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東時間5月6日至7日,一年一度的投資者盛會——伯克希爾哈撒韋年度股東大會又將如期而至。全球投資者們都關註著“股神”巴菲特將如何發表其對於全球投資市場和未來前景的見解。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可以先梳理一下過去一年“股神”的投資動作及背後的邏輯。事實上,過去一年“股神”的交易動作頻頻,其中不乏精準逃頂、準確抄底的“神操作”,每一項都值得我們細細分析。

“股神”在2022年做瞭哪些神操作?

2022年美股經歷瞭腥風血雨的一年——標普500指數全年暴跌19.44%,而即便身為“股神”的巴菲特也未能幸免於難。

從伯克希爾公司2022年的財報來看,巴菲特全年共虧損瞭228.19億美元,一年來在投資及衍生收益上的虧損高達536.12億美元。其中,伯克希爾在第二季度虧損最大,單單一個季度就虧損瞭437.6億美元。盡管第四季度扭虧為盈,但公司也沒能扭轉全年的虧損。

不過,秉持著“別人恐慌我瘋狂”的理念,伯克希爾去年在股票上投入瞭創紀錄的680億美元,與此同時,它隻賣出瞭價值340億美元的股票,這意味著它在 2022年凈買入瞭340億美元的股票。

相比之下,伯克希爾在2020年和2021年都是股票的凈賣傢。這也表明,盡管去年美股持續下挫,但“股神”卻認為這是個進場加倉的好時機。

而從持倉組合上來看,蘋果依舊是伯克希爾的第一重倉股,占其整個投資組合的38.9%。美國銀行、可口可樂、穆迪等巴菲特的長期持倉股也依舊名列其前十大持倉之中。

不過與此同時,巴菲特過去一年的持倉變動也並不少,並且每一項都非常引人註目:除瞭大幅加倉西方石油和雪佛龍以外,巴菲特還減持比亞迪、大幅減持金融股、清倉醫藥股、增持日本商社股票。此外,還有僅建倉一個季度後便大幅減持的臺積電……這其中每一項都值得細細分析。

為何大舉加倉能源股?

在2022年,巴菲特對於傳統能源股的大幅增持,無疑是最引人註目的舉動。

根據伯克希爾在今年2月公佈的13F持股清單計算,能源股占總伯克希爾持倉總市值的比率從2021年底的1%迅速增至2022年底的14%——而西方石油和雪佛龍則是其加倉最多的兩大股票。

從去年初至今年3月,伯克希爾就不斷買入西方石油的股票,並一舉成為西方石油的單一最大股東。截至今年3月底,伯克希爾對西方石油的持股比例已經達到23.5%。這也引發不少市場人士猜測,伯克希爾的最終目標可能是收購西方石油的多數股權。

以美東時間4月27日收盤價計算,伯克希爾對西方石油的持倉市值已經達到約121億美元,躋身伯克希爾的第七大持倉股。

而同時,伯克希爾在去年大幅增持瞭約1.25億股雪佛龍股票,其總持股數相比於一年前增長瞭逾3倍。雪佛龍也因此上升為伯克希爾的第四大持倉股,持倉市值高達292.52億美元,占伯克希爾投資組合的9.78%。

值得註意的是,雪佛龍和西方石油正是美國二疊紀盆地排名前兩位的土地所有者,而二疊紀盆地,就是美國頁巖油未來增產的核心。因此,巴菲特對著這兩石油巨頭的加倉舉動,無疑表明其對於傳統能源行業在中短期內的看好。

但不可忽略的事實是,從過往歷史來看,巴菲特對於石油股並不“長情”,畢竟這類周期性股票顯然與巴菲特所秉持的“長期投資”理念相悖,因此他更傾向於對其進行擇時投資。

與此同時,巴菲特以往在石油股上的戰績也並非一片輝煌。

比如,在2003年巴菲特曾大量買入中國石油H股,而在四年後便全部清倉,四年賺瞭8倍;但在2008年國際油價升至最高點時,巴菲特重金加倉康菲石油公司,結果恰逢金融危機爆發,國際油價腰斬,巴菲特也因此虧損26億美元——後來巴菲特也承認這一操作是他“投資生涯的最大敗筆”。

包括這兩年大舉加倉西方石油公司,巴菲特也曾在它身上吃過虧:

2019年,西方石油為收購另一傢石油公司阿納達科,以發行優先股的形式向伯克希爾借款,並以普通股的形式償還每次的利息。這使得伯克希爾擁有瞭西方石油價值100億美元的優先股,以及一小部分普通股。

然而,2020年初全球爆發新冠疫情,導致國際油價瘋狂跳水,甚至原油期貨價格一度跌至負值——這一罕見情況連九十多歲的巴菲特也直呼“活久見”,而西方石油公司股價也因此暴跌,伯克希爾也不得不在2020年中“壯士斷腕”,清空瞭其所持的所有西方石油股票。

