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從前“導演新手村”成員大多在偶像劇裡打轉,如今的年輕導演能憑個性、創新脫穎而出,將慢生活劇、種田劇等新名詞帶上熒屏,也能駕馭得瞭重點選題、現實主義。 制圖:李潔

《問蒼茫》開播,一代偉人的青春尋路引發不少觀眾感慨。翻開主創名冊,黨史專傢的坐鎮固然是重大革命題材電視劇的基本盤,但35歲導演王偉的登場無疑為相關題材帶來瞭新氣象。

回望2023年的劇集市場,如果說趙寶剛、鄭曉龍、康洪雷等老牌導演仍在當打之年,是國產劇高質量發展的強大底氣,那麼隊伍裡來瞭年輕人,無疑是好劇持續上新、讓觀眾為國產劇停留的新鮮驅動。今年的國產劇沒留給觀眾太多劇荒時間,這其中,80後、90後新銳導演頻頻上分。

隨著2023年的追劇日歷即將完整露出,王偉、辛爽、李漠、黎志、張大磊、丁梓光、畢鑫業、王錚、天毅、洪泠、知竹等80後、90後們,以新銳導演的名字集體站到瞭觀眾面前。他們中最大的不過42歲,年輕的還不滿30歲。無論名字眼熟與否,履歷表上都有爆款和口碑之作,僅2023年已播的就有《漫長的季節》《問心》《裝腔啟示錄》《去有風的地方》《平原上的摩西》《繁城之下》《古相思曲》等。

相較從前“導演新手村”成員大多在偶像劇裡打轉,如今的年輕導演能憑個性、創新脫穎而出,將慢生活劇、種田劇等新名詞帶上熒屏,也能駕馭得瞭重點選題、現實主義。對整個行業而言,越來越多的新人憑作品一夜出圈,“英雄不問出處”恰是國產劇迎來百花齊放、高質量發展的全新註腳。

卷創意、卷視聽、卷個性,他們參與國產劇的拓新敘事

清華大學教授尹鴻不止一次談到,新銳導演的進擊為中國影視創作帶來瞭創新力、創造力,“他們生於互聯網時代,學習與機遇使得他們手握觀察世界、駕馭技術的秘鑰。因此,當這批年輕人進入影視界,往往更註重藝術探索、表達創新、工業突破”。與前輩的經歷不盡相同,這批新銳未必全都科班出身,樂手、廣告人、UP主等是他們的斜杠身份。他們帶著多樣的人生履歷來到影視圈,執導的作品在視聽風格上有鮮明的個人色彩,題材選擇也呈現出強烈的個性烙印。可以說,他們卷創意、卷視聽、卷個性,幾乎一人一風格地以“作者型”導演姿態參與國產劇拓新敘事。

這之中,頗具代表性和傳奇色彩的必有辛爽一席。近88萬人打出9.4分,截至目前,2023年國產劇的口碑天花板仍屬於《漫長的季節》。辛爽1981年生人,不算很年輕,但法學生出身、玩過樂隊、開過廣告公司,讓他的從業經歷本身就突破想象、充滿活力。不走傳統路,《漫長的季節》沒在案件細節、刑偵技術上過多流連,轉而把重點放在細致的日常生活和宏闊的社會背景上,闖出瞭一條“生活懸疑”的新路徑。

生活本真、人生一路對辛爽這樣的作者來說,走過的每一步都指向靈感。搖滾樂隊的時間塑造瞭他的音樂審美,從《隱秘的角落》到《漫長的季節》,插曲、背景樂都成就瞭影像表達裡鮮見的一支。講究的鏡頭語言是常態,還時有發揮到極致的色彩聯想、符號暗示等玩法。導演本人的故土、生長、鄉情,都化作歷史中的隱喻,結出共鳴的琥珀。小一歲的張大磊也相信生活隱藏著更多追問,所以《平原上的摩西》越過追兇懸案探入生活的內涵。隻是,張大磊更相信“記憶其實是被時間篩選後的情感”,無關地域——劇中的土地可以是雙雪濤筆下的東北,也未嘗不是他自己的故鄉內蒙古。

37歲的王錚交出自編自導的《繁城之下》前,幹過廣告人、自媒體制作人等,主打“腦洞”清奇。2020年春節,他忽然想到古典小說、評書話本裡那些案件背後幽深的人性和社會生活細節,萌發瞭寫故事的念頭。從一開始,王錚就明確那故事不同於市面上古裝賽道裡司空見慣的仙俠古偶或帝王將相,得關註微觀的具體的人。12集《繁城之下》營造出一座明末江南小城的微縮景觀,衙役捕快、鄉賢富紳、販夫走卒,各色人等輪番登場,一位“素人導演”用個人腦洞和閱讀興趣重組出一則“江南園林”裡的古裝懸疑,低調中驚艷觀眾。

