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第一次產生出國留學的念頭是什麼時候嗎? 是羨慕國際學校的帥哥美女可以做漂亮的美甲和頭發,美劇裡傢庭聚會松弛的氛圍,還是發現自己在傳統的教育體系裡卷不過人傢? 每個留子選擇出國的原因有許許多多,可不是每一種,都能在異國他鄉,找到答案。
我有個出國夢
寶寶,我記得你剛開始很向往留學的呀。 從小,你就想出國看看。在同齡人還在看喜羊羊和賽爾號的時候,你就早早地愛上瞭霍格沃茨。小時候的你會時不時探出窗口望一望,看有沒有來自魔法世界的貓頭鷹,會帶著你的入學通知書飛來。 不甘心做麻瓜的你,五年級時,就能囫圇吞棗地啃完瞭哈利波特原著。同年級的小朋友們還在玩兒度娘,你已經在谷歌上搜霍格沃茨的原型:英美高校的哥特風建築,燈火通明的巍峨圖書館,還有在山谷間草地上奔跑的金發碧眼的少年,和你這個小哈迷心中的應許之地,一點一點重合瞭。 於是你開始看更多的歐美電影劇集: 老友記、神探夏洛克、指環王、漫威、DC……你在歐美圈的喜好逐漸擴大:你沉溺於Lana Del Rey音樂的空靈和盛大,磕錘基盾冬GGAD和CA,也永遠為醒後各分散的summer camp理論意難平。 在班裡同齡人都在搞內娛乙女KPop的時候,你成為瞭那個耳機裡放的歌單從the phamton of the opera跳到Gone gone girl的小孤兒。 你能看懂越來越多的英文作品,能熟練地模仿各種口音,也開始愛上這一切背後的真實歷史。你愛鍍金時代的紙醉金迷,愛新藝術運動的服裝時尚,考試時候中國歷史學得稀裡糊塗,世界史卻直接給幹瞭個滿分。 太多太多的英語老師、傢長、同學和朋友都和你說過,“你就是適合出國的”,以至於你已經不記得什麼時候,留學夢,仿佛成瞭你唯一想得到的未來安排。 一旦這樣想瞭,好像你身邊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暗示你:你天生就是要出國的。 初中時你哪怕數學科學吊車尾,英語卻永遠是全班第一;純正的口音,讓你成瞭領讀英語課文的不二人選;當別人還在為Dear Lihua抓耳撓腮的時候,你已經嘗試著用英文寫rap。 盡管傢裡勉強能算小康的經濟條件,並不能供你在留學之前,親眼看一看你愛的這個外面的世界,但你還是義無反顧在高中的時候,選擇走瞭國際道路。對國際教育“袪魅”
來到瞭國際高中,你才發現,哪怕是同路人也算不得志同道合。 你看他們上課大剌剌地拿手機打王者,聽著他們討論著周末去哪個酒吧,商場,或者位於高檔別墅小區裡的派對。他們問你傢裡住哪兒的時候,你也裝作風輕雲淡地說,“嗯,我傢在XX那裡也分瞭幾套房。”被隔壁桌同學改裝成化妝桌的課桌上擺著的小鏡子裡,你看到自己笑得僵硬。 但隻有你才知道,自傢的這些房子,早就租瞭出去,來補貼因為每年二十幾萬的花銷顯得有些薄弱的傢底兒。 自恃語言不錯的你,在外教全英文上AP文學課上也因為看不懂聽不懂而破防;想找人問問,身邊卻隻有比你低瞭三十分還輕松進來,在課上睡得口水流一桌子的主兒。 要說優秀的同學也不是沒有;在你吭哧吭哧補一對一的時候,喝酒蹦迪打遊戲樣樣來,也照樣在你托福考80的時候上瞭110。 升學指導課上老師問你:以後想學什麼?你不回答,眼前隻閃過學生們在城堡裡排成一溜兒,一個個等著分院帽喊出,他們以後會為之戰鬥的地方。可是你呢? 學商科,開公司,做CEO,全球上市? 你試著去報瞭一次商賽,剛組到隊就被隊友拉著去上培訓課,說是會有往年真題給。你向傢長要錢時看到父母懷疑而疲憊的眼神,錢拿到手後爸爸說要不那輛大眾緩兩年再換吧。 你最終沒有報培訓,隊友也棄你而去。