度將為蘋果今年發佈的iPhone16、Mac系統和iOS18提供AI功能。

3月26日，矽谷科技媒體The Information引述消息人士稱，蘋果已與騰訊達成合作協議，後者將為Vision Pro提供多款旗下熱門應用。

與此同時，蘋果自傢後院“起火”。就在3月21日，庫克到訪中國的第二天，美國政府起訴蘋果公司，指控其非法壟斷智能手機市場，該訴訟有可能顛覆這傢科技巨頭的商業模式和全球消費者使用iPhone的方式。

從矽谷“AI大戰”，到美國司法部“重拳出擊”，蘋果在2024年面臨多重挑戰。1月12日，微軟（Microsoft）股價上漲1%，市值達到2.88萬億美元，再度超越蘋果，重回全球第一。這意味著時代的交替，AI正式成為新的科技生產力。

3月27日凌晨，蘋果宣佈，將於美國太平洋時間6月10日-6月14日舉行“WWDC 2024”全球開發者大會，今年的主題將是AI。

開年至今，蘋果市值已下跌超過11%，庫克的壓力越來越大。為加速進軍AI賽道，庫克多方求援，此次中國行也不例外。

3月20日，庫克抵達上海，與中國演員鄭愷一起漫步外灘。當天，庫克還與蘋果的中國供應商會面，包括比亞迪董事長王傳福、藍思科技董事長周群飛以及長盈精密總經理陳小碩。

隔天，亞洲規模最大的蘋果零售店——蘋果上海靜安店開業，庫克現場推門，吸引第一批“果粉”進店。據悉，蘋果上海靜安店是中國最高規格的蘋果旗艦店，總投資超8340萬元，等級僅次於紐約第五大道的全球蘋果旗艦店。

圖源：微博@TimCook

在當前中國熱門社交媒體小紅書上，網友也熱情討論庫克的到訪。但歡樂情緒的背後，是iPhone在中國銷量下滑的事實，庫克需要重獲這個市場的喜愛。

研究機構Counterpoint表示，2024年前六周，iPhone在中國的銷量同比下降24%，在中國智能手機供應商中排名第四，市場占有率由2023年的19%下降到瞭15.7%。大中華區是蘋果第三大市場。蘋果財報顯示，2023年第四季度，蘋果凈銷售額為1195.75億美元，其中約17%來自於大中華區市場，但這個數字同比下滑瞭13%。

“對我們來說，世界上沒有比中國更重要的供應鏈瞭。”庫克對媒體表示，2030年蘋果所有的產品要實現碳中和，這需要中國的幫助，同時蘋果正在大力投資生成式AI。

庫克首度在中國談及AI話題，他表示，AI已經運用在瞭蘋果產品的各方面，例如Apple Watch的摔倒檢測和iPhone的預測性文本輸入等功能，都是由AI來完成驅動的。然而，對比谷歌（Google）、Meta和OpenAI開啟的科技革命，蘋果目前的進展，似乎不值得一提。

為瞭拉動中國市場的產品銷售，也為瞭在生成式AI賽道上快進一點，庫克尋求與中國互聯網公司合作。

3月25日，華爾街日報報道稱，“蘋果已與百度舉行初步會談，內容是關於在中國市場的蘋果設備中使用百度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這是這傢iPhone制造商致力擴大AI能力的最新例證。”

此前，蘋果的競爭對手三星已經合作百度。1月，百度智能雲宣佈與三星達成合作，三星GalaxyS24系列的AI集成瞭百度文心大模型的能力。

靴子尚未落地，霞光社獲悉，百度與蘋果的合作由百度智能雲牽頭，仍處於探索階段，雙方仍未就此有所回應。

根據上述《科創板日報》報道，蘋果曾與阿裡以及另外一傢國產大模型公司進行過洽談，最後確定由百度提供這項服務，蘋果預計采取API接口的方式計費。

除此之外，中國行期間，庫克還積極推動Vision Pro在中國的合作和落地。

The Information上述報道指出，擁有第一手決策消息的知情人士稱，騰訊已經同意為蘋果的Vision Pro提供多款“最為重要的應用”。

騰訊是中國最大的遊戲、社交媒體和流媒體公司，騰訊視頻、王者榮耀都是關鍵的騰訊系產品，或將登錄Vision Pro。

實際上，庫克上周還熱情會見瞭遊戲廠商疊紙遊戲。據悉，2月初，疊紙遊戲產品《戀與深空》的Vision Pro版本正式立項。

圖源：微博@TimCook

Vision Pro上市以來，已經合作瞭多款中國遊戲，如中國上市遊戲公司湯姆貓旗下的《我的湯姆貓+》《我的安吉拉2+》。同樣在2月初，米哈遊官方宣佈，《崩壞：星穹鐵道》將登陸Vision Pro。

