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賣資產“割肉自救”，萬達集團現金流持續承壓

事實上，萬達電影的控制權已然從王健林轉入柯利明手中。

　　2023年12月6日，萬達電影曾發佈公告稱，公司間接控股股東北京萬達文化產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達文化”）、北京珩潤企業管理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北京珩潤”）及王健林，擬將其合計持有的北京萬達投資有限公司（下稱“萬達投資”）51%股權，轉讓給上海儒意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儒意投資”）。當時，萬達電影還在公告中提到“事項尚存在不確定性”。

　　但在一個月後的2024年1月13日，萬達電影連發八條公告，先後公佈瞭關於共公司控制權、高管任職、募集資金用途等方面的變更情況。

　　中國儒意出手
　　萬達電影控制權變更

　　根據公告，於2023年12月12日，萬達文化、北京珩潤及王健林，已與儒意投資簽署股權轉讓協議，轉讓價款共計21.55億元。到瞭1月12日，北京珩潤向儒意投資轉讓的29.8%萬達投資股權，已完成工商變更登記手續。

　　雖然本次萬達電影控制權尚未完成最終交割，但萬達電影大股東萬達投資的“話語權”已然落入他人之手。

　　透過股權分析，截至目前，萬達投資股東包括上海儒意影視制作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儒意影視”）、儒意投資、萬達文化、王健林，分別持有49%、29.8%、20%、1.2%股權，其中儒意影視、儒意投資的關聯集團為中國儒意，三傢公司的“掌門人”均為知名投資人柯利明。

　　雖然柯利明剛到“不惑之年”，但市場中對其的評價卻是“影視圈的野蠻人”。據瞭解，柯利明的儒意影業（北京儒意欣欣影業投資有限公司）、中國儒意、儒意投資等公司，是多部影視作品的策劃出品人、投資人，比如近年來的熱播劇《羋月傳》、《瑯琊榜》，以及《老男孩猛龍過江》、《縫紉機樂隊》、《送你一朵小紅花》、《你好李煥英》等。

　　但最值得註意的是，中國儒意背後還有騰訊的身影。據瞭解，中國儒意的前身是由恒大和騰訊合資成立的恒騰網絡。2020年，恒騰網絡全資收購儒意影業，後者實現借殼上市；但在2021年，恒大清倉恒騰網絡，柯利明成為公司董事長。於2022年，恒騰網絡正式更名為中國儒意。

　　目前，中國儒意股東行列中的WaterLilyInvestmentLimited，不僅是騰訊子公司，同時也是中國儒意第二大股東。

　　近年來中國影視行業逐步發展，但萬達系高起的債務以及現金流重壓讓王健林不得不考慮“斷臂求生”。

　　早在2023年7月，儒意投資就曾以22.62億元的價格接盤瞭萬達的股份。彼時，“儒意系”上市公司中國儒意發佈公告稱，儒意投資以22.62億元的價格接受瞭萬達投資49%股權。權益變更完成後，儒意投資通過萬達投資間接持有萬達電影2.14億股股權（占總股本的9.8%）。

　　作為影視行業投資人，柯利明的這兩筆買賣似乎看起來是“穩賺不賠”的。據瞭解，截至2023年9月30日，萬達電影在國內擁有已開業影院877傢、7338塊銀幕，其中直營影院709傢、6159塊銀幕，輕資產影院168傢、1179塊銀幕，前三季度公司累計市場份額16.5%。

　　從業績來看，2023年前三季度，萬達電影的營業收入約113.47億元，同比增加46.98%；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約11.14億元，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凈利潤約11.03億元；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約37.96億元，同比增加127.69%。期內，國內影院實現票房62.2億元（不含服務費），同比增長67.6%，較2019年同期增長5.2%；觀影人次1.5億，同比增長68.7%，較2019年同期增長3.7%。

　　IPG中國首席經濟學傢柏文喜也表示，萬達電影作為國內電影行業的領軍企業，在電影制作、發行以及院線運營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和資源。即使股權結構有所變動，但是公司的核心競爭力、品牌影響力以及業務優勢仍然存在，對於未來的發展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在2023年的兩次“馳援”萬達後，柯利明也開始著手“安排”自己人進入萬達電影董事會當中。

　　根據公告，近日，萬達電影收到張霖、尹香今、王大治的書面歷任申請，二者申請辭去公司董事及董事會專門委員會相關職務。其中張霖辭去公司第六屆董事會董事長、董事、董事會戰略委員會委員職務，尹香今辭去公司第六屆董事會董事、董事會薪酬與考核委員會委員職務，王大治辭去公司第六屆監事會非職工代表監事。 　　隨後，萬達電影控股股東萬達投資提名陳曦、龔嶠為公司第六屆董事會非獨立董事候選人，提名楊海為第六屆監事會非職工代表監事。在1月12日召開的會議中，上述三人的提名均已通過。