可是更令巴菲特沒想到的是,2022年,由於俄烏沖突爆發和疫情影響減弱,全球油價在上半年經歷瞭爆發性上漲,其中3月佈油甚至一度飆升至120美元/桶。

這令巴菲特的註意力又回到瞭西方石油的身上。在經過瞭2年時間新冠疫情的逐漸常態化後,巴菲特顯然意識到,新冠疫情導致的巨大不確定性已經消除。

正如巴菲特在2022年股東大會上所言,當他閱讀完西方石油2021年第四季度業績電話會議紀要和年度報告後,他發現“情況發生瞭變化”。

於是巴菲特果斷在去年3月開始“吃回頭草”,重新大舉買入西方石油,並在後續持續加倉。同時,巴菲特也大舉加倉雪佛龍——這顯然是押註油價在近兩年內有望進一步走高。

早在2019年,巴菲特就曾在被問及西方石油和阿納達科石油公司的並購案時表示,相比於其他因素,伯克希爾對於西方石油的投資最主要是“押註長期石油價格”。

同時,在多次采訪和伯克希爾年會中,巴菲特也多次談到,盡管新能源是全球大勢所趨,但他並不認為在3年內,石油以及傳統能源會被替代。

所以,如果不是因為新冠疫情的意外幹擾,巴菲特可能絕對不會在2020年清倉西方石油。而目前的加倉舉動,也是在疫情影響減弱後,他再度表明對未來幾年內傳統能源行業的持續看多而已。

看好新能源賽道 為何仍減持比亞迪?

對於國內投資者來說,巴菲特從去年開始減持其已經持倉14年比亞迪股票,也尤為令人關註。

根據港交所4月11日晚上披露的數據,自2022年8月以來,巴菲特已累計減持約1.05億股比亞迪港股,持股比例也從19.92%降至10.9%,累計減持獲利約222.83億港元。從不斷減持的動作來看,不少人猜測巴菲特可能最終打算清倉。

在加倉傳統能源股的同時減持比亞迪這樣的新能源汽車股,這也令人懷疑:難道“股神”不看好新能源賽道?

事實當然並非如此。

伯克希爾公司旗下的公用事業巨頭伯克希爾哈撒韋能源公司(BHE)本身就經營著光伏、風能等新能源行業,巴菲特也在股東信中強調,BHE是伯克希爾“四大巨頭”之一,“無論遇到什麼障礙,BHE都將成為提供更清潔能源的領導者”。

由此看出,巴菲特也是可再生能源行業的支持者。

同時,巴菲特對於比亞迪這傢公司的評價也一直很高。哪怕是在已經連續減持十次後,今年4月,巴菲特在接受采訪時仍然強調:“自2008年以來比亞迪的價值增長驚人,比亞迪是一傢偉大的公司。”

因此,減持比亞迪的舉動背後可能更多體現的,是其老派的價值投資者理念——關註企業內在價值,在價格高估時選擇離場。

在新能源行業熱潮下,電動汽車個股在前兩年遭到熱炒。比亞迪股價在2020年大漲309%,2021年再漲38%。

在2021年的股東大會上,巴菲特的搭檔查理·芒格就曾表達對電動車部分個股過度炒作的擔憂。他當時就提到,在中國市場也有一些投機者,所以比亞迪股價炒得有點高。

而在今年2月,芒格也曾談及減持比亞迪的原因:“以目前的股價計算,比亞迪市值比梅賽德斯-奔馳還高,這不是一隻便宜的股票。”

投資公司Smead Capital Management總裁科爾•斯米德(Cole Smead)表示,“伯克希爾從比亞迪的成就中受益匪淺——他們賺瞭很多錢。他看著它成長,現在根據公開市場給出的價格,他願意把錢從桌子上拿下來,去別的地方。”

股神竟然精準踩點減持銀行股?

與大舉加倉能源行業相對應的,是巴菲特在去年大量減少瞭對金融業的押註。截至2022年底,伯克希爾投資組合中金融股的持有比率從2021年底的28%降至24%。

其中,伯克希爾對地方銀行巨頭美國合眾銀行的持股數在一年裡減少95%,對資產管理業務大型企業紐約梅隆銀行的持股數在一年內減少65%。此外,去年第一季度,巴菲特也清倉瞭美國四大銀行之一的富國銀行,結束瞭對其長達30多年的投資。

然而,今年3月,美國矽谷銀行意外破產並引發美國地方銀行業劇烈動蕩,美國合眾銀行在其中受害頗深,其股價在3月暴跌23.7%,紐約梅隆銀行股價也在3月跌逾10%。

要知道,巴菲特持倉美國合眾銀行已經超過16年,該銀行也曾一度躋身伯克希爾組合前十大重倉股行列。而股神恰巧在去年第四季度大幅減持,簡直堪稱精準踩點減倉的神操作。

不過事實上,“股神”的這一操作或許並非神機妙算。

事實上,從2020年以來,伯克希爾就已經開啟瞭減持銀行股的步伐:該公司此前已經陸續清倉瞭摩根大通、高盛和富國銀行,金融股在其持倉中的權重已經連續多個季度回落。

早在2021年,巴菲特解釋說,伯克希爾之所以選擇拋售瞭許多銀行股票,不是因為對銀行業缺乏信心,而是決定重新平衡投資組合,避免過於偏重於某一領域。

巴菲特當時曾表示:

