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成都8月9日電（記者周欣、馬思嘉、姚友明、董意行）“感覺從第一天就累瞭，全靠午覺在補，在成都的午覺真的太好睡瞭。”結束福岡遊泳世錦賽之旅，張雨霏就馬不停蹄地趕到成都大運會，參加9個項目、拿到9枚金牌——“蝶後”再次在泳池裡乘風破浪。
即便說“累”，張雨霏依然笑容燦爛，“凡爾賽”道：“傢裡獎牌櫃子太小，已經換瞭新的，這次大運會回去估計又要裝滿瞭。”
榮耀之路佈滿荊棘，更無人能永保巔峰。面對不可避免的疼痛與磨礪，25歲的張雨霏始終充滿自信，微笑以待。“不開心的事情睡一覺就忘瞭，不行，那就兩覺吧，再不行，來一頓火鍋吧。”
圖為張雨霏（左）接受新華社記者專訪
“勞模”初衷是備戰巴黎奧運會
東京奧運會雙料冠軍、福岡世錦賽女子100米蝶泳金牌，足夠為張雨霏正名。在成都大運會上，她還報名9個項目，8次打破賽會紀錄，如此高質量的“勞模”，初衷為何？
“其實從今年開始我就進入比賽模式，我的報項和心態都逐漸對標巴黎奧運會。大傢問為什麼我要報9項這麼多，每天都能看到我出場，每一場都是（遊）兩三槍，我就是為瞭鍛煉自己持續作戰的能力，就是為瞭到明年巴黎奧運會上出現這種情況，我知道該怎麼應對、怎樣更好地去解決。”
在張雨霏心目中，成都大運會是“人生中一個值得打卡的站點”。“青奧會和大運會，可能在運動員一生中隻有那麼一次機會能參加，所以我很榮幸能參加這兩個比賽，都在我適齡的年紀。”
8月7日，張雨霏展示她獲得的九枚金牌。當日，第31屆世界大學生夏季運動會遊泳比賽迎來收官日，中國選手張雨霏獲得女子50米自由泳、女子4x100米混合泳接力項目的兩枚金牌，從而在本屆賽事中共收獲9枚金牌。新華社記者吳剛攝
作為難得的經歷，張雨霏特別享受大運會輕松活潑的氛圍。“無論是在（大運）村裡還是在泳池裡，每個人都不會像在世錦賽、奧運會那樣被強烈的比賽情緒所影響，更多時候就是‘我們一起去玩，我們比比誰更快’。如果你比我快，我也祝福你，我們下一場再比。”
在接力項目中，張雨霏等幾名中國隊的老將“以老帶新”，給新人傳遞經驗和能量。“他們上場前跟我說‘姐姐我緊張’，我說你不用緊張，有我們在你怕什麼？我像你這樣第一次參加世界大賽的時候也緊張，一直在抖。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們。”
“在遊泳賽場上我還交到瞭很多朋友，大傢一起討論女孩子們討論的話題，非常開心。村裡還有很多小粉絲，每天都是‘霏姐，我能找你拍張合影嗎？我能請你簽個名嗎？’看到他們這麼喜歡我，我也蠻開心的，希望自己能作為一個優質偶像給他們帶來更多力量。”
8月7日，張雨霏（左）在比賽後。當日，在成都大運會女子50米自由泳決賽中，中國選手張雨霏以24秒29的成績獲得冠軍。新華社記者吳剛攝
“我還交到瞭一個南非的朋友，我倆一起比瞭50米蝶泳、100米蝶泳和100米自由泳，基本我所有比的項目她都會在，而且總是在我相鄰的泳道，我們坐下的時候也會聊天。她誇我性格好、英語好，說她非常想去看大熊貓，我推薦她去看‘花花’、吃火鍋，聊瞭很多。”
“前些天，我開始收到來自粉絲、志願者還有跟人傢交換的徽章，大概有兩斤重，我把它們一一掛在我的運動員證件帶子上，現在發現竟然掛滿瞭。來之前，我想到成都會有很多觀眾為我們加油吶喊，但大傢的熱情還真是超乎我的預期。”
“輕舟已過萬重山”
成都大運會上，張雨霏每場比賽看起來毫不費力的背後，其實是在訓練中負重45公斤做引體向上、肌肉在深夜灼熱燃燒的艱辛歷程。回顧這段經歷，張雨霏說：“有種……那部很火的電影叫什麼？（《長安三萬裡》）‘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感覺。”
從國傢隊“小不點”到奧運冠軍、加冕“蝶後”，一步步走來，張雨霏並非一帆風順。在她春風得意時，現實總是會給她“一巴掌”。面對“蝶後”頭銜，她曾一度有些心虛。“但隨著這兩年實力慢慢穩定後，我覺得我承擔得起瞭，在賽場上聽到這種稱呼，我還是蠻開心的。”
張雨霏坦承，福岡世錦賽前自己的心態是“自信又忐忑”。“大半年沒進行世界級比賽瞭，不知道對手的情況怎麼樣，也不知道我能發揮成什麼樣。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其實一直躋身世界前列，但更怕的就是又拿一堆銅牌回來，所以在100（米）蝶（泳）之前我還是比較緊張的，我特別希望能有一項屬於自己單項的個人金牌。”
7月24日，張雨霏在頒獎儀式後。當日，在日本福岡舉行的2023年世界遊泳錦標賽女子100米蝶泳決賽中，中國選手張雨霏以56秒12的成績奪得冠軍。新華社記者許暢攝
