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峰愚筆0718
總有些看似尋常的片刻,註定會沉入心底鑄成永恒。
昨天上午,冬雨綿綿,寒風颼颼。
我照常來到pakuranga的mall(購物中心),在它的乒乓球活動室打球。
打球的人較少,到後來,兩張球臺四個人。
大約11:10,我已基本盡興,準備去離乒室不遠的舞場跳一兩曲舞。
此時,一位中等偏高的壯漢走進瞭乒室。他相貌堂堂,孔武有力,滿面紅光,溢滿笑容。他方正和善的臉上紋著明鮮有致的毛利臉譜,仿佛剛從毛利戰舞的演臺上走下來,散發著一種智勇和親和的氣場。我心裡暗暗稱奇,好一位毛利美男子!
我一邊與人打球,一邊用蹩腳的毛利語和英語夾雜著向他打招呼:你好!早上好!他立馬同樣熱情友善地回復。他特別高興並主動地與我握手。
之後,他在我左邊靠墻的座位上坐瞭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和球友打球,不時露出欣悅羨慕的目光,似有躍躍欲試的願望。
我似乎看出瞭他的欲望,便用仍然蹩腳的英語問他,想打球嗎?他邊說話邊示意,且做出有趣的姿式,他想打。
我見他好像未帶球拍和乒球,便試著問他,你帶瞭球拍嗎?
他示意並有點抱歉地說他沒有帶。
我告訴他不要緊,他可以用我的球拍,或到乒室最後的儲藏室內尋一球拍。我指引他去儲藏室的方位和小門。一會兒,他終於尋到一款乒球拍,很欣然。我隨後讓出自己打球的位置,讓他與對方球友一展身手。
之後,對方球友已盡興想離開,此時又沒有其他人上場與他對陣,我便毅然接替已空缺的位置,與這位毛利帥哥彼此揮起拍來。
我想,此時我雖已盡興想離開去趕一兩曲舞和接老伴,但如果我這一走,毛利球友無人對打取樂,定會有點掃興。我便毫不猶豫地欲走還留,並迅即脫下剛穿好的冬長大衣,從裝滿衣物雜碎的背包裡重新找出已收藏好的乒球和球拍,抖擻精神,做瞭幾個重新上場的準備動作,引得毛利球友的一陣歡愉,便與他互揮球拍,前後左右騰挪躍動起來。
此時,但見銀球閃閃,上下飛翻,如珠落玉,左拼右搏,劈啪作響,時有毛利聲威,又添華語相融奔湧,跌宕起伏,如樂作焉。不禁令人忽然想起小球推動大球的往事,不禁生出人同此心,娛悅益彰,此樂何及的境界和感悟。
正當我倆揮汗如雨、樂中鏖戰、難分伯仲之時,幾位不同族裔的圍觀者從乒室擋板外傳來陣陣喝彩和掌聲。似乎更增添瞭我倆彼此的拼力與合力,推高瞭我倆彼此的契合與興致。於是便有瞭後來綿綿的削球和吊球,有瞭鏗鏘不輟的攻球和抽球。小小銀球,剛柔交錯,梭織兩頭,眼花繚亂,應接不暇,恰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線雙贏,不絕如縷,斷難分離;小小銀球,情深意篤,交融互匯,似已化作汩汩血液,歡快地跳躍並流躺在多種民族和多元文化的骨髓和心裡。
約20分鐘後,他已盡興,我亦要去接老伴和趕公交。
臨別時,我將自己的一枚新乒球從已收拾好瞭的背包袋裡搜出來贈送給這位不曾相識卻一見如故的毛利朋友。他先是一愣,尚不明白我的善意和誠意,但在瞬間讓他吃驚和知曉。他連聲說,華人是我們的好朋友。我亦說,毛利人是我們的好朋友,新西蘭是我們共同的美好傢園。
他激動萬分地張開他那厚實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擁抱瞭我;我也緊緊地擁抱瞭他。當我倆的鼻尖輕輕觸碰的那一刻,我倆的眼眶似有些許濕潤。
走出mall的大門,冬雨仍在淅淅瀝瀝,但我卻一改此前的寒意,分外神清氣爽,暖意綿綿;明明是區區蕓蕓卻似去完成瞭一件神聖的大事,去進行瞭一次聖潔的洗禮;似乎看到瞭雨後的彩虹,天上人間,紐村更美麗。
險峰愚筆
20240718於奧克蘭
猶憶轟動一時的公交兇案過去瞭整整2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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