之後看到對方曬出在魔都靠近比賽現場的帶落地窗的酒店裡玩兒真心話大冒險、喝啤酒、也做PPT的朋友圈。對方拿瞭一等獎回來說,決賽題目和培訓課上發的題一模一樣。 那就學文科? 你把這個想法和升學指導老師一說,立刻被塞瞭一堆“頂尖私立名校教授獨傢電影/文學/戲劇夏令營”之類的項目,你劃過仿佛ChatGPT一般生成的項目介紹,隻看見瞭五位數的報名費用。 周圍親友圈子裡隻有你一個留學生,天真的你還不知道什麼叫打破信息差,以為這些就是夢想的明碼標價。你參加瞭這些所謂的訓練營,嘻嘻哈哈地跟著外教唱唱跳跳,學西方戲劇理論,學莎士比亞,學康德批判理論,拿瞭個用高端字體排版的證書,回頭想想學瞭什麼,卻腦袋空空。 語言考試要錢,培訓語言也要錢。參加競賽要錢,培訓競賽也要錢。AP報名要錢,慈善藝術公益項目參加也要錢,論文國內期刊發表一萬起步。你嘲笑著錢多的少爺小姐報名這些水水的東西,回頭看看自己不佳的AP分和寥寥幾個“社區志願者”,沉默是今夜的康橋。 申請季越來越近,你刷著某書上的堪比研究生簡歷的bg和stats,心裡罵著一線城市留子的privilege,也學著在文書裡哭喊自己是minority,最後卻上岸瞭在一眾中介那裡標榜“私立精英”實則老錢子女鐘愛、白人濃度過高的學校。 但是那所學校的教學樓酷似你心心念念的神秘魔法學院,盡管你因為隻有兩個AP分進不瞭初心但分控的英國大學。“我不屬於這裡”
你靠著重溫哈利波特度過飛機上的十幾個小時,仍然頂不住時差和水土不服的夾擊,到瞭空空的公寓時一摸額頭,已經燙手得不行。 你昏昏沉沉地想下樓去subway點一些東西填填肚子,卻發現一個ingredient也看不懂,刷卡時swipe也不知道刷哪邊。第一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點的三文魚差點把你腥瞭個跟頭。 回去的路上臭臭的,你捂著鼻子拼命奔跑回那個空空的公寓——幾個月後再聞到這味兒,你就會熟練地罵一句,“XX的誰又在飛葉子?” 你確實在如同古堡般的教學樓裡上課,不過正因為如此,也是唯一一棟沒裝空調的樓,冬冷夏熱,你會在這裡不分晝夜地盯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而不是古老的卷軸。 因為還是不確定學什麼,你先上瞭幾門intro的社科課。白人教授在課上高談著affirmative action、gentrification、轟轟烈烈的黑人民權運動,你卻想起高中一次形式主義的“貧困山區支教”志願者活動中那個眼睛亮亮的女孩兒,她問你,老師,你是不是富二代? 每學期越來越多的reading和讓你深感智商短缺的微積分課讓你精疲力竭,永遠在問你來美國吃得習慣這裡的菜的native更是讓你徹底把人設變為高冷冰山啞巴。 大二瞭,大三瞭,看著周邊同學都開始曬出大廠寒暑假offer,你也開始在handshake和領英上投簡歷,可是陸陸續續投瞭幾百份連個面試邀請也沒有。 美國公司不要你,嫌你畢業要掛靠OPT還得花錢幫你辦H1B; 國內公司不要你,嫌你隔著時差趕不上秋招時間線,還壓根兒沒聽過你的大學; 國際大廠不要你,說連個state school畢業的實習經歷都比你多。 早上起來你看著鏡子裡掛著倆黑眼圈炸著頭發的自己,試圖通過它看見那個大聲帶讀英語課文的小孩兒。 寶寶,你原來是很向往留學的呢。寫在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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