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黃金向來就是財富的代名詞，中文語境之中，“金”的意思幾乎就與“錢”劃上瞭等號。在剛剛過去的2023年，我國國內黃金產量共375.155噸，連續16年位居全球第一。如果按照當下每克超過500元的金價計算，幾乎相當於2000個“小目標”。而其中產量排行第一的地方，來自山東省——或者更具體地說，來自山東省的海底！
明朝萬歷皇帝定陵出土的金絲翼善冠。攝影/動脈影
在剛剛過去的新年期間，即便是始終居高不下的黃金價格，也無法壓倒剛拿到壓歲錢、手頭無比寬裕的年輕人們購買黃金的意願。無論是大城市還是小縣城，各傢金店門前門庭若市，上海一傢金店甚至一天就賣出瞭上千根金條。
遙記2013年，組團前往美國的中國大媽們豪擲1000億元搶購黃金，帶給瞭美國人億些小小的“中國震撼”。現如今才不過過去瞭10年時間，黃金的熱度始終不減，購買黃金的主力消費者卻從中老年人變成瞭90後年輕人。
琳瑯滿目的黃金首飾，任君挑選。圖/視覺中國
在2023年黃金首飾消費市場中，90後年輕消費者所占比重連續多個月都保持在50%以上。同時據2022年中國黃金首飾行業調查報告顯示，18至24歲“Z世代”年輕人中，潛在金飾消費者占比更是從五年前的16%陡然升高至59%，是其它任何年齡段的兩倍以上。
剛過完年的你，買金子瞭嗎？
01
這屆年輕人，
為什麼都開始買黃金瞭？
不論是身處北京、上海這些國際化都市，還是“十八線”的小縣城，走入大大小小的商場一層大門，迎接你的永遠是琳瑯滿目的黃金首飾櫃臺。在網絡購物大行其道、擠占實體店鋪的今天，這些黃金鋪面可謂是撐起瞭實體店含金量最高的防線。
就算買不起，也能飽飽眼福。圖/視覺中國
在“消費降級”開始呈現的如今，北京最火的商場不再是SKP、合生匯這些吃喝玩樂一條龍的高檔shopping mall（購物中心），而是成立於1956年、跟新潮完全不搭邊的菜百（北京菜市口百貨股份有限公司）。就像那些老派的國營商場一般，這裡根本不存在什麼服務可言，唯獨突出著“把黃金賣成五金”的菜市場式體驗。所以，大傢來到這裡的目的非常單純，隻為三件事：金子，金子，還是金子！
廣告位前排招租，菜百打錢！圖/視覺中國
隻是與從前大媽們擠爆櫃臺不同，如今的這裡換成瞭年輕人的舞臺。類似這樣的“黃金市場”還有深圳水貝（水貝國際珠寶交易中心），在小紅書上，關於如何選購黃金的攻略往往能獲得極高的點贊收藏。
往年間常被吐槽是帶著一股子暴發戶“土”氣、上瞭年紀“老”氣的黃金首飾，早已更新換代，變成瞭一副令人愛不釋手的精巧模樣。與各大博物館聯名的古法金飾，把古時的宮廷禦用同款帶回傢；還有與時俱進的各式動漫IP聯動——沒有人能拒絕得瞭一隻金閃閃的黃金皮卡丘吧！
龍年應景的龍形金飾。圖/視覺中國
但比起相對實時金價每克往往貴上100元的黃金首飾而言，更多的年輕人則更喜歡買那些不帶加工費的“純粹黃金”。在去年的黃金消費統計之中，金條與金幣就占據瞭其中的三成，同比增長15.7%：年底手裡有錢瞭，花上大幾萬塊買上幾百克的金幣、金條；若是資金沒有這般充裕，時不時買兩克金豆子，一粒粒存在玻璃瓶裡細細端詳，享受著“倉鼠”般的滿足感。
