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十二島主

相較前幾年,今年中國電影在戛納可謂是全面回歸。主競賽、一種關註、導演雙周、影評人周等單元皆有中國面孔影片入圍。

不過對於普通觀眾來說,大傢更在意的是紅毯上的中國明星,以及入圍影片的中國演員表演如何、是否有沖獎的可能。

今年兩部入圍一種關註單元的影片,《河邊的錯誤》與《燃冬》,主演都是在國內有著極高熱度的青年影人,這更成為瞭大眾關心的焦點。

01 朱一龍:解密人成瞭謎題的一部分

在電影《河邊的錯誤》中,朱一龍飾演刑警馬哲。

電影和原著都沒有將重心放在案件偵破與兇手是誰的真相上,而是重點刻畫馬哲作為一個心有執念的人,如何被無法言喻的真相不斷撥弄,逐漸陷入荒誕、不安和分不清是真是幻的時刻與記憶中。

影片在原著的基礎上,為馬哲豐富瞭一些前史與關系,比如,他似乎曾經立過三等功並引以為傲;和妻子很恩愛,但在即將出世的孩子的問題上產生瞭齟齬;局長很器重他,但有時候又會覺得一根筋的他和這個體制有些格格不入…

這些細節的充實為朱一龍的表演提供瞭抓手,作為一部大男主戲,影片幾乎每一個場景都有馬哲的出現,但整體上都沒有特別外放的情緒戲,多以沉默的內心戲和與周邊人的對話戲為主。

電影中有一段馬哲陷入夢境的場景,是影片的神來之筆,在這段戲中,觀眾以馬哲的第一視角切入,隨著他經歷瞭一些似真似幻的事情,而這些場景之所以成立,便需要在前面的表演中,通過朱一龍的表演,建立起觀眾對於馬哲的情感聯結。

這一點上,朱一龍可以說很圓滿地完成瞭。電影中作為刑警的他一出場,就是一身皮衣,胡子拉碴,頭發蓬亂。無論是走路,還是抽煙的姿勢,都很有上世紀末普通刑警的感覺。

據朱一龍透露,為瞭這個角色,他專門在縣城生活瞭一個半月,還特別觀察一些現在人過中年的刑警的生活習慣。由於本身體型偏瘦,他為角色增肥到近160斤,這並非劇組特別要求的,而是他在和這些老刑警們聊過後,發現這些人普遍由於熬夜和過度緊張產生瞭過勞肥。

在影片的後半段,由於馬哲陷入到瞭精神恍惚的狀態裡,體重也隨之驟降,每天都頂著疲憊的黑眼圈,朱一龍再根據順拍的人物變化進行減肥,可以說至少在外型上,朱一龍就立住瞭,而且秉持瞭自《人生大事》以來造型上的一貫突破。

當然在《河邊的錯誤》中,我們不僅能看到朱一龍造型的不同,還能感覺到他在表演方式上的變化。《人生大事》雖然沒有太多要用眼神去表達內心情感的橋段或者劇情,但能看到他一直在用眼睛去傳遞內心的潛臺詞,所以影片在上映時,有很多評論誇獎朱一龍是名副其實的“眼技派”。

而到瞭《河邊的錯誤》中,能夠明顯看到他在眼神上的運用少瞭,更借助的是一些微表情以及外部動作,比如,抽煙、踱步、沉思等等,導演甚少給到他特寫,為這個人物增添瞭幾分神秘感。

可以說馬哲本來是解謎的人,但通過朱一龍的詮釋,他也成為瞭謎題的一部分。

當然,由於改編難度較大,電影沒能完整地呈現原著的樣貌,在原著後半段中,馬哲產生瞭驚人的變化,如果那一部分段落能由朱一龍出演,相信會對他沖獎有更大的加持,目前來說,整體還是稍微有些平淡。

