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下西洋》《時間之父》《雲南的多重意義》

 

2021年《帕男詩選集》(6卷本)出版曾經一度暴熱,引起詩壇關註。以該詩集為研究文本,中國作協《詩刊》社、中國詩歌網於2022年2月27日在中國現代文學館舉辦瞭“帕男詩歌創作研討會”。時隔一年多,帕男以詩集《下西洋》《時間之父》《雲南的多重意義》重磅襲來,其出版體量龐大,尤其以長詩閃亮出場,備受詩壇關註。

帕男,本名吳玉華,是一位來自湖南、長期生活在雲南楚雄的瑤族作傢,從事文學創作近40年,迄今已出版詩歌、散文、報告文學40餘部。其中此前出版的詩集有《男性高原》《落葉與鳥》《帕男詩選》《落花,正是一個舊時代的禪讓》《隻有水不需要剃度》《在雲南在》《等我駕到》《還劍於酒》《做個東晉男人》共9部。

 

帕男創作出版的部分作品

 

 

《帕男詩選集(6卷本)》於2021年出版

 

帕男是一位具有深刻思考和廣泛影響力的詩人,他在詩歌創作中的智性因素和對詩歌傳統的繼承與創新較有建樹。同時,帕男的詩歌在表達方式上具有獨特的風格,既有歷史的冷峻感又有金屬的鋒利感,同時還具備深度和敏感度。雲南省作協副主席胡性能曾經高度概括過帕男的詩歌寫作:帕男,是雲南少數民族詩人方陣中重要而又特殊的一員。他是湖南人,瑤族,但他的一生中的大多數時間生活在雲南。他的生命和創作,已經深深地融進瞭雲南那片土地。在雲南的少數民族詩人中,帕男個性鮮明,他將湖南人的勤奮與努力,和雲南人的純樸開朗結合,象一架文學的永動機,有著旺盛的精力和澎湃的創造力,至今已出版詩集、散文集和報告文學四十餘部,成為雲南少數民族作傢中很特別的帕男現象。而且他以自己一部又一部詩集的書寫,不僅豐富瞭雲南少數民族詩歌的創作,也讓我們看到瞭雲南少數民族詩歌創作的更多可能。

 

帕男回湖南分享創作心得

 

 

《楚雄日報》整版刊登瞭“帕男詩歌創作研討會”專傢發言摘登

 

帕男詩歌創作在詩歌評論界也有極好的口碑,如吉狄馬加在評論帕男的詩歌時說:“帕男的詩歌讓我看到瞭一個直率的詩人。帕男的詩歌總是會流露出他對自我、旁人、人情、世態及整個世界的認知和判斷,其中不乏態度鮮明的臧否。”他還指出,帕男詩歌中的智性因素比較突出,這使得他沒有淪為廉價的“抒情主義”詩人,而是通過詩人的經驗、見識、知識以及智力等因素提升瞭詩歌的能見度和包容力,也體現瞭一個詩人的襟懷和視野。

吳思敬則評價帕男是位高產作傢,他寫瞭諸多的報告文學集、散文集,但他最鐘情、最推崇的文學形式是詩歌。如同老詩人屠岸所說:詩歌是我的宗教。帕男則說:詩歌是我供奉在神龕裡的佛,不容褻瀆。正是發自心底的對詩的愛,使他30年來對詩不離不棄,並以獨特的詩歌文本,彰顯瞭他的敏銳的詩性感覺和深厚的哲理思辨能力。

翻開帕男的詩,最奪人眼目的是詩人的自我形象。自我是一個人的世界,是一個人的宇宙,也是一個復雜的充滿矛盾的構成,表現為理想的我與現實的我的矛盾,現實的我與歷史的我的矛盾,“小我”與“大我”的矛盾,“自我”與“非我”的矛盾等等。

 

2022年2月27日,中國作協《詩刊》社、中國詩歌網在中國現代文學館舉行的“帕男詩歌創作研討會”合影

 

葉延濱更認為帕男是一位優秀的詩人,他的詩歌作品豐富而繁雜,顯示瞭詩人不俗的才華,對現實生活充滿熱愛和關註。他在藝術上不拘一格,各種創作方法都在嘗試和探索,大量的創作文本給讀者提供瞭廣闊的空間。

黃國輝指出,帕男崇尚直覺和感受,這是他詩意洶湧的來源。他認為帕男的個人氣質決定瞭他詩歌內在情緒的充盈和飽滿,也便喚他個人經驗之上的思辯力量滲入詩行。此外,帕男發揮瞭他作為詩人的蓬勃的想象力,開掘出每一個詩歌主題後面的龐大空間,並乘著語言的載具盡情馳騁,去展示自己內心的情感、理想和價值。