　　根據公告，陳曦於2012年創辦影藝通傳媒，於2015年加入儒意影視擔任總裁，2021年起擔任中國儒意執行董事。龔嶠現任北京儒意景秀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此前曾任光宇遊戲集團COO、盛大遊戲工作室總經理、奇虎三六零移動遊戲事業部總經理、大連天神娛樂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中文在線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遊戲事業部總經理、NBA體育文化發展有限責任公司戰略顧問。楊海現任儒虎添意影業總經理，在此之前，楊海於2011年進入樂視影業負責電影發行業務，2017年加入阿裡巴巴影業擔任宣發總經理。

　　不過，萬達電影方面稱，由於鑒於新任董事長的選舉尚須經過相應的法定程序，根據法律、法規以及《公司章程》的相關規定，公司董事、執行總裁陳洪濤代為履行董事長職務。

　　在柏文喜看來，此次萬達電影董事會成員的變動，取決於之前萬達與儒意之間簽署的協議安排、公司內部決定、股東意願等。如果儒意投資想要完全替換萬達電影董事會，則需要經過股東大會批準及其他相關程序，但目前來看，這個過程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不過，萬達投資股權的出讓並沒有解決萬達集團的財務危機。

　　影院建設放緩

　　1月12日，萬達電影召開會議，審議通過瞭《關於終止部分募集資金投資項目並將剩餘募集資金永久補充流動資金的議案》。據瞭解，該公司曾向8名特定投資者非公開發行股份約1.96億股，發行價格為14.94元/股，募集資金總額約29.29億元，實際募集資金約28.96億元。

　　根據《非公開發行A股股票預案》和《非公開發行A股股票募集資金運用可行性研究報告》，此次募集資金擬投入到新建影院項目、補充公司流動資金及償還借款，兩項目擬投入資金分別約20.27億元、8.69億元。其中“新建影院項目”計劃在2020年至2022年建設162傢影院。

　　於2021年年末，萬達電影召開股東大會，根據上述“新建影院項目”實際進展對2022年至2023年影院建設發展計劃做出調整——將原“新建影院項目”預計剩餘募集資金約6.38億元用於“2022-2023年影院建設項目”。

　　截至2023年12月31日，萬達電影已累計使用非公開發行募集資金21.19億元，剩餘募集資金（含累計利息收入及尚未歸還用於補充流動資金的部分閑置募集資金）8.15億元。其中“新建影院項目”累計投入資金10.26億元，投資進度73.33%；“補充公司流動資金及償還借款”累計投入資金8.69億元，投資進度100%；“2022-2023年影院建設項目”累計投入2.22億元，投資進度34.79%；用於暫時補充流動資金的募集資金凈額5.49億元。

　　但是，萬達電影方面表示，近年來電影行業受到外部環境較大影響，單銀幕產出下滑，影院經營壓力較大。為提高資金使用效率，公司擬終止以上募投項目，並將剩餘募集資金及利息（約8.15億元）永久補充流動資金。未來公司將根據市場變化情況，以自有資金投資建設影院。

　　截至2023年12月31日，萬達電影“新建影院項目”已投資建設影院96傢，取消或轉為輕資產模式14傢，剩餘募集資金約3.73億元；“2022-2023年影院建設項目”已投資建設影院24傢，取消或轉為輕資產模式26傢，剩餘募集資金約4.16億元。

　　事實上，無論是出售萬達電影控制權，還是調整募集資金用途，其背後都是萬達集團的“資金饑渴”。

　　現金流危機加重
　　王健林持續“拋出”

　　在萬達集團還叫大連萬達商業地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達商業地產”）的時候，也曾在港交所敲鐘上市。2014年12月23日，萬達商業地產成功登陸港交所，但由於內地和香港市場估值落差，萬達商業地產上市當天破發，此後股價持續低迷。最終，王健林決定退市。

　　不過，彼時的萬達集團“資產頗豐”。2016年，王健林曾在訪談節目中說出的“一個小目標”，讓公眾認識到當時的萬達無疑是財富寶庫。

　　但好景不長，萬達突遇“滑鐵盧”，不得已甩賣資產以謀生存。2017年7月10日，萬達商業地產、融創中國發佈聯合公告稱，萬達以註冊資本金的91%即295.75億元，將13個文旅項目的91%股權轉讓給融創，並由融創承擔項目的現有全部貸款。融創房地產集團以335.95億元，收購北京萬達嘉華、武漢萬達瑞華等76個酒店。

　　與此同時，曾經在港交所退市時簽訂的對賭協議也即將到期。據瞭解，當時王健林曾與投資者簽訂瞭一份對賭協議，聲稱若是在2018年8月31日前未能在A股上市，萬達將回購全部股份，並向海外及境內投資者分別支付12%和10%的利息，本息合計超過300億元。