但從《人生大事》,到《消失的她》,再到這部《河邊的錯誤》,不得不佩服朱一龍團隊選擇角色的眼光,這些人物都很復雜,不單一,且與朱一龍本身的氣質高度契合,這是很難能可貴的。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河邊的錯誤》中飾演馬哲妻子的曾美慧孜表演同樣搶眼,在有限的戲份內,建構起瞭一個隱忍、堅強的妻子形象,隻可惜戲份太少,如果能再多給這個人物一些空間,相信會令劇作更加豐富。

02 電影《燃冬》:呈現從未見過的周冬雨、劉昊然和屈楚蕭

相較《河邊的錯誤》的大男主戲,《燃冬》中三位主演的戲份比較平均,也都有比較大的發揮空間。娜娜、浩豐、韓蕭這三個角色最大的特點就是非常普通,普通到似乎沒有性格,所以需要演員完全回歸自我,用生活中的狀態去進行表演,詮釋角色。

周冬雨是電影中的核心人物,他與導演陳哲藝是第二次合作,與另一位主演劉昊然也是第二次合作,可以說起到瞭一定的紐帶作用。

近年來周冬雨主演的作品甚少出現在院線,在《長空之王》《長沙夜生活》《你是我的春天》《穿過寒冬擁抱你》等影片裡多半是特別出演或客串,而作為第一女主演的《平原上的火焰》意外撤檔,此次《燃冬》可以說是她這些年最好的銀幕表演,再次證明瞭自己三金影後的實力。

劉昊然則更需要突破,之前我們曾經撰文總結新生代演員面臨的困境,劉昊然最大的問題是成也《唐探》,敗也《唐探》,他目前的個人票房基本都是靠三部《唐探》撐起,除此之外近些年還沒有特別令人印象深刻的銀幕角色。“浩豐”這一角色的出現恰逢其時,不僅走出瞭劉昊然個人的表演舒適區,還為當下中國大銀幕,提供瞭一個比較新穎的人物形象。

屈楚蕭在片中的表演也頗為驚艷,很圈粉,其實之前從《我要我們在一起》中就能看到,他比較適合出演這種當代都市/小鎮青年,因為他的身上有一種“頹勁”,但在振作起來的時候,也能爆發出一種“燃勁”,這些都是他身上相較同年齡段演員比較可貴的特質。

正如前文所述,這幾個角色需要演員們回歸自我出演,所以陳哲藝也為他們提供瞭一些有利的條件,比如,人物名字就是從演員身上而來,周冬雨的小名娜娜、“昊然”變成“浩豐”、“楚蕭”變成“韓蕭”等,而且角色設置都是來自於演員自己傢鄉,河北、河南、四川,這樣的設計令演員更好進入,也容易令觀眾信服。

電影中的娜娜是一個導遊,也是電影裡最先登場的人物,她一亮相,真實的生活氣息就撲面而來。周冬雨在采訪中說,自己專門去觀察瞭導遊們的說話習慣,再配合上陳哲藝充滿生活感的臺詞,一開始就將這個表面大大咧咧,但內心卻很脆弱敏感的女生形象呈現在觀眾眼前。

而在表演方法上,其實能看到三位演員沒有局限在男性或女性的分別,浩豐與大蕭會有細膩柔軟的一面,而娜娜也會有剛強自立的一面。

可以說在這個電影裡,沒有完全意義上的“男演員”或“女演員”,大傢隻是在演努力活著的人,都有著性格的一體兩面,這也是導演陳哲藝有意為之,希望虛化掉一些性別的狀態。

總的來說,《燃冬》可以讓觀眾看到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周冬雨、劉昊然和屈楚蕭,目前很多評論將興趣集中在瞭周冬雨和劉昊然的情欲戲上,其實有些偏差,如果大傢真的看到瞭電影中的幾段情欲戲,相信會更證明我們前面的觀點:演員在這部戲裡是與角色高度統一的,而所有的情節設置也都是為人物服務

今年在戛納電影節的華語演員面孔主力,表現都在水準之上,這是令人欣喜的,也是值得期待的。

畢竟我們真誠地希望未來能有越來越多年輕的中國電影人們,導演也好,演員也罷,可以帶著自己的作品來到這座電影的聖殿,不隻是蹭蹭紅毯,做一些曇花一現的曝光。

機會,永遠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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