曾凡華說帕男有波特萊爾的影子。波特萊爾不僅能寫深奧怪誕、駭世驚俗的詩,也善寫清新流暢、警句迭出的散文。詩與散文的風格迥異,反證瞭波特萊爾詩的刻意探索具有歷史與現實的雙重意義。在這一點上,帕男與波氏也有共同之點,他也寫散文與報告文學,文風“清新流暢、警句迭出”,與其“深奧怪誕、駭世驚俗”的詩大相徑廷。

石一寧說,讀帕男的詩,始終使人強烈地感覺到他對詩歌形式探索的執著。尤其在詩歌語言上,他一直在與習慣化、自動化和機械化進行較量,與隨俗、流俗、媚俗進行鬥爭,通過語言的陌生化抵達意義的深度,也循此路徑擴展詩歌審美的容量。     

張德明從另一個角度評論帕男的詩歌,他認為帕男也是秉持的是一種萬物皆有身體的生命哲學和世界認知觀,他詩中描述的所有神奇的事物,幾乎無一例外地有著自己的身體。在他眼裡,不僅植物、動物有著可見的身體,無生命的諸多事物,無論太空、海洋、森林、大地,還是沙石塵埃雲雨雪霜,隻要你用心去觀摩,都能發現它們的身體。

長詩《下西洋》

 

此次出版的《下西洋》是帕男近40年創作生涯中的第一部長詩,且關涉重大題材寫作。從整體上來說,帕男的這部詩集,實際上介於系列詩歌機分節敘事之間。首先帕男不僅僅是隻是以詩人的名義,也是在用作傢,哲學傢的名義去描繪鄭和波瀾壯闊的一生。尤其是蘊含在文字間的那種彩雲之南的氣息迎面而來,展現瞭這部作品的濃厚藝術氣息及強烈的詩歌探索精神。與其說《下西洋》是詩歌盛宴,不如說是藝術盛宴,哲學盛宴,民俗盛宴。其次是這部長篇歷史敘事詩的文字比較精煉並具有鮮明的節奏感。層次分明的結構性詩歌語言,標志著帕男文字水平及能力的升華與提升。更加確切的說,這些正是當前我們規范化弘揚漢語文化及維護漢字規范化的現實需要及維系漢字純潔的現實需要。

帕男的《下西洋》這部長篇歷史敘事詩,也是新時期十年以來比較突出的一部歷史題材的詩歌作品,具有一定程度的標榜意義。當我們沉浸於長篇歷史敘事詩閱讀的時候,我們明確感受到作傢帕男的創作熱情極其認真負責的創作態度,包括《下西洋》的現實意義。

縱觀帕男的這部詩歌,既有歷史的風雲變幻,也有現代人的矛盾交織,既體現瞭鄭和遠離故土的鄉愁,也有現代人遊離不定式的精神分離,更有現代人對現實價值觀念形態的反思與思考。在帕男看來,詩歌無論是面向歷史寫作抑或是現實寫作 ,關鍵所在就是圍繞整個矛盾的世界及其整個世界的記憶與夢想寫作。沒有矛盾就沒有文學產生的可能性。因此,隻要客觀世界存在,人類存在,矛盾存在,詩歌就沒有被解體被瓦解的可能。因為不管世界將來的人類文化需求變成瞭如何的形態,詩歌永遠都是人類自身尋找思想的基礎性依托。因為未來的主體對客體的認識機制,既然不可能擺脫主觀意識的存在,所以,基於此,詩歌在未來同樣具有繼續存在的理由。歷史不死,詩歌不死。

 

詩集《時間之父》

 

作為一個詩人,或者是把詩歌帶給世界,或者是把思想帶給世界。但是,無論如何,首先需要肯定的是,詩歌是思想指導下的產物,因此,詩歌本身就是思想聚焦的產物,而不是詩歌指導下的思想進程 。當然,思想畢竟是抽象思維,必須要通過語言及文字表達出來。帕男曾經嘗試著將詩歌變成哲學的工具。因此,在他創作生涯的鼎盛時期,他創作瞭大量的哲學詩歌。這些詩歌被認為是並不恰當的詩歌作品。大約追溯到2012年前,帕男是在一種自我懷疑的狀態下創作瞭《時間之父》裡面所收錄的大部分詩歌,他的詩歌隱喻瞭大量深刻而深邃的思想。

如果說創作詩歌是一個孤獨的旅程,那麼對於帕男來說,這種孤獨就是一種獨立寫作的基礎。帕男用年輕的現代詩歌為古老的哲學帶來瞭新的載體。在哲學被少數人問津的情形之下,帕男選擇瞭用詩歌普及哲學。帕男的詩歌就文藝性來說,是不成熟的,也是小眾范圍內的欣賞。

