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消息網8月8日報道 美國《外交》雙月刊網站7月31日刊發題為《脫離的危險》的文章,作者是美國歐亞集團全球宏觀地緣政治事務高級分析師阿裡·維內。全文摘編如下:

  任何國傢都不能再懷疑,在重要商品方面依賴別國是有風險的,尤其是依賴戰略競爭對手。新冠疫情暴露瞭基本藥物的普遍缺乏(就連像美國這樣的富裕國傢也是如此),也顯示出瞭中國在基本防護用品生產方面的主導地位。2022年俄羅斯攻打烏克蘭的行動暴露瞭歐盟有多麼依賴莫斯科的天然氣和石油出口。這些事件迫使華盛頓和佈魯塞爾考慮各種方式來重塑它們與北京的商業關系,並切斷它們與莫斯科的商業聯系。

  然而,西方迅速改弦更張的努力可能會帶來新的挑戰。

  難以減少對華聯系

  如果較早期的全球化時代導致政治經濟學傢亨利·法雷爾和亞伯拉罕·紐曼所說的“武器化的相互依賴”,即對關鍵信息和金融中心具有控制權的國傢會脅迫和懲罰其他國傢,那麼,未來幾年可能會出現所謂的“武器化的脫離”。在這種情況下,更強的經濟獨立性會使一些國傢有膽量采取更有進攻性的行動。

  換言之,北京和莫斯科更有可能深化它們之間的夥伴關系,尤其是如果它們能夠加強與不結盟國傢和發展中國傢的關系的話。因此,西方國傢在調整與主要競爭對手的經濟關系時應該謹慎。

  對西方來說,要解除長期存在的商業關系需要時間。即使在俄羅斯攻打烏克蘭之後,七國集團成員還是決定反對對俄羅斯的出口實施近乎完全的禁令。盡管歐盟不再直接從莫斯科進口石油,但歐盟還是通過從拒絕制裁俄羅斯的國傢購買折價石油來間接進口。

  要減少與中國的聯系則更加困難,不僅因為西方與北京的經濟聯系比西方與莫斯科任何時候的聯系都要廣泛得多,而且對於如何處理對華關系,西方的共識也要少於對俄關系的共識。

  西方施壓不會奏效

  對中國和俄羅斯來說,西方日益凝聚是一個嚴峻的挑戰。然而,西方對俄羅斯和中國施加的經濟壓力最終會有多大實效尚不清楚。

  首先,西方在全球經濟中的整體影響力正在減弱。1993年,七國集團中的6個西方成員國的國內生產總值(GDP)占世界總產值的50%。如今,這一占比為40%。俄羅斯正在深化與中國、伊朗和沙特的關系。俄羅斯與印度也保持著重要的能源關系和有利可圖的武器貿易。

  鑒於中國在全球經濟中的中心地位,孤立中國可要(比孤立俄羅斯)難得多。中國的GDP是俄羅斯的9倍多,預計未來五年中國將為全球增長貢獻22.6%。此外,中國還是120多個國傢和地區的最大貿易夥伴。

  其次,中國和俄羅斯不會輕易屈服於西方的經濟壓力。

  鑒於相互依賴在歷史上從未能夠阻止戰爭,因此相互依賴似乎未必值得捍衛。然而,盡管(像相互依賴這樣的)結構性現象無法阻止沖突和戰爭的爆發,但發起敵對行動的決定終究是人作出的。相互依賴可以使侵略行為對決定發動侵略的國傢來說變得代價更加昂貴。

  此外,正如上世紀70年代末以來西方與復興的中國之間的互動那樣,相互依賴可以減緩猜疑轉變為敵對的速度。

  最後,相互依賴還能為今天看來越來越不可思議的大國合作創造空間。例如,十年前,舉行一場有中國、俄羅斯和美國參與的三邊軍備控制對話的希望似乎還合情合理,但現在卻不然。

  須考慮管控好風險

  令人擔憂的是,北京、佈魯塞爾、莫斯科和華盛頓的官員都對相互依賴持更加悲觀的看法。

  美國研究國際關系理論的政治學者戴爾·科普蘭對1790年至1991年間大國沖突的40個案例進行瞭研究。科普蘭2014年得出結論認為,“如果領導人認為商業關系明天或不久的將來會被切斷,那麼不管過去和現在商業(方面的相互依賴)程度有多高,都不重要。這些領導人對未來的悲觀看法很可能促使他們考慮采取強硬措施,甚至開戰,以維護國傢的長期安全”。

  最重要的是,西方應該接受中國和俄羅斯會繼續存在下去的事實。最近的歷史可能會促使美國和歐洲勇於尋求取得全面勝利,就像盟國在二戰中戰勝德國和日本,以及華盛頓在20世紀90年代初蘇聯解體後最終戰勝莫斯科那樣。但這樣的結果不大可能在今天出現。因此,對西方來說,長期的挑戰是要管控好依賴(關系)與脫離(依賴關系)所帶來的風險,並思考如何與這些風險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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