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上帝爱她?这不公平”

申请季可以说是我们情感激荡最为频繁的时期:更主观的评价体系,更多样的竞争项目,更快地认识到家庭资源的差距,尚处在懵懂的青春期,人格和精神没有完全独立......

嫉妒,艳羡,崇拜,渴望......种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我们申请季难以忘怀的独特感受。

今天故事的主角小D,就要讲讲她高中申请时一个人的“爱恨情仇”。

*小标题均为Girls Never Die歌词

“我讨厌变得失落”

 

12月中旬,小D打开ed1校的portal,点开view update的同时,她紧张地闭上了眼。

睁开眼,没有彩带,她的心凉了半截。仔细一看,是一封defer,她叹了口气。

一方面,这所学校是她最喜欢的两所学校之二,另一方面,这所学校又是这两所里面排名更高,录取难度更高,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一个。ed1这所学校,既是为爱追梦,也是一场抱着侥幸和虚荣心理的盛大赌博。

和上一届她非常崇拜的学姐聊过天,小D知道她当时ed1被这所学校脆拒了。那么优秀,那么特别的人都被直接拒绝了,这样看来,我能被defer,已经不错啦,小D心想。

一到学校,各种各样的消息纷至沓来,某某大牛ed1某个学校居然没下车,某某投的彩票校真的中了,谁谁rea一个藤校果然录了......有意料之中的,也有意料之外的。

紧接着,就是有关ed2和rd选校的讨论。经历过ed1,大家的心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紧张,犹豫,权衡利弊的气息盘旋在学校上空。

小D以为,自己虽然不是ed1下车的幸运儿,但也算是相对幸运的那一个。这张defer,虽然最终不一定能变成offer,但至少在兵荒马乱的后申请季,能给她希望和勇气,让她有更加平和的心态面对接下来的种种。

直到她知道同事姐准备ed2她的ed1校。

同事姐是她隔壁班的班长,和她签了同一个申请机构,和她一样申请人文学科。在此基础上,比她GPA高,比她标化高,有很有含金量的夏校,竞赛和AP,而且非常漂亮有气质......

总之,和她同赛道竞争的前提下,各方面都是她的plus版,她感到自惭形秽。

而这所学校,每年只从她们的高中录1人或2人。

小D当然知道美本申请是种玄学,文科申请更是有着运气成分和主观色彩。可是,如果连她自己都不自信呢?

如果她是招生官,面前放着她自己和同事姐的profile,她可能真的会选同事姐。

她觉得自己的勇气被抽干了,高中过去的一切化作一根利剑,刺向她心里那个曾经充盈着热爱,希望和自信的角落。

她开始后悔高一为什么没有选那节好拿GPA的课,为什么做错了那道几乎不需要脑子的SAT数学题,为什么没有再主动一些联系教授,让自己的profile更好一些......

如果之前更好,更努力,更勇敢一些,是不是今天她就能自信地说:“她也报了这个学校又怎样?我一点儿也不比她差,谁知道招生官会看上谁,嘿嘿。”

现在,她只觉得梦校在离她远去,她发不出声音。

邱妙津在《鳄鱼手记》里用“痛苦的意识把一秒钟延长成无限”来描述失恋。小D觉得,被梦校拒绝的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失恋可能是因为对方的出轨和背叛,或是性格和生活习惯上的不合适,而收到拒信的唯一原因,只是她不够好,简单又残酷。

失恋总是勾起人最阴暗,最自卑的回忆。而这场对梦校的“失恋”,也同样勾起了小D的回忆。

“Hold me closer broken myself”

 

为什么称同事姐为同事姐?因为小D和她是学校文学社的同事。

两人的认识始于同时竞选校刊的主编。

小D刚加入文学社时,就无比渴望成为这个主编,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的申请材料上添一笔,也是因为,她真的热爱文字和创作,想在高中时代为这份热爱留下一笔痕迹。

她满怀着激动和憧憬,制作了简历和竞选词,初中开始得过的写作奖项,参与编辑、设计过的中英文杂志,对社刊的设计蓝图......她尽可能地准备自己想到的一切,四处为自己拉票。

妈妈说她太在意了,这个活动很普通,就算真拿到了也没什么大用。况且如果没拿到呢,你不会破大防吧。

那时,小D对同事姐还没什么了解,自以为自己文字功底了得,编辑经验丰富,怀揣着一颗赤诚之心,拿下这份工作不在话下。

然而,可能是因为简历,可能是因为竞选词,也可能是拉票拉的的不够,小D以两票之差败给了同事姐。

这份打击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小D在失望和难过之余,决定在编辑工作之余,看看同事姐到底哪里比自己强。

