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姐4》可能是謝娜的渡劫之旅,從一公到現在爭議就沒斷過。

此前的臺風爭議(被嘲舞臺油膩)才剛淡去。

到瞭四公選歌,又被推上風口浪尖。

節目中,每隊被要求派出一人,合作完成Vocal舞臺。Ella隊派的是龔琳娜,Amber隊派的是小美,都是實力唱將。而謝娜隊大傢期待的應該是A-Lin,這樣會比較勢均力敵。

結果謝娜毛遂自薦,說要“挑戰自己”。

在路人看來,這就是不顧大局的亂出風頭。

《向往7》裡賴聲川聽說這事兒時的反應就很演我——

俗話講得好,這唱歌的技術啊,隔行如隔山。

這場自我挑戰最終並沒有出現奇跡,《她她她》舞臺被網友調侃為《她她塌》《她她哈》。

謝娜唱歌隻有感情,沒有技巧,越真誠越詭異。

其實這類爭議,一直存在於謝娜身上——

有時你覺得她自我中心到不顧他人感受。

當她努力正經時,往往越招來非議和罵聲。而她得到掌聲和歡呼,往往又是最不正經的時候。

想來也是神奇。

在“發瘋”正成為時代情緒的時候,謝娜似乎反而被“瘋”困住瞭。

新一季《向往的生活》,在賴聲川做飯時,謝娜突然提議:

賴老師,你做飯,我給你跳個舞哈~

然後她直接在逼仄又忙碌的廚房翩翩起舞,後期很懂,給她補上燈光減輕突兀感。

這種毫無負擔、不看場合的人來瘋狀態,是大眾眼裡最典型的謝娜形象——

主持人通常的作用應該是“控場”,可她好像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瘋癲”“不正常”是謝娜的標簽,也一度是她的招牌。

謝娜經典角色“火鍋美女”

她一定非常享受閃耀在人群中心的快感,才會常常在受矚目時愈發來勁兒。

這本是一種很好的喜劇精神,她會把逗笑觀眾當作使命。後來的《百變大咖秀》就更適合她的特質瞭。

在這個徹底解放天性的世界裡,謝娜笑場、尬笑、搶鏡頭等都無可厚非,還能成為笑點的一部分。

這無疑是最利於她揚長避短的舞臺。

但,《浪姐》不同於喜劇綜藝舞臺。這裡要比資歷、比情商、比人情世故,活脫脫一出現實社會縮影。

野蠻生長的謝娜,在這裡就水土不服瞭。

不妨對比下新晉喜劇人秋瓷炫,她很懂分寸,綜藝感也收放自如。節目中多數時間都在作隱身狀,可被推上臺後又大大方方,十足賣力。

完美復刻Ella的醜動作後,還得做一個給後面的人模仿。

於是她發揮自己腿腳不靈,跳舞像下地幹活的特長,來瞭一出大傢最想看到的“工地芭蕾”,身體像沒瞭油的機器零件般機械。

秋瓷炫也知道大傢想看什麼,時常給一個品如的眼神,滿足期待。

在《浪姐》這種處處講究分寸、界限的社交場,秋瓷炫屬於是遊刃有餘的。

而謝娜,則是那個不時要惹出非議的。

明明身上已經背著“芒選皇族”的形象,她非但不懂避嫌,還常常強出頭。

就像開頭提到的《她她她》事件,作為隊長,她本有義務讓每個人都有機會表現,彰顯公平和大局觀,可她身上並沒有體現出利他精神。

這就難怪人們會有一種不良觀感:在一個講究合作的社交場,她在用“特權”搶功,還沒有人反對她。

品品大傢聽到是謝娜代表隊內出戰時的表情——

大傢對這種行為都很驚訝。

可仔細一想,當這事放在謝娜身上,就沒什麼好驚訝的瞭。

因為謝娜一直就是這個樣子。

她始終表演欲旺盛、享受視線焦點。

還記得“火鍋美女”那一期,何炅cue嘉賓跳辣舞,嘉賓已經躍躍欲試瞭,謝娜卻好像還沉浸在剛才的熱烈氛圍中,繼續摘墨鏡、扔帽子,一個接一個地抖包袱。

作為主持人,這顯然是喧賓奪主。

但彼時芒果臺似乎有意慣著她的魯莽,因為在當時她的綜藝效果哪怕放諸全國也是獨一份的。哪怕是一直在旁邊按著她的何炅,也隻起到救場的作用,而並不壓制她的天性。

於是,這種隻能放不能收的毛病基本延續瞭謝娜的整個事業生涯。她總是任憑本能橫沖直撞,不懂規則、沒有約束,醉心於自我表現,而缺乏自控力。

可見,“失控”不光是她的特異性所在,甚至曾是她的最大賣點。

可能有人要問瞭,是不是謝娜學會控制就能路人緣翻盤?