或許,帕男的詩歌在短時期內不會成為詩歌經典,或者說是當代詩人的典范。一個在哲學中寫詩的詩人,他必定是永遠沉浸在一個被封閉的哲學空間當中。實際上當我們從深層探索帕男與哲學與詩歌的關系時,首先其實就是體現在他如何通過自己的親身經歷,包括一些浪跡街頭的一些苦難經歷,是他哲學思想的源頭。但是,他並不否認這個時代給予他的培養及關心。他的成長之路是真實而樸素的。他在詩歌中曾經多次去感恩父母的養育之恩,他深知一個詩人和作傢必須要有良心才能把最真實的內心世界通過作品展示給大眾點評。

 

詩集《雲南的多重意義》

 

《雲南的多重意義》,共收錄瞭帕男不同時期的詩歌共685首。為我們比較全面的展示瞭不同歷史時期帕男詩歌的不同風格及不同詩歌主張。也為我們在理論上討論帕男詩歌提供瞭豐富的資源基礎。

在湖南出生,在雲南成長,是帕男作為一個旅居詩人的起點及旅程。當然,雲南是不是帕男詩歌的終點,尚結論為早。事實是,我們不得不承認的是,一個人的思想及道德問題,價值觀問題,審美體系,文化思考,文藝思考都會因為居住地的改變而改變。既然帕男是將這部詩集命名為《雲南的多重意義》,那麼,在這次收錄的詩歌當中,很明顯就會彰顯出帕男對雲南地域的特定思考,命題或討論。

而對於帕男來說,他的心路歷程其實是非常復雜而非常孤獨的。一方面,其價值觀除瞭遵循整個社會的普遍價值觀之外,還有瑤族本民族的價值觀,道德觀,而到瞭雲南之後,還要經歷宗教信仰的沖突與裂變。

從思想的成長來說,雲南崎嶇不平的山路,連綿起伏的山脈,裊裊升騰的彩雲都為帕男的思想重建提供瞭地域基礎。不同的山水同樣會釀就一種地域特征非常明顯的思想。這種純粹思想的概念,我們可以稱之為帕男的人生觀,價值觀甚至是哲學觀。

從文化角度來說,雲南作為一個多民族省份,給帕男的文化觀帶來瞭深刻的影響及重塑。但是,這絕不是帕男拋棄湘江文化的直接文化結構。也不是帕男背離瑤族文化信仰的平行線。這種文化實際上是兼容的。如果一個具有多民族組成的國傢,在文化上沒有兼容性,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們之間既具有共性,也有沖突。

所以,在帕男的詩歌創作中,無論是語音風格還是敘事風格,都同時既具有雲南俚語的影子,也有湖南俚語成讖的犀利和直接。帕男在詩歌中,看似句句與現實無關,但是實際上都是建立在抽取現實高於現實的基礎之上。當然,並不是說帕男的詩歌因此就脫離瞭現實主義的創作基礎。帕男的詩歌賦予瞭詩歌人物的廣義性及普遍性。這種創作手法其實就是一種隱喻及代入的創作機制。

 

帕男簽名售書現場

 

帕男是屬於那種大器晚成的詩人。當然,在他早期的詩歌當中更加註重的是關於生存與客觀環境的互聯關系 。而對自由的向往則是帕男詩歌主題的主要組成。   

縱帕男的全部作品,可以明確的發現他在尋求中國詩歌與國際接軌,在脫離著本土語境的表述意義上有著明顯的提升。實際上脫離本土語境的敘述本質,本身就是將文學的全球共享意識融合於其中的表現。當我們無法從意識形態的創作方針引起世界共鳴的時刻,就必須要考慮著是否脫離本土語境的取舍。

面對傢園的失去與變異寫作,是我們全人類的抗爭意志的體現。盡管隻是平常的傢園記憶,但是卻依然忽略著故鄉的世界性概念。因為全世界都有可能是故鄉。所以,我們直到現在堅持的詩歌創作指導的誤區是從本土語境中去尋找現實主義的批判元素。文學創作的意義重在啟蒙與啟發,而不是描述與闡述現實。這種邏輯的認定依托是,文學創作的意識本質上其實是落後與客觀世界的現在進行時的概念。

我們在分析帕男詩集《雲南的多重意義》的過程中,明顯發現在帕男的寫作意識當中,既有海明威《老人與海》的變革思考,也有馬可吐溫鮮明的現實主義批判性,也有馬爾克斯對孤獨的感受。

作為具有將近四十年創作經歷的帕男來說,其詩歌已經從簡單的敘事上升為對世界的撕裂思考,也有對靈魂的感悟。但是,帕男的人生覺悟畢竟是積極的。在他的寫作當中,拋棄娛樂性而重視思考性思想性的特征,使帕男的詩歌具有一定的啟蒙意義。帕男詩歌的非娛樂功能,實際上是為當今詩歌的快餐性展開瞭直接的較量。在《雲南的多重意義》當中,所展示的不僅是他立足雲南本身的思考,也是面向全人類的文學思考。

(作者:魏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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