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3個男性就有1個感染HPV，禍首到底是誰？

作者｜王慧明

編輯｜廖穎瑤

HPV不僅讓女性深受其害，男性也無法獨善其身。

最新的《柳葉刀·全球衛生》一篇研究報告顯示，全世界15歲以上的男性中幾乎每3個人中就有1人感染瞭至少一種HPV類型，而每5人中就有1人感染瞭一種或多種高風險、致癌性的HPV類型。

此前，韓國組合Super Junior成員曺圭賢前往醫院接種九價HPV疫苗登上熱搜。

◎ 網絡視頻截圖。

01

男子HPV感染一查已是陰莖癌

50歲的魏林臉皺成瞭一團，下半身傳來的刺痛感讓他的身體失去瞭支撐，狠狠地坐到瞭地下。

小心翼翼地拉下褲腿，陰莖處已是紅腫一片。

兩年前的幾次風流快活，讓他患上瞭俗稱“菜花”的尖銳濕疣，之後又經歷瞭幾次發作反復治療，每一次看著下面新增的燒灼傷疤和數不清的針眼時，他羞愧得無地自容，心中充滿瞭悔恨。

但這一次，陰莖紅腫後伴隨的流膿現象卻是之前從未出現過的癥狀，魏林頓感不妙。

背著妻子再次來到醫院檢查，醫生也發現瞭異樣，經過組織HPV檢測和病理活檢，最終結果顯示魏林患上瞭高危HPV58型感染導致的陰莖癌。

不幸中的萬幸是腫瘤還沒有發生轉移，魏林隨後進行瞭手術切除，但這個傢庭最終走向瞭破碎，妻子提出瞭離婚，兩個兒女也早已搬離他的住所。

◎ 圖：站酷海洛

感染HPV病毒繼而患病的男性，魏林並不是第一個……

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人乳頭狀瘤病毒（簡稱：HPV）被認為隻與女性疾病相關，直至目前越來越多的研究發現，這類病毒是一種影響男女兩性的公共健康威脅。

“雖然男性不會患宮頸癌，但他們是HPV病毒的主要載體，也會容易感染HPV而引發其他疾病。”北京佑安醫院感染中心門診副主任醫師張可曾接受媒體采訪時說道。感染低危型（6型，11型）可能導致生殖器出現疣，而對於感染高危型（16型，18型）的男性，嚴重者可能出現陰莖癌、肛門癌，或者口腔癌。

◎ HPV分型及疫苗覆蓋范圍。/ 網絡圖片

這些數字表明，性生活活躍的男性，無論年齡多大，都是生殖系統傳染病的高發人群，換句話說，為瞭預防HPV感染，男性也應該納入HPV疫苗的接種范圍。

但在中國，遲遲未能實現。

02

接種HPV疫苗，他成為別人眼中的“異類”

2023年，25歲的男生文華在深圳羅湖口岸通關，坐瞭1個小時的地鐵後抵達香港的尖沙咀，他此行的目的不僅是遊玩，也包括接種九價HPV疫苗。

在出示瞭提前在網上支付的3900港幣證明後，文華被領到瞭醫務室，醫生拿起一旁桌上的黃色宣傳手冊，告訴文華男性接種九價疫苗的註意事項，文華看到，宣傳手冊上有兩位明星，一名女星，一名男星。

九價HPV疫苗全稱為“九價人乳頭瘤病毒疫苗”，可預防因HPV病毒感染而引發的宮頸癌，故常被稱為“宮頸癌疫苗”。

◎ 九價HPV疫苗。/ 圖蟲創意

原來男性也可以接種“宮頸癌疫苗”？這幾乎成瞭很多人的知識空白。

據39深呼吸瞭解，目前，全球有一百多個國傢引進瞭HPV疫苗。其中有42個國傢可以為男性和女性接種HPV疫苗，包括美國、阿根廷、澳大利亞、巴巴多斯、百慕大、巴西、加拿大、圭亞那、新西蘭等國傢，這被稱為HPV疫苗接種的“性別中立”。

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官網顯示，在美國每10例由HPV病毒引起的癌癥病例中就有4例以上是男性，因此推薦所有11-12歲的兒童都應該接種HPV疫苗，不論男性還是女性。