值得一提的是，3月中旬，蘋果還宣佈，將提升上海研究中心的能力，並在深圳開設一個新的實驗室，為iPhone、iPad和Vision Pro產品線開展研究和測試工作，同時深化與中國供應商的合作。

蘋果表示，在這些項目之前，已在中國的各個應用研究實驗室投資超過10億元。蘋果副總裁兼大中華區董事總經理葛越（Isabel Ge Mahe）表示，“我們為能深耕中國，並在此擴大我們的世界級設施感到自豪。”

自從OpenAI於2022年12月推出ChatGPT，矽谷的“AI競賽”日益激烈，各大科技巨頭的站位正在快速改變。

月初，天風證券國際分析師郭明錤在X（前Twitter）上發帖稱，“如果蘋果今年無法推出優於市場預期的生成式AI服務，英偉達（NVIDIA）的市值將很有可能超越蘋果。”

圖源：X @mingchikuo

截至3月26日美股收盤，英偉達市值為2.38萬億美元，而蘋果市值為2.64萬億美元，兩者差距已不足3000億美元。

美國司法部對蘋果進行反壟斷訴訟消息一出，3月21日收盤，蘋果股價跌超4%，創2023年8月4日以來最大單日跌幅，市值一日蒸發超千億美元。

回望不到一年前，2023年6月30日，蘋果首次收盤市值突破3萬億美元，成為美國首傢市值突破3萬億美元的公司。

AI大時代到來，蘋果持續“掉隊”，華爾街投資人的質疑聲越來越大。如今，蘋果市值大幅回撤，股價從最高點199.62美元/股，跌至每股170美元左右。

矽谷其餘大廠，則憑借AI逆勢起飛，在資本市場講出動聽的故事，股價頻頻大漲。

ChatGPT這項劃時代的革新產品，讓昔日巨頭微軟重回輝煌，登頂全球市值之王。去年，微軟每次發佈與AI相關的產品消息後，股價都應聲大漲。2023年，公司股價累計漲幅近60%。

微軟是OpenAI的最大股東。早在2019年，微軟就對其投資瞭10億美元，彼時這筆投資沒有受到太多關註；到2023年，微軟累計對其投資130億美元。

根據《金融時報》2月初報道，OpenAI的年運行率（一個月收入乘以12的衡量標準）在2023年12月達到瞭20億美元的收入大關。

除瞭微軟，Meta、谷歌也正快速搶占AI時代的紅利。

2023年7月，Meta推出與GPT-3.5相當的開源大模型LLama 2，在發佈的一周內，就接收到瞭超過15萬次的下載請求。1月，Meta CEO馬克·紮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在Instagram宣佈，Meta AI已經開始訓練Llama 3。根據The Information最新披露，Meta計劃在今年7月正式發佈Llama 3。

2月，Meta拿出“史上最強財報”，2023年第四季度營收401.1億美元，同比大增25%，高於分析師預期。市場情緒高漲，隨即Meta盤後股價飆升逾15%，市值大漲超1400億美元。一年之間，Meta快速步入萬億美元俱樂部，截至3月26日美股收盤，其股價已達495.9美元/股，市值為1.26萬億美元。

谷歌在AI方面“狂飆”也有目共睹。就在ChatGPT推出兩周後，緊急上線瞭Bard，但首次亮相就出現錯誤。2023年12月，谷歌發佈AI殺手鐧Gemini。從谷歌放出的測試結果來看，在文本、常規推理、數學、代碼等領域，Gemini的表現碾壓瞭GPT-4。就在2月，谷歌宣佈推出全球性能最強大、輕量級的開源模型系列Gemma，成為目前全球最強大的開源模型。

2023年，谷歌股價也上漲瞭逾50%，大幅跑贏瞭納斯達克綜合指數，略落後於微軟。

當然，AI熱潮的最直接受益者之一，全球AI芯片大佬英偉達，是過去一年的明星，也是資本市場的奇跡。2月21日，英偉達發佈財報，翌日股價上漲16.4%，收於每股785.38美元，創下新高，市值達到1.96萬億美元，全日增加2770億美元，超過亞馬遜和谷歌，僅次於微軟和蘋果。

毋庸置疑，AI風暴正在洗牌科技巨頭排位，短短一年時間，矽谷格局已經發生巨變。

庫克中國行期間，媒體直接問及“iPhone在AI上有何進展”，他正面回應，“蘋果的生成式AI，今年晚些時候會有新聞發佈。”