存金豆子，年輕人的新型理財。圖/成都恒泰黃金
此時的黃金，已然超脫出瞭逢年過節取悅自己的奢侈品范疇，轉而變身為當下年輕人最愛的理財手段。在股市市場呈現出一片生機勃勃鮮艷綠色的當下，再沒什麼比黃金價格更為堅挺的存在瞭。從2014年至今，金價在10年之內從不到300元/克迅速上漲至如今的近500元/克，不僅跑贏瞭逐年上漲的物價，甚至與北京房價的漲幅相比也不遑多讓。
根據CPI（消費者物價指數）推算，一般生活消費品在過去10年內的漲幅隻有黃金的一半。制圖/魚一條
畢竟，在近些年來人造鉆石“科技與狠活”加持下，曾經與黃金並列為奢侈品首選的鉆石行情這幾年來愈發低迷。珠寶可能會貶值、設計可能會過時，但黃金價格卻始終堅挺。比起比起你股市賬戶裡那串綠油油的數字，還有什麼能比拿在手裡沉甸甸的金子更能給人帶給人擁有財富的安全感呢？
工匠正在制作古法金飾。圖/視覺中國
02
上山下海！
中國哪裡的黃金最多？
中國是當之無愧的世界黃金大國，2023年，我國國內黃金產量共375.155噸，自2007年以來連續16年黃金產量位居世界第一。乍看上去確實不少，但跟年產超過10億噸的鋼鐵比起來，連零頭的零頭都算不上。
遂昌金礦國傢礦山公園。圖/視覺中國
俗話說“物以稀為貴”，黃金價值的高昂與它的稀缺度自然密不可分。相比於含鐵量動輒超過50%的鐵礦石而言，即便是每噸礦石僅含0.5克黃金的金礦便已然擁有瞭開采價值。然而即便現代采礦工業無所不用其極之下，我國各省份中大型金礦的數量依然屈指可數——但是，山東除外！
不論是黃金儲量還是產量，山東都堪稱是遙遙領先。位居山東翹楚的煙臺招遠，更是以“中國金都”的名號享譽全國。從北宋時起，招遠就以出產黃金而聞名，迄今為止已經連續開采黃金超過1000年，甚至比招遠正式設縣的歷史更為悠久。
山東，遙遙領先！制圖/劉耘碩
在1975至1997年長達23年的時間內，招遠羅山金礦始終保持著中國金礦產量第一。雖然煊赫一時的金礦如今已然枯竭，但憑借著如此得天獨厚的自然與歷史積淀，羅山腳下的金礦舊址之上已然建起瞭獨一無二的“中國黃金博物館”。與大多數博物館隻能隔著展櫃遠遠欣賞展品不同，這裡突出一個沉浸式的互動體驗。曾經的金礦礦井也成為瞭博物館的一部分，可以深入地下50米的深處，體驗真人版的“黃金礦工”。
山東萊州，開采中的三山島金礦。圖/視覺中國
而在博物館中最負盛名的體驗項目，當屬“黃金挑戰”：誰能將一塊重達25公斤的梯形金磚單手垂直舉起保持25秒鐘，就能免費將這塊價值超過1000萬元的金磚帶回傢。
當然瞭，考慮到“必須佩戴手套”和“必須保持梯面向上”這兩個極為苛刻的附加條件，即使是綠巨人浩克來到好客山東也恐怕也無法達成這項挑戰。但這依然無法阻擋無數人慕名前來、在擺放金磚的挑戰臺前排起長隊——畢竟有誰能拒絕親手體驗下實實在在1000萬元沉甸甸的分量呢！
名為手拎黃金，實為挑戰人類生理極限。圖/搜狐視頻
如果說招遠市因為“中國金都”的金字招牌引來瞭全國的矚目，那在她隔壁聲名不顯的萊州市則主打一個“悶聲大發財”。歷經上千年的不斷開采，招遠金礦的挖掘范圍早已跨出瞭招遠市行政規劃地界，來到瞭隔壁的萊州市境內。
