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棵紮根邊疆的“小白楊”

  ■郭斌

  秋日,西北戈壁,黃沙蔽日。

  冷風中,一陣悠揚的歌聲在曠野傳來。“一棵呀小白楊,長在哨所旁,根兒深、幹兒壯,守望著北疆……”循聲望去,某部一級上士張文濤正帶著幾名年輕戰士邊走邊唱,朝著任務點位行進。

該部官兵在巡線途中。郭斌 攝

  “張班長,我到前面去瞭,你們快跟上!”“慢一點,山頭有大風……”張文濤正要提醒,第一次在國門旁巡線、按捺不住興奮沖在最前面的列兵陳佳濤,就被一陣大風吹得腳底一滑,順著沙坡滾瞭下去。

  “我沒事!”還未等戰友上前,陳佳濤利落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土,追上戰友繼續前進。

  駐足點位高處,廣袤的戈壁灘上,一座營盤靜靜矗立,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兩排白楊樹格外挺拔,給荒原增添瞭一抹綠色。

  眼前的一幕,勾起瞭張文濤的回憶。他初到單位時,營區還未通水電,他和戰友隻能每天推著人力車去鎮外的水廠接水,有時取不到水,就用鍋煮雪水喝;由於缺乏電力,大傢晚上洗漱經常用應急手電筒照明。有一年大雪封山,運輸車進不來,他們也出不去,大傢每天隻能吃掛面……

  “條件這麼艱苦,你沒想過下山去嗎?”陳佳濤這樣問班長。

  “說實話,不到一個月,我就想下山去瞭。”張班長坦言,這一切,被當時他的班長看在眼裡。

  “班長很快找我談心,和我約定,如果能將一棵樹苗栽活3個月,就送我下山。結果呢,我就從此‘栽’在這兒瞭!”張文濤說,戈壁灘是鹽堿地,降水量又少,不適宜草木生長,種下的樹苗不是被大風刮走,就是凍死旱死。哨所官兵嘗試很多年,樹苗始終無法成活。

  可那時張文濤不信邪,栽下一棵白楊樹苗,想盡辦法讓它紮根,可樹苗終究還是枯死瞭。

  “一棵種不活就多種幾棵,樹吃不到養分就多挖深一些,不再堅持一下,怎麼知道完成不瞭。”快要泄氣時,班長的鼓勵讓張文濤重新振作。此後,他每天工作完成就去照看樹苗,每次還把刷牙洗臉的水省出一點來澆灌它。

  “發芽瞭!發芽瞭!”不知過瞭多久,一天早上,看到那棵不起眼的小樹苗竟真的長出嫩芽,張文濤高興地蹦瞭起來。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提過下山的事,小白楊在這片貧瘠的土地裡紮下瞭根,他也把心紮在瞭這裡。

  16年過去,當初不見片葉的營區裡,現在已有20棵楊樹、10棵榆樹迎風挺立,為這片土地來帶盎然生機,也陪伴著一茬茬青年官兵茁壯成長。

  前些年,哨所周邊要修公路,官兵負責維護的架空光纜要從平地遷到山上,這對大傢來說無疑是個難題。

  柏油泡過的木柱子幾十公斤重,張文濤二話不說,全力扛起一根就往山上爬。戰友受到感染,也都紛紛幹起來。很快就有人臉上胳膊上磨破瞭皮,但沒有一人叫苦叫累。“班長以身作則,我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就是擼起袖子加油幹!”中士佈窮說,張班長告訴大傢,要像小白楊一樣不懼嚴寒風霜,把根紮在國境線上。

  千裡無人區,茫茫戈壁灘。為瞭守好國門,推進沿線監控部署,張文濤和業務骨幹經常天蒙蒙亮就出發,越高山、穿戈壁,沿著邊境鐵絲網巡查作業,經常忙到晚上八九點。任務完成,當看到邊境線上的畫面清晰呈現在值班室大屏上時,官兵都深深感到瞭作為戍邊人的成就和自豪。

  那年冬天,張文濤的妻子趙玉霞第一次來隊探親。火車轉班車,一坐就是10幾個小時。一路上除瞭戈壁灘就是光禿禿的黑山,手機也沒有信號。見到張文濤那一刻,趙玉霞忍不住哭瞭。

  “在這裡堅守到底值不值?”面對勞累憔悴的妻子,張文濤雖然心疼,但回答卻毫不猶豫——“值!”

  看著丈夫堅定的眼神,趙玉霞沒再追問,而是從口袋裡掏出兩人的合照,眼含熱淚叮囑他:“苦地方,累地方,你覺得值就是好地方!傢裡有我,你別擔心。”

  “因為這句話,我這一待又是6年。”張班長話雖輕松,但眼眶已濕。

  如今,在這一望無際的巴丹吉林沙漠西面,哨所已舊貌換新顏——營區通水通電,新鮮果蔬充足,網絡信號全面覆蓋……每次和丈夫通話,趙玉霞也為這些變化感到欣喜。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張文濤深知,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隊,但在離隊前,他要讓更多“小白楊”明白紮根的意義,找到成長的方向。

  今年秋天,營區又迎來幾名新兵,他們也在挺拔的樹旁栽下一棵棵白楊幼苗。悠揚的歌聲,也時常在營區回蕩——“小白楊,小白楊,它長我也長,同我一起守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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