外界對蘋果在AI賽道上的動作頗為關註。

從蘋果公佈的幾個AI應用來看，無論是構建動畫的HUGS、基於文本編輯圖像的MGIE，還是為圖像添加動作的Keyframer，以及測試問答工具Ask，都未能激起太多水花，明顯落後於幾大巨頭。

蘋果並非沒有努力，隻是面對矽谷“AI競賽”，措手不及，動作慢瞭幾拍。

去年7月，蘋果建立瞭大型語言模型Ajax，內部代號為“Apple GPT”，用於測試Ajax的功能。據悉，蘋果生成式AI團隊正在推動項目，以將新技術應用於2024年的Siri。去年蘋果為此投入10億美元。

年初，蘋果收購瞭加拿大AI初創公司DarwinAI。市場調研機構Stocklytics報告顯示，截至2023年，蘋果總共收購瞭32傢AI公司。

蘋果明顯加大瞭對AI領域的投資，將更多精力用於發展AI上。最明顯的信號，是上月底，蘋果宣佈結束堅持瞭長達10年之久的造車項目，並將大部分人員轉移到瞭AI的項目中。

在2月28日的蘋果股東大會上，庫克明確表示，今年將在AI領域“開創新局面（break new ground）”。

但外界對蘋果的新技術感到擔憂，認為其AI功能可能需要更長時間才能部署到其產品線。

在“牽手”百度的消息之前，蘋果也在拉攏各大矽谷巨頭，以幫助發展其AI能力。近日，根據外媒報道，蘋果正與谷歌商討一項大型合作協議，以將谷歌的Gemini人工智能引擎集成到iPhone中。此外，蘋果與包括Cohere和OpenAI在內的初創公司進行瞭商談。

AI席卷科技行業，蘋果四處求援，隻因不想再錯過下一個機會。然而，擺在庫克面前的問題不隻一個，來自歐盟和美國司法部的挑戰，正在威脅其iOS的基本盤，可謂“內憂外患”。

就在上周，美國司法部和16個州向新澤西州聯邦法院向蘋果提出訴訟，在88頁的訴訟文件中，指控蘋果違反瞭美國反壟斷法《謝爾曼法案》（Sherman Act）第二章，要求法官下令對蘋果iOS的平臺競爭策略進行整改。

在美國，美國司法部長梅裡克·加蘭德（Merrick Garland）在一次新聞發佈會上說，蘋果之所以能夠維持影響力，不是因為其優勢，而是因為該公司的非法排他性行為。“這傢科技公司控制著美國智能手機市場65%以上的份額。”

美國政府指控蘋果通過非法手段阻礙市場競爭，如阻礙其他公司全面使用iPhone功能。舉例來說，蘋果阻止PayPal使用iPhone的NFC芯片，阻止iMessage支持安卓手機互通等等。

這項訴訟直指蘋果的護城河，也即意圖改變iOS平臺規則，打破其軟件硬件服務一體化的商業模式。隨著iPhone等硬件產品銷售收入增長步伐放緩，蘋果依賴的是App Store和相關服務帶來的增長。

奧本海默（Oppenheimer & Co.）新興技術高級分析師Martin Yang表示，App Store的利潤率高達80%。

除瞭美國政府，3月4日，歐盟已經給蘋果開出瞭20億美元罰款。蘋果針對應用內部交易收取傭金的行為，導致用戶在流媒體服務上支付更多費用，歐盟裁定這是蘋果對競爭對手“施加限制”。

2月2日，蘋果上線瞭庫克喻為“明日科技”的頭顯Vision Pro，沒有帶來預期的銷量大漲，反而在半個月後，被曝用戶選擇退貨。

另一個不利消息則是，長期持有蘋果股權的股神巴菲特減持蘋果瞭。根據巴菲特旗下伯克希爾哈撒韋向美國證監會（SEC）披露13F表，伯克希爾在去年第四季度減持瞭約1000萬股蘋果股票，減持市值約18億美元，伯克希爾哈撒韋對蘋果的持股比例降至5.9%。

13年前，當Siri亮相iPhone 5發佈會時，這個能進行“人機對話”的AI語音助手，是當時人工智能最高的結晶。彼時，人們也為能擁有一臺iPhone而歡欣雀躍。

但十多年過去，ChatGPT和Sora已經開啟截然不同的時代，Siri仍在原地踏步。

時至今日，蘋果仍是全球市值第二的矽谷巨頭。但庫克必須在6月給市場帶來眼前一亮的產品，否則投資者又將用腳投票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