比較遺憾的是,從她這基本已經過半的職業生涯來看,被嘲多年仍然死性不改,估計這輩子學會收放自如是不太可能的瞭。

更遺憾的是,謝娜連“失控”都做不好

她真正的困境其實是已經失控瞭,又沒辦法完全盡失——

這就要聊到喜劇的殘酷之處瞭。

為啥?

謝娜最大的標簽或者說大眾定位,就是喜劇人。

要照出謝娜的問題,咱們得借一位喜劇大咖來當個鏡子:

陳佩斯拍戲時曾赤腳在滿是蒺藜的地面奔跑,被紮得十分痛苦,因此跑得七扭八歪,觀眾卻笑得前仰後合。

那個時候他突然意識到,喜劇的笑是一件不道德的事。

你要蠢、要醜、要笨,還要因為笨惹瞭一身麻煩,被傷害,被凌虐,呈現一副低於觀眾的樣子,觀眾才會暢快發笑。

這笑聲裡,有因對比而升的優越感,有幸災樂禍。

這樣的笑若放在生活裡是沒有人情味的,卻完全符合人的劣根性。

而當一個喜劇演員意識到這一點,也有表演和心理上的雙重痛苦。

什麼時候可以進入下一重境界?

意識到痛苦隻是喜劇演員的裝扮,一個正常人主動裝扮角色的痛苦,贏得觀眾的笑,是一種智慧的行為。

人類先學會這種智慧,才有瞭笑聲,也才有瞭喜劇。

從這個角度觀察謝娜,會發現她身上的爭議,必然會發生,都在意料之中。

因為不管有多少種身份,如何努力轉型,她留給大眾最深刻的印象一直都是諧星

可在這一定位裡,她沒辦法達到全身心裝扮痛苦的境界,而是始終努力維護自己的形象。

她對賣醜是有篩選的。有的她能接受,有的她不能接受。

每每整活賣笑時,相信許多人都從她身上獲得一種觀感:得意洋洋。

經常是別人還沒笑,就先把自己逗笑瞭,深深被自己的“幽默”打動。或者用粵語裡“得戚”這詞更精準,就是一種很是自滿的炫耀狀態。

這狀態就不對勁瞭。

把喜劇精神執行到底的人,會把自己的整個形象獻給舞臺,優先服務於觀眾。

謝娜卻優先服務於自己。

她大概隻願叫人看到一部分,即她自己能接受展示的那部分,甚至僅僅為自己獲益、不管觀眾感受的部分。

瞭解謝娜的應該都知道她曾三去三留《快本》,成名之路很是艱辛、波折。

最初《快本》根本輪不到謝娜上場,需要搞笑時才輪到她。

謝娜就常以醜角的身份,被拖出去,身子擦在地板上。

一個合格主持人應具備的機敏、學識、閱歷、控場能力,以及蔡康永說的把自己放小的能力。

謝娜都不具備,她要把自我放到最大。

本來主持領域門檻是極高的,謝娜等於是硬生生鑿開瞭一條自己的路。就像何炅所說:

活潑的女孩子有,搞怪的女孩子有,幽默的女孩子有,但像謝娜這種做到極致的,她是獨一份。

何老師是懂說話的藝術的,這份“極致”,值得細品。

那時她“扮醜”也好,“裝瘋賣傻”也好,不論長輩多不喜歡,依然有一批觀眾守在電視機前看她表演。而不論觀眾或她,也都能毫無負擔地寄情於笑。

但後來,二者都有瞭包袱。

記得《快本》有段時間常訴說謝娜因扮醜,而內心受傷的事。‍‍

之所以對這段往事印象深刻,是那個時候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她也是個女生,原來她也會難過。

而這一瞬間,觀眾的笑從此也有瞭負擔。

這層窗戶紙正如沈騰玩遊戲摔個狗吃屎,但也得自己爬起來,不能喊疼,不能委屈。

不然就等於對觀眾進行瞭“道德審判”——觀眾會想我這時候笑是不是罪惡的。

沒辦法完全作為喜劇人獻身,並不是謝娜的問題。問題是她身為一個非典型主持人,得到的也不是典型的大眾期待。

當謝娜努力著證明自己能夠做“正常”女星,卻又還是露怯,人們反而不知道怎麼看待她瞭。

過去恣意妄為反而被襯托得成瞭黑歷史,刻在瞭她身上。

喜劇性曾是她的天賦,卻漸漸成瞭她的困境——

無論真實的謝娜是怎樣,隻要沾上這種過高的姿態,她的口碑就會遇到危機。

因為對應她的“諧星”標簽,她不被允許顯示優越,更不能給自己裝點光環。

很殘酷,卻也無奈。

她的很多“黑料”也暗合這一規律:

每當她從自嘲轉為嘲笑別人,把自己放在瞭上位者的位置,往往就是她最受非難的時刻。

一如前段時間,謝娜和張傑走在機場,其助理打掉代拍手機,態度惡劣,謝娜在旁沒有阻止助理,隻說:“別拍瞭別拍瞭,這裡是公共場合。”

誠然,此事與二人沒直接關系,可助理的確有些反應過度,還有仗勢欺人之嫌,連累兩位老板也理所當然瞭。

因為在這個情景裡,她是“上位者”。

《快本》上,她提到有次去吳昕傢浴室,發現一盆抹佈,就問她為什麼不洗,吳昕回答說那是她的內衣。

吳昕當時臉上非常尷尬,畢竟女孩子一般都很在意別人曝她邋遢糗事。

還有一次,海濤剛說完最受不瞭別人碰他鞋子,謝娜一腳踩上去。

更招罵的,還有小嶽嶽那件事。嶽雲鵬當時講到女兒教育時禁不住落淚,當時臺上比較溫情傷感,謝娜顯得不合時宜地指出:“你哭瞭”,然後哈哈大笑。

討厭謝娜的人,從這些事裡看到的是此人的n多缺陷——

沒禮貌、沒素質、沒同理心、踩吳昕。

(知乎上還有個“謝娜為什麼這麼招人討厭”的帖子,兩萬條回答不重樣,但基本總結起來大概就這幾點)

之於“主持人”,這些肯定是大忌。

若再要她拼其他主持人業務,則簡直匪夷所思瞭。

這就是謝娜的尷尬——她算是靠“野路子”走紅的,而現在這種路數已無用武之地,她也沒辦法超越自己太遠,也就這樣被卡在瞭中間。

其實謝娜舞臺上的言行,並不一定代表本人的素質或人品。

當一個人被強烈的表演欲支配,她會“無所不用其極”逗哄觀眾,乃至從醜化自己走到醜化別人。

隻不過她缺乏分寸感,時常拿捏不好那個度。

於是這些年總在重復這些步驟:闖禍、被罵、同情。

但這又造就瞭一種太低於觀眾的姿態——

在爭議和被罵中,讓觀眾可憐、同情。

《她她她》舞臺結束後,小美和龔琳娜都在拉票,她站在原地不動,說不好意思拉票,也一直在哭。

最近網友對她在《浪姐》的討厭達到高點時,同時出現瞭惹人同情的新聞。

錄制《你好星期六》,謝娜習慣性走向之前《快本》化妝間,被工作人員提醒後,折返往嘉賓化妝間走。

曾以一己之力挽救《快本》收視率,如今遭此變故,的確引人唏噓。

她在失去喜劇人正經該承受的痛苦時,又走偏門,給瞭自己別的痛苦,使別人在同情中可憐她。

這種忽而過低忽而過高的形象經營方式,註定會讓很多人感到不適應,進而對她產生更多消極評價。

如今娛樂圈和二十年前大不相同,無論主持界還是綜藝界都不再需要原有的謝娜,這是她的不幸。

而略顯安慰的是,還有那麼一批曾被她影響過的觀眾,認為自己還需要她。

有這樣的國民度在,謝娜至少短期內還不用愁在這個圈子的生計。隻是,她要怎麼擺脫這不上不下的窘境呢?

我沒有答案,相信她也沒有答案。

進圈就是靠“破門而入”的她,註定走不瞭尋常路。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要真正往上爬,靠的並非單純換個姿態,更要讓自己的質素真的配得上那個高度。

有真本事的人,再給其一個機會就能翻紅。

但純粹借時代風口上位的人,卻未必能再從浪潮裡掙紮出什麼水花。

謝娜還能不能自我迭代?

這才是她尋求職業第二春的關鍵。

很多從小看謝娜節目長大的90後,表達如今對她無感時都會說:

“我已經長大瞭,謝娜還沒長大。”

與其說謝娜不改變、長不大,不如說對於本就走偏門,把出其不意當飯碗的人,你本就不能限制、期待她怎樣。

何炅在謝娜參加《浪姐》前隻提醒她一句話:別太上頭。

但又覺得多餘,他知道謝娜沒有中間狀態,要麼不做,要麼上頭做到極致。也知道當她決定的那一刻,已經做好瞭承受一切的準備。

喜歡謝娜的老觀眾們,或許隻能如何炅一般——

知道她會闖禍,但沒辦法,隻能陪伴。

可這種情懷資本還能耗多久?

謝娜的困境是進退兩難,她再沒有後路走,隻能悶頭再闖一次。

這或許是一種不再消耗大眾情懷的勇氣和誠意。

卻也可能是一種無備之戰的負隅頑抗。

觀眾當然厭惡一個空殼子占據瞭最亮的燈光,可觀眾也永遠願意給盡力一搏的人留出舞臺一隅。

賣慘救不瞭謝娜,不如,再賣力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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