56秒12！張雨霏在福岡打破世錦賽紀錄奪冠，也讓偶像舍斯特倫牢牢記住瞭她。“舍斯特倫是女子100米蝶泳世界紀錄保持者，對於我們這些追逐者而言，隻有靠近她瞭，才會引起她的關註。我覺得我就是這樣，（成績）無限地去接近她。她是我的偶像，但是我還是想有一天能夠超越她，對對手最大的尊敬，就是全力以赴地去比賽。我期待著那一天。”
“遠未達到巔峰狀態”
張雨霏認為，自己無論在心態還是在實力上都還沒有達到巔峰狀態。“心態方面，我從今年開始才慢慢擁有奧運冠軍應該有的心態；實力的話，也隻能說是去接近奧運會的水平。到瞭明年，我肯定要努力突破，去超越東京奧運會那一年的自己。”
200米蝶泳其實是讓張雨霏感到“害怕”的一個存在，福岡世錦賽上為瞭確保男女4X100米混合泳接力賽而放棄這一項目時，她在糾結之餘還松瞭口氣。
7月26日，中國隊選手徐嘉餘、覃海洋、張雨霏與程玉潔（從左至右）在頒獎儀式後合影。當日，在日本福岡舉行的2023年世界遊泳錦標賽男女4x100米混合泳接力決賽中，中國隊獲得冠軍。新華社記者許暢攝
“我是屬於那種越失敗就越不想去面對的人。教練想盡辦法在幫我突破，但一直沒有徹底根治。所以我就努力找一些開心的點激勵和安慰自己，比如說‘200蝶能帶給我很多，可以促進短距離’‘200蝶是我們中國的傳統優勢項目’‘200蝶——遊就怎麼瞭？’”
在外界的期望下，她也害怕失敗，而她治愈自己的方式是“樂觀、健忘”。“作為年輕運動員，最大的好處就是敢於沖刺，不怕失敗。得到瞭冠軍之後，反而會畏手畏腳，擔心下一次會不會拿不到冠軍瞭，這也是我所面臨的。我希望年輕選手能多一點自信，不要害怕失敗。”
說到對手，張雨霏坦言，自己能力壓加拿大選手麥克尼爾和美國選手赫斯克、拿到世錦賽金牌，有運氣成分。“我們三個的水平差不多，我們都是很有希望去爭奪冠軍、打破世界紀錄的，就看誰的時機和運氣更好。去年，我的狀態各方面確實不能夠與之匹敵，但今年可能她們的成績下降瞭一點，我自己的狀態在往上走，所以我如願以償拿到瞭這枚金牌。”
“想看看自己的極限在哪”
面對艱苦而枯燥的訓練，張雨霏認為自己的心態發生瞭很大變化。“東京奧運會之前的訓練，更像是我被人推著走，大傢都希望你能拿這個奧運冠軍，大傢都渴望中國（遊泳）能再出一位奧運冠軍，我是在萬人註視下去成就的冠軍。但現在更多是我想看看自己的潛力還有多大，試試我能不能蟬聯奧運冠軍，探探自己的極限在哪裡。”
張雨霏很清楚自己的短板在哪。“我這個人太粗心瞭，教練說的很多細節我都做不到，就是能想到，但是我總會給自己找一點偷懶的理由，於是就‘啊，算瞭算瞭算瞭’。”
自從新晉“蛙王”覃海洋在一年多前加入崔登榮教練的訓練隊伍後，張雨霏的鬥志被激發出來。“我就是不服輸的性格，像我之前練引體向上也是，男生能拉15公斤，我為什麼不行？男生40公斤，我也可以40公斤。”
8月1日，中國隊選手王谷開來、覃海洋、張雨霏、李冰潔（從左至右）在頒獎儀式上。當日，在成都大運會男女混合4x100米混合泳接力決賽中，中國隊獲得冠軍。新華社記者吳剛攝
“現在覃海洋來瞭，他在訓練中比我認真很多，崔導和我討論過很多次。他說，‘你要是有（覃）海洋這種認真，世界紀錄早就破瞭’。我說‘是，我承認’。所以當我看到海洋那麼踏實訓練的時候，我會更勉勵自己‘你不能再偷懶瞭，要把技術細節做到（完美）’。”
在科技助力下，張雨霏的訓練效率大大提高。下一站，杭州亞運會。張雨霏依然發揚她“一貫的作風”，報名參加7個項目。“我的亞運會目標不變，爭取在所有報項上都獲得金牌，把MVP（最有價值運動員）給拿下來。”
“祝我金牌護體，也要可愛無比。”正如她在社交賬號展示的個性簽名，張雨霏是一名具有強大個人魅力的運動員，她也希望自己能影響到更多的年輕人。
8月5日，張雨霏在頒獎儀式上展示金牌和吉祥物。當日，在成都大運會女子100米蝶泳決賽中，中國選手張雨霏以56秒57的成績奪得冠軍。新華社記者陳澤國攝
“像我們自己人交流的圈子裡面，大傢都比較愛說話。但到瞭國際比賽中，我覺得中國人會有點靦腆，害怕自己的熱情活潑會打擾到別人。我還是會鼓勵我們的青年運動員，去大膽地走出自己、走向世界。”張雨霏說。
出品人：餘孝忠、許基仁、儲學軍、王丁、錢彤
制片人：周傑、周紅軍、劉加文、楊三軍
策劃：肖陽、侯大偉、倪宏、姬燁
統籌：李旭、周欣、王釩
記者：周欣、張榮鋒、馬思嘉、董意行、姚友明
視頻：李吉、沈伯韓、賈紫來、張可凡、刁文靜、解冰昕
編輯：吳俊寬、王浩宇、黃緒國
新華體育、新華網聯合出品
媒體支持：紅星新聞
特別鳴謝：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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