萊州灣沿岸，有一處名為三山島的半島，在其周邊海域不到20平方公裡的狹小區域之內，累計已探明金礦儲量已達1300噸。不僅如此，萊州的金礦還在不斷“上新”，尤其是去年5月發現的超大型西嶺金礦，其資源量初步估計在470噸至580噸，若是折算成人民幣的話差不多相當於2500個“小目標”。憑借著屢屢發現的大型金礦，萊州以約2500噸的黃金資源量問鼎新晉“中國黃金城”的寶座，占到瞭全國黃金資源總量的六分之一。
萊州港全景。圖/視覺中國
從招遠羅山到萊州的海底金礦，山東黃金的開采在1000年中“上山下海”，如今已經來到瞭深入地下2000米處的海床之下。山東這個全國第一海鮮大省，海裡不光有海鮮，更有黃金！常有人戲稱：再挖幾年，就有直通韓國的海底隧道瞭（當然這是戲言不能當真，畢竟招遠、萊州都位於煙臺西北，繼續挖下去也應該是挖到河北唐山）！
03
古往今來，
中國人到底有多愛黃金？
在全國各大歷史主題博物館之中，一定少不瞭青銅器的出現。這些銅綠斑斑的國之重器，從數千年前的夏商周時代歷史迷霧深處向我們走來，見證著中華文明誕生伊始的崢嶸歲月。但你是否想過，雖然名為“青銅”，但它們原本卻並非是這般顏色？
是的，在尚未生銹之時，青銅的顏色就如同黃金一般金光燦燦。它們的出現，某種程度上代表著黃金貧乏的中原地區，人們對於黃金的熱切追捧——自古以來，黃金就是與玉並列、最受中華文明所青睞的貴重礦產。
三星堆黃金面具，展現著古蜀人的黃金崇拜。攝影/柳葉氘
位於長江上遊的金沙江，正是因為“金生麗水”的沙金出產而得名。春秋戰國之時，霸占著長江沿岸廣袤土地的楚國，憑借著以“惟金三品（金、銀、錫）”的富饒物產笑傲列國。楚國人用盛產的黃金資源鑄造“郢（yǐng）爯（chēng）”，是中國最早的金幣。
郢爯，中國最早的金幣。攝影/柳葉氘
透過《史記》、《漢書》的典籍記載，豪橫的西漢皇帝們賞賜臣下動輒就是黃金數萬斤。“漢遣大將將六將軍……捕斬首虜之士受賜黃金二十餘萬斤”，單單是面對凱旋而歸的大將軍衛青，漢武帝一次性就賞賜瞭黃金超過20萬斤，而在整個西漢近200年間，皇帝們賜金的總數更是多達90萬斤（約合276噸）。
面對如此誇張的數字，許多觀點認為這些記載中的“金”很可能是同樣作為貨幣使用的銅，或是將黃金換算為同等價值的銅錢發放。但2011年海昏侯墓的發掘，也許為“賜金”這件事的真實性提供瞭些許佐證：在這位去世時不過30出頭的年輕人墓中，各式金餅、馬蹄金等金器總數達478件，重量115公斤。
海昏侯墓中的金餅，像極瞭剛出鍋的酥脆燒餅。攝影/許志偉
透過這粒“時間膠囊”，我們得以一窺漢朝“黃金國”的掠影。
漢朝之後，雖然動輒上萬斤黃金的誇張記載不再出現，但代表著財富與權勢的黃金仍舊是達官貴人們的心頭好。得益於極強的化學穩定性，黃金仿佛像是時間的寵兒，即便千百年光陰流轉在它的身上也無法留下半點痕跡。這些不朽不化的歷史遺產，以其千百年不變的熠熠光芒，向我們訴說著漢唐明清榮華異代的盛世風采。
明代梁莊王墓出土的嵌寶石烏紗翼善冠與金钑花釧。攝影/柳葉氘、夢物如顏
與其說是如今的年輕人突然喜歡上黃金瞭，倒不如說是——從古至今，黃金一直是全年齡段所有人的心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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