　　不過，直到2018年萬達商業地產還在A股上市路上排隊。為此，王健林與馬化騰、劉強東、孫宏斌等人簽訂瞭一份新的投資協議，由後者向萬達商業地產註資340億元，解決因未完成對賭協議需支付的本息，而萬達則需在2023年10月31日前完成上市。

　　隨後，萬達商業地產正式更名為大連萬達商業管理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達商管”）。到瞭2021年，王健林為盡快實現境內外上市，宣佈撤回A股上市申請，掉轉船頭重新瞄準H股市場。

　　作為大連萬達商管上市主體，珠海萬達商管在最近幾年多次沖擊港交所。據瞭解，後者曾於2021年10月21日、2022年4月22日、2022年10月25日、2023年6月29日更新並遞交上市申請。但在2023年年末，第四份招股書也顯示失效瞭。

　　但大公國際資信評估有限公司的一份評級報告指出，2021年7-8月，萬達商管集團全資子公司珠海萬贏先後與部分境內外投資者簽訂股份轉讓協議，將其持有的珠海商管21.17%股權轉讓給碧桂園、中信資本、螞蟻集團、騰訊、PAG太盟投資集團等十餘傢投資者，共計融資金額約60億美元。根據約定，若投資者股份於2023年12月31日前未轉換為可在香港聯交所自由買賣的H股，投資者可要求萬達商管集團回購全部或部分股份。反之，珠海萬達商管方面不僅需要在2024年第一季度之前回購上述21.17%股票，還需按每股回購價格為年化8%收益率來補償投資者，該筆資金總計超過400億元。

　　除瞭珠海萬達商管的上市失敗，王健林還背負著高昂的著短期流動性壓力。據瞭解，截至2023年三季末，大連萬達商管共有短期借款16.08億元，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646億元，應付賬款122億元，流動負債合計1094億元，流動資產合計1080億元，但期末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為127.73億元。

　　此外，王健林還展期瞭一隻本金為6億美元的美元債。2023年12月18日，大連萬達商管發佈公告稱，其子公司萬達地產國際有限公司於2014年1月發行瞭票面利率為7.25%的6億美元債，將於2024年1月到期，由於當前房地產行業持續低迷，境外資本市場利率不斷上升，公司再融資面臨一定困難，且萬達商管子公司珠海商管年底前獲批上市存在一定不確定性，為減少公司短期流動性壓力，萬達商管主動提前進行流動性管理，籌備調整美元債還款計劃。最終該債券展期至2024年12月29日。

　　同時，萬達也在不斷出售旗下資產。在向中國儒意接盤萬達投資49%股權前，於2023年7月10日，萬達投資向東方財富董事長其實（原名：沈軍）的配偶陸麗麗，轉讓瞭1.8億股公司股份，轉讓價格12.07元/每股，占公司總股本的8.26%。此次交易完成後，萬達投資持有萬達電影6.13億股股份，持股比例為28.14%。

　　2023年8月23日，萬達電影再次披露相關股權變更公告。根據該公告，萬達投資向一致行動人莘縣融智轉讓瞭約8.14%的股份。該交易完成後，萬達投資、莘縣融智、萬達文化產業集團、林寧（王健林妻子、王思聰母親）均為萬達投資的一致行動人，合計持有萬達電影6.73億股股份，股份占比30.90%。

　　除瞭出售子公司股權，王健林還在2023年賣出瞭8座萬達廣場。據瞭解，2023年5月底，大傢保險收購瞭大連萬達商管旗下的上海松江萬達、西寧海湖萬達和江門臺山萬達。

　　於2023年10月，大連萬達商管又退出瞭上海萬達廣場置業有限公司，該公司旗下資產為上海周浦萬達廣場，最終由上海傢昇管理咨詢合夥企業（有限合夥）和蕪湖浦煜股權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聯手接盤該公司100%股權。值得一提的是，接手周浦萬達廣場的兩傢公司股東行列中同樣有大傢保險的身影。

　　在2023年12月底，大連萬達商管先後退出廣州蘿崗萬達廣場有限公司、太倉萬達廣場投資有限公司、湖州萬達投資有限公司、上海金山萬達廣場投資有限公司，上述公司均由深圳市興智投資旗下子公司全資收購。收購完成後，四傢公司法人由張晶變更為牟舟，後者的另一個身份為中聯前源不動產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聯基金”）投資部副總裁。此外，深圳市興智投資的實控人周芊為中聯基金董事長。

　　針對萬達後續是否會繼續出售萬達廣場等方面，大公房產聯系瞭萬達相關負責人，但截至目前仍未得到任何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