但目前，在中國內地上市的所有HPV疫苗裡，其適應性別都明確指定為女性，換句話說，男性目前無法在中國內地接種HPV疫苗。

因此，香港和澳門成為想接種九價HPV疫苗的男生的首選。

03

多因素影響下，男性的需求被暫緩

在得知文華接種九價HPV疫苗消息後，身邊的朋友經常會給予兩極評價：一種是“很負責任，不僅對自己也是對伴侶身體負責。”而另一種則是說，“是不是在為自己性生活不檢點做準備，不然男生為什麼要接種HPV疫苗？”

聽到這些的言論，文華會據理力爭，但多數下緘口不言， “畢竟國內對男性接種HPV疫苗的宣傳基本為0。”

◎ 圖：123rf

《職業與健康》雜志2022年刊載瞭一篇關於民辦高校大學生對HPV疫苗認知水平調查，該研究的調查對象中隻有24.0%的男大學生聽說過HPV疫苗，至於知道男生可以接種HPV疫苗的人數僅占16.9%。同年的另一項研究表明，聽說過HPV疫苗的育齡女性占53.8%，是上一研究中男大學生的兩倍左右。

事實上，除瞭對自己和伴侶身體有利外，男性接種HPV疫苗也被證實有利於消除HPV在社會中的傳播。一項發表在《傳染病雜志》的研究表明，隻有男性和女性都接種HPV疫苗，且接種率達到75%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盡快消除具有致癌性的HPV16和HPV18型病毒。

既然男性接種HPV疫苗有諸多好處，為什麼國內目前還沒有向男性推廣接種？

針對這一問題，不少行業人士表示，原因很復雜。

首先，國內HPV疫苗的接種對象尚未包括男性，原因大致是與缺少相應的臨床試驗數據有關。

據39深呼吸瞭解，雖然國傢藥品監督管理局於2018年根據東亞人群的數據有條件批準默沙東的九價HPV疫苗上市，但其一直都沒有完成中國的臨床研究。直至2021年10月，默沙東才在中國啟動瞭關於評價九價HPV疫苗在男性中的保護效力、免疫原性和安全性的三期臨床試驗。

9月5日，國傢藥品監督管理局藥品審評中心（CDE）官網顯示，默沙東九價人乳頭瘤病毒疫苗（釀酒酵母）新適應證（男性）上市申請獲受理，“但具體用於哪個年齡段男性接種，要看到時獲批情況。”知情人士透露。

◎ 截圖來自CDE官網。

即便新適應通過，HPV疫苗是否能在男性中引發強烈回應？不少人持保留意見。

目前，九價HPV疫苗在中國依然存在“供不應求”的局面，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數據顯示，中國2020年HPV疫苗累計接種率為3.61%。與國外發達國傢70%的接種率相比，中國適齡女性的HPV接種率仍處於低水平，中國女性接種九價HPV疫苗仍需搖號、排隊甚至找中介。

2019年，世界衛生組織也呼籲正在為男孩接種HPV疫苗的國傢暫停這些計劃，直到所有需要疫苗的女孩都完成接種。他們表示：“目前HPV疫苗短缺可能導致一些國傢，特別是那些宮頸癌負擔沉重的國傢，無法引入或維持計劃。”

此外，大部分男性感染HPV是沒有任何臨床癥狀的“潛伏性感染”，存在人體自然清除的可能。

◎ 人乳頭狀瘤病毒16型。/ 123rf

不同於宮頸癌在女性中的高發病率，男性HPV感染最終導致癌癥出現的比例不高，更多是誘發肛門-生殖器疣，也就是大傢理解的性病，這會讓部分男性擔心，接種HPV疫苗會被其它人聯想到性生活不檢點等問題。

在我國內地全程接種三針共4000元左右的疫苗價格，非每個男性願意自行支付。

“但從長遠的角度上來看，男性接種HPV疫苗會是一個大趨勢。”北京康樂衛士生物臨床研究總經理於泓洋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從國內各個藥企加快HPV疫苗研發進度可管中窺豹，除已上市的5款HPV疫苗產品外，4價HPV疫苗在研處於臨床三期的公司有成都生物所、上海博唯生物等；9價HPV疫苗處於臨床三期的公司有萬泰生物、博唯生物、康樂衛士、瑞科生物和沃森生物等。

當HPV疫苗供應不再短缺時，男性的需求也就被看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