“我很喜歡銀行,我隻是不喜歡銀行在投資組合中的比例……我們持有美國銀行超過10%的股份。這是一個真正的棘手問題,對銀行來說,更是如此。”

而在去年巴菲特對於銀行股的進一步減持,更多地可能與美聯儲去年大幅加息有關。

基於宏觀原因,在利率上行階段,銀行業面臨的流動性風險也會顯著上升,因此巴菲特選擇在這期間加大減持銀行股的力度也是理所當然。

而目前,盡管美國銀行業動蕩已經暫時緩和,市場多數人也押註美聯儲可能將在5月之後放緩甚至暫停加息,但美聯儲降息可能要等到年底或明年才會到來——這意味著銀行業面臨的壓力在短期內可能仍難消失。

剛建倉一年就慘遭清倉的醫藥股

2020年,隨著新冠疫情黑天鵝爆發,巴菲特果斷買入瞭輝瑞、默沙東、百時美施貴寶和艾伯維等公司。但僅僅過瞭一年多,到2022年上半年,巴菲特就陸續完成瞭對這些醫藥股的全部清倉。

這背後或許反映出巴菲特對於醫藥股的一貫看法:醫藥公司過於依賴專利,具有很大不確定性,因此更偏向於周期性行業,並不能提供投資的確定性。

也正因此,巴菲特對於醫藥行業的策略似乎也和對能源行業一樣:傾向於擇時佈局。

回顧歷史,巴菲特也曾進行過類似操作。比如在2006至2008年間,隨著美國生物制藥行業大幅下挫,伯克希爾曾重倉佈局瞭強生、賽諾菲安萬特、葛蘭素史克等多傢龍頭醫藥公司,但僅僅持股幾年,就陸續進行瞭拋售。

因此,伯克希爾2020年對於一眾醫藥股的投資,可能也是基於新冠疫情這一特殊的時間節點。而之後兩年隨著新冠疫情影響逐漸減弱,巴菲特選擇退出醫藥股也在情理之中。

增持日本商社股票折射出其投資審美

去年,巴菲特還從對於日本五大商社的投資中大賺瞭一筆。

早從2020年8月起,巴菲特就投資逾60億美元建倉日本五大商社(伊藤忠商事、丸紅、三菱商事、三井物產和住友商事),占各公司的股權比例均為5%。

截至今年4月,巴菲特透露,其已將在日本五大商社的持股增至7.4%,並表示這是伯克希爾·哈撒韋在美國以外的最大投資。巴菲特曾表示,對這些日本貿易公司的投資是長期的,持股比例可能上升至9.9%。

鑒於這五傢日本商社的資產大多在日本以外,而且偏向大宗商品領域。在去年,隨著大宗商品價格飆升,這五大商社的股價均大幅上漲。

因此,巴菲特對這五傢商社的增持,與其說是看好日本,不如說是更看好這種綜合型商社的運營模式。

事實上,這五大日本商社的運營模式和伯克希爾哈撒韋本身就非常類似:這五傢公司從事各種材料、產品和食品的貿易,還在大宗商品、航運和鋼鐵等領域深入參與實體經濟,而伯克希爾公司也是如此——這也折射出巴菲特一直以來的投資審美偏好:更喜歡長期投資自己熟悉的行業,避開不瞭解的業務。

日本五大商社這種綜合性的商業模式顯然正符合巴菲特的投資審美。因此,巴菲特在日本接受采訪時也直言:

“這五傢公司不僅是日本的代表,也是世界的代表……他們真的和伯克希爾非常相似。”

此外,巴菲特還強調 ,這五傢商社符合巴菲特選股的每一個標準:

1、超低市盈率——預期市盈率6.8倍,遠低於MSCI日本指數12.5倍的平均水平。

2、高股息收益率——平均為5.2%,而日本股市整體預期股息收益率為2.7%。

3、高自由現金流,這對巴菲特來說也是一個有吸引力的特點。

剛建倉又減持的臺積電

以長期投資而聞名的伯克希爾,在去年還罕見地做出瞭“快進快出”的投資操作——那就是其對臺積電的投資。

在去年第三季度,伯克希爾首次增倉臺積電,截至9月底持倉市值曾一度達到41億美元。但僅僅過去一個季度,到去年年底,伯克希爾便大幅減持瞭其在臺積電持股的86%。

這樣的“快進快出”並不符合巴菲特一貫的長線投資風格。

原本有不少分析人士猜測,這一操作背後,可能是巴菲特的投資副手托德•庫姆斯和特德•韋施勒的舉措,不過在今年接受采訪時,巴菲特承認,閃賣臺積電的責任其實在他自身。

巴菲特表示,對於臺積電的建倉,是因為其對於該公司在半導體行業領頭地位的認可,同時他也稱贊臺積電是一傢管理良好的企業。但他也提到,鑒於地緣政治因素,他不得不大幅減持。

“我重新評估瞭這個(地緣政治)部分,但重新評估的不是臺積電的公司運營、管理層這類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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