“一部劇帶火一座城”的說辭並非今年首創,但年初播出的《去有風的地方》在春節、五一等假期成就瞭影視劇“一業興”帶起當地“百業旺”的典型案例。85後導演丁梓光拍過《下一站是幸福》《以傢人之名》等熱門情感劇。但他信奉“創作始終是與自己對抗的過程”,拋開既往經驗,用沉浸式的影像風格拍出恬逸的美學意蘊。隨著該劇播出,田園治愈劇、慢生活劇、有風劇等新品類不脛而走,為國產劇在鄉村振興和都市生活之間找到瞭取材的兼容項,也成為情感劇的一種新解。而在多部S+級仙俠劇表現平平時,B站小成本網劇《古相思曲》意外出圈。該劇主創都是演藝圈的無名之輩,僅僅憑借“逆向雙時空”“倒著播放”的創新結構,以及樸實、純粹的服化道和古風運鏡,贏得好評一片。

帶有個體的興趣、風格、審美,新銳導演可能憑一兩部作品就能迅速定位自身在行業的創作坐標。而在找到趨勢、創新趨勢後,真正的有志者仍在尋找下一次轉身。比如辛爽,被問及生活類懸疑會否成為潮流時,他答:“生活、記憶隻是處理懸疑材料的一種方式。我希望它不要變成趨勢,因為觀眾想看到的是更新的東西、新的類型、新的風格。”

去懸浮、去娛樂、去套路,他們也追求表達的厚度

國產劇創作生態裡,“互聯網基因”一度是柄雙刃劍,流行破圈的另一面往往與娛樂乃至懸浮等相連。但隨著影視劇行業整體從狂飆突進轉向“減量提質”的高質量發展階段,這批新銳導演同樣追求表達的厚度。他們善於和同齡人、Z世代同呼吸,也以現實主義創作態度,去懸浮、去娛樂、去套路。

不久前,醫療劇《問心》播出。創作者忠於醫療劇的創作準則,把寫實性與專業性前置,又在人之常情的范疇內,用局部幾個醫者也是患者的復合角色強化瞭全劇“醫患同盟”的立場。對於今年6月剛到不惑之年的黎志而言,也許在創作上他從來就是“不惑”的。出生川渝地區,他將生命經歷的鄉情、世相融入處女作裡,短片《秀金》裡劫後餘生的少婦故事打動瞭許多人。此後,《北京女子圖鑒》《二十不惑》等女性都市劇圈粉不少,背後都貫徹瞭他寫實不懸浮的創作策略。

都市劇賽道早就無比擁擠,甚至用魚龍混雜來形容亦不為過,但35歲的李漠還是沖出重圍瞭。前兩年,他交出《我在他鄉挺好的》和《三悅有瞭新工作》,乍一看,都市、職業、女性要素三連,是“現代偶像劇”最不缺的類型。其實,前者聚焦漂泊的打工人,大都市裡地鐵通勤族的日復一日就在他“懂得”的姿態裡觸摸到瞭人心,同時還重啟瞭國產劇“他鄉敘事”的傳統;後者關註殯葬業,劇本不懸浮、鏡頭不獵奇,在都市劇鮮少觸及的生命景觀裡找到瞭當代年輕人與世界、與他人、與自己的對話方式。今年,李漠的新作《裝腔啟示錄》借“裝腔”外表體察“不裝”的內心,看得都市男女心有戚戚。網友評價,導演能在大傢戲言的“現偶101”裡擁有重要地位,因為他的鏡頭總能捕捉真實的人間煙火、青年心聲。

事實上,新導演的成長煥新瞭中國影視產業生態,創新雖是發展的一大錨點,可通過深挖生活富礦、在厚重文本中尋找落點,始終是國產劇高質量發展的信條。以王偉為例,生於1988年的他此前廣為人知的作品是《白夜追兇》和《隱秘而偉大》,一部懸疑高分,一部諜戰高分。此次投身重大革命題材,王偉的片場要求常常令總編劇梁振華刮目相看,“30多歲的導演,他對歷史的高度敬畏甚至超出我們想象,在戲劇和詩性如何滲入歷史情境中,我們有過觸及靈魂的討論——在厚重的歷史面前,很多自以為是的創造都是膚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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