事实证明,同事姐没有给她愤愤不平的机会。一直以来的班长经历让她在统筹规划,分配任务上游刃有余。

碰到拖拖拉拉,影响整体进度的编辑,她态度温和却又不留情面地提出批评,绝不像上一任主编一样,急的直接自己代劳,可谓是“柔软的刀锋”。

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困难都在同事姐的领导下完美解决,社刊很快新鲜出炉。

小D听见校刊负责的老师对同事姐说:“你是最近5年来最成功,最负责的主编,交给你我完全放心!”虽然这句夸奖不知道是不是如钱钟书在《围城》中所写,是“驴子眼睛间的胡萝卜”,但小D在心里,悄悄地认同老师的话。

凭借着优秀的校刊,她们的文学社成为了学校的“年度最佳社团”之一。小D看着同事姐上台领奖,唇角的笑容充满幸福与自豪。小D觉得,她是“You deserve it”的具象化。

排版时,小D看到了同事姐的文章。那是一篇科幻小说,她边读边惊叹,没想到同事姐作为mbti中间两个字母为st的人,平时看上去冷静理智,一切以逻辑理性为主导,居然能写出这样充满想象力,同时感情丰沛得能从纸面溢出来的文字。

同为“文字创作者”,她自愧不如。

人只会嫉妒比自己好一点的人。她不会嫉妒年级第一,不会嫉妒学校物理竞赛大满贯的大神,不会嫉妒自己最喜欢的女作家。

可是那一刻,她非常、非常嫉妒同事姐。

为什么,在其他都不如同事姐的前提下,就连自己最热爱,最引以为傲的创作能力,都比不上她呢?

之后,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关注有关同事姐的一切,她参加的社团,她考试的成绩,她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如果旁边有人在讲有关她的八卦,她绝对会忍不住听上一耳朵。

在申请机构,她也总忍不住怀疑顾问老师会不会因为种种原因,更偏心同事姐,在她的规划上投入更多的精力。

网友吵架时爱用“这么关注我,不会是暗恋我吧?”来阴阳怪气。小D心想,我这种状态,离他们口中的“暗恋”也不远了。

小D觉得,自己像是《甄嬛传》里的安陵容,《恶意》中的野野口。虽然自己没有任何如他们一般加害他人的意图和行动,但自己的那种嫉妒,羡慕,钦佩交织的复杂情感,和他们极其相似。

在意识到她和同事姐要竞争同一所学校的瞬间,她真的要碎了。

“我会磨平痛苦给我的考验”

 

如果人生是一部小说,小D是女主角,那她大概能在rd轮次里,凭借自己独特的闪光点脱颖而出,拿到属于自己的offer,然后发现同事姐被拒了,惊讶之余,彻底释怀之前种种,扬眉吐气,在日记本上大笔一挥:“轻舟已过万重山”。

又或者,她和同事姐同时被招生官看中,去到同一所大学就读。在日后的相处中,她逐渐发现同事姐并不如她想象一般光鲜亮丽,曾经的嫉妒只是因为自己以偏概全。

小D写过许多小说,也幻想过自己是身处其中的主角,能够有惊无险地解决所有的困难,勇往直前,披荆斩棘,想要的都拥有,得不到的都释怀。

然而小说毕竟不是现实,rd放榜那天,她开出了梦校的拒信。

同事姐在ed2同样被defer。但是在朋友圈里,小D看到了她的rd录取通知书。

机构的rd分享会上,学校的公众号里,同事姐都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分享了经验。她在小D的记忆里,永远是这样美丽,优秀,意气风发。

小D点开同事姐的朋友圈,心情复杂而发自真心地发了一句“congrats!”

大学新生的破冰游戏上,小D抽到问题“说说你在高中印象最深刻的人”,她会心一笑,说道:“那必须是隔壁班的班长!她太优秀了,感觉做什么都会做的很好......”

她讲完后,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如此自然而顺畅地说出了这段曾经难以启齿的故事。

有关同事姐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般从她的人生中穿梭而过,成为她高中时代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成为她日后与负面情绪和解的参照物。

当你去向一个更高的地方,有了更高的视野,接触更多的人和事,就会发现,曾经浓烈的化不开的爱和恨就这么的轻轻的翻篇了,你又蜕了一次皮,在成长为俗气和刀枪不入的大人的道路上又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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