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sysoon
84 歲的醫生，把自己工作 28 年的醫院告上瞭法庭？
這一切，源於 5 年前的一場檢查。時年 79 歲的莫格克收到醫院的一份通知，因為年齡較大，她被強制要求自己做一份「認知障礙篩查」。
對此，醫院解釋，因為年齡大可能會出現認知障礙，無法正常行醫，做檢查是為瞭避免患者因此受傷害同時，也保護醫生的職業生涯。
可莫格克卻覺得，這是對自己作為醫生的一種歧視，「僅僅是出於年齡，就質疑我的工作能力嗎？」
醫院強制檢查，不參加就辭退？
今年 9 月，一紙訴狀被遞交到瞭法院。訴狀的內容，是莫格克對於醫院強制檢查的控訴。
根據訴狀，從 2017 年開始，亨利·福特健康公司（Henry Ford Health）和亨利·福特醫療集團（Henry Ford Medical Group）通過瞭《亨利·福特醫療集團高級和生物科學員工適任規定》。
根據該規定，所有 70 歲及以上的成員需要接受認知篩查測試，並且在 75 歲時重復一次測試，此後每年都需要進行相關測試。另外，對於有必要進一步評估的成員，公司還會再安排其他測試。
隻要拒絕該規定內的任何一項測試或要求，醫生們就得主動辭職，或被醫院解雇。
相關規定，圖源參考資料[1]
根據官方公開信息，莫格克是密歇根州盲人委員會主席，曾任美國眼科學會視力康復委員會主席，在眼科領域頗有建樹。並且在為醫療集團工作的 28 年裡，她不僅同時在亨利福特醫院和亨利·福特馬科姆醫院掛診，還一手建立起瞭醫院的視力康復和研究中心。
可即使是莫格克這樣的眼科專傢，隻要拒絕評估，也一樣難逃「被解雇」。
莫格克覺得，這是一種「卸磨殺驢」。如果她這次不能打贏官司，並且還想繼續留在醫院工作，接下來的每一年，她都將需要進行同樣的「認知障礙篩查」。
也因此，時隔 5 年後，莫格克的一紙訴狀將矛盾擺上瞭臺面，她直接將亨利·福特健康公司（Henry Ford Health）和亨利·福特醫療集團（Henry Ford Medical Group）以「僅基於年齡的強制認知篩查」的做法違反多條法律為由，告上法庭。其中包括《就業年齡歧視法》、《美國殘疾人法》、《遺傳信息非歧視法》以及密歇根州的《埃利奧特-拉森民權法》等法律。
訴狀，圖源參考資料[1]
莫格克希望，自己和其他接受瞭強制認知障礙篩查的員工可以獲得一定的經濟賠償，並且醫院應該停止後續的「強制檢查」。
醫生年檢，有必要嗎？
莫格克的律師認為，強制檢查是一場典型的職場年齡歧視。因為醫療集團得到測試結果後，不免會對員工進行分類和工作限制，這會嚴重影響員工的平等就業機會，「院方沒有任何合理的依據認為該成員無法履行其工作職能或對患者安全構成威脅；僅僅是因為她的年齡就進行評估會影響其就業狀況。」
難逃的現實是，即便莫格克辭職，去其他醫療機構就業，很多醫院依舊會要求她檢查，甚至可能羅列更多的檢查項目。
在美國，強制高齡醫生「年檢」的做法在多個醫療機構已實行多年。
以耶魯大學醫學院的教學醫院耶魯紐黑文醫院為例，如果該院 70 歲以上的醫生想跟醫院續約，就需要進行神經心理學和眼科檢查。
而在內佈拉斯加州兒童醫院，「年檢」的結果還會被自己的同事們知道。因為 70 歲及以上的醫生除瞭接受身體檢查、認知篩查，還需接受多名同行的評估，此後每 2 年向機構當局報告結果。
面對醫院的做法，莫格克不是第一個將雇主告上法庭的醫生。
早在 2020 年，前文提及的耶魯紐黑文醫院就被美國平等就業機會委員會 （EEOC）以同樣的理由起訴瞭。
從 2016 年到 2019 年，該院有 145 名 70 歲以上的醫生參加瞭強制測試。其中7人未通過一項或兩項測試，14 人被評估為「邊緣缺陷」，1 人被評估為「缺陷」。另外拒絕接受檢測的 5 名醫生被告知要麼換崗位，要麼辭職。
在這起被廣泛關註的訴訟中，耶魯紐黑文醫院的一位發言人表示，醫院並沒有歧視老年醫生：「該政策旨在保護我們的患者免受潛在傷害，同時包括確保我們的醫生受到公平的對待。」
醫院的做法，與多個醫學協會「有必要對老年醫生進行相關評估」的建議高度重合。2015 年，美國醫學會（AMA）就建議對在特定年齡（如 70 歲以上）、認知衰退發生率會增加的醫生進行包括神經認知測試在內的間歇性評估；2019 年，超過三分之二 （67%）的美國外科手術協會會員主張對 65 歲以上的外科醫生進行強制性認知和精神運動測試。
一項對於 356 名 65 歲以上美國醫生的相關研究發現：46% 的人在多個認知領域存在缺陷[2]；出現認知障礙的老年醫生確實會讓患者的健康和自己的職業生涯帶來雙重風險。
圖源：參考資料[2]
但從老年醫生的角度出發，強制檢查總歸讓人難以接受。
凱斯西儲大學法學院法學和生物倫理學教授莎羅娜·霍夫曼也認為該做法是一種歧視，並提出瞭另一項建議：「雇主可以對員工進行密切監督。如果一旦出現績效問題或患者投訴，再讓醫生去看醫生或進行測試。」
但發表在 Neurology Clinical Practice 的一篇報告直接否定瞭這個建議：等醫生出現瞭醫療錯誤後再評估醫生，患者早已受到瞭傷害。
不管如何，美國多地的老年醫生如果不年檢，就會面臨「被迫退休」的局面。如果你是醫生，會願意接受年檢嗎？如果你是患者，會願意讓未參加年檢的老年醫生給你看病嗎？
策劃：sysoon | 監制：gyouza、carollero
題圖來源：圖蟲創意
參考資料：
[1]mogk-v-henry-ford-health-et-al.pdf
[2]Devi G, Gitelman DR, Press D, Daffner KR. Cognitive Impairment in Aging Physicians: Current Challenges and Possible Solutions. Neurol Clin Pract. 2021 Apr;11(2):167-174. doi: 10.1212/CPJ.0000000000000829. PMID: 33842070; PMCID: PMC8032410.
[3]https://www.cbsnews.com/detroit/news/michigan-doctor-suing-henry-ford-health-over-age-based-cognition-test/
[4]Christina Hall. Henry Ford Health doctor sues over age-based screening assessment for cognition. Detroit Free Press. Accessed October 19,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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