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擴張後的收縮 華爾街遭遇金融危機後最大裁員潮

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 周蕊 紐約報道 近期，美國銀行業掀起瞭一波裁員潮，多傢銀行宣佈大規模裁減員工，這一現象引發廣泛關註和討論。

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采訪瞭解到，本輪銀行裁員潮受多重因素影響。美國經濟增速放緩、利率環境不確定性等因素對銀行業盈利能力帶來瞭壓力。面對當前挑戰，多傢華爾街大行尋求通過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的方式來保持競爭力。目前來看，這波裁員潮仍未結束，多傢華爾街巨頭正在醞釀新一輪裁員計劃。

金融危機以來最大裁員潮

據報道，高盛正在制定年內第三輪裁員的計劃。此前，該公司在 2022年9月份裁掉瞭數百個工作崗位，隨後在今年1月份削減瞭約3200個職位，這是該行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最大規模的一輪裁員。2月份，高盛宣佈計劃削減10億美元開支。該行首席財務官丹尼斯·科爾曼(Denis Coleman)指出，1月份的裁員以及對員工數量的控制將幫助該行節省6億美元薪資開支。

2023年第一季度，高盛的並購業務降至瞭10多年來的最低水平。投資銀行業務本是高盛的主要收入來源，但交易市場的持續低迷給該行業務帶來瞭巨大壓力。另一方面，由於美聯儲在短時間內大幅加息以控制通脹，導致美國經濟前景的不確定性增高，高盛銀行今年一季度投資銀行收入同比大幅下降34%。

花旗集團今年6月中宣佈裁員5000人，主要影響其投資銀行和交易部門。其首席財務官馬克·梅森（Mark Mason）表示，遣散費將導致本季度開支增加多達4億美元。他近期公開表示，“我們仍然嚴格控制開支，以降低成本。有時這意味著員工人數的減少。”梅森透露，花旗銀行本季度交易收入下降瞭 20%。投資銀行部門營收也下跌瞭25%，他強調，此前對債務上限的擔憂確實給投資者客戶群帶來瞭壓力，特別是在4月和5月。

另一傢華爾街巨頭摩根士丹利的聯席總裁官安迪·薩珀斯坦 (Andy Saperstein)5月底曾表示，該行計劃裁員約 5%，即約 3200人。薩珀斯坦稱，這是一個“痛苦且艱難”的過程，因為目前的交易環境充滿瞭挑戰。而到瞭6月13日，摩根士丹利首席執行官詹姆斯·戈爾曼（James Gorman）給出的裁員數字已經上升至約3500人。

目前華爾街正面臨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最糟糕的招聘市場。據不完全統計，華爾街各類金融機構年初以來宣佈的裁員人數已達到約15000人。

工商銀行紐約分行高級研究員吳昊接受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采訪時分析指出，一方面是2020和2021兩年期間，美國銀行業在超低利率環境下人員過度擴張，另一方面是，美聯儲加息後利率水平大幅攀升，市場流動性明顯收緊，華爾街投行業務已經持續低迷瞭超過一年，再加上部分商業銀行有不少盈利較差的業務線需要瘦身，比如商業地產、住房貸款等等，以及地區性銀行危機爆發後，被收購托管的破產銀行也需要裁員，這些都成為瞭華爾街裁員背後的影響因素。

華爾街財經評論員Hugh Son也有類似的觀點。他在本地媒體上分析指出，2020年疫情發生初期，美聯儲為避免經濟危機而釋出3萬億美元流動性，催生瞭諸多市場泡沫。數據顯示，在疫情期間，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的雇員分別增加瞭17%及26%。但隨著疫情結束，美聯儲開始逐步加息，華爾街銀行的部分業務熱度退去，導致營收大幅縮減。2021年美國股市IPO數量創歷史新高達到1035傢, 而2023年美國企業上市數量下滑高達90%。

銀行中高管再就業更困難

今年2月，富國銀行解雇瞭數百名負責抵押貸款的銀行專員，其中包括去年貸款額超過1億美元的銀行傢。曾就職於富國銀行的湯彩凡向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介紹稱，該行在企業架構上做瞭一些調整，削減瞭部分中層管理人員職位，企業結構變得更為扁平，但本次裁員中，銀行高管以及初級分析師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湯彩凡在銀行業工作20餘年，曾輪崗於包括信用風險管理及商業貸款等多個部門，對銀行內部結構非常瞭解，並親身經歷過2008年金融危機。他表示，在2008年金融海嘯之前，他當時所在部門的主要職責是研究如通過控制風險獲得更大的利潤，但是在此之後工作重點移向瞭合規管理，以確保銀行運營符合行業法規。今年3月份的地區性銀行危機讓小型銀行面臨更多風險管理壓力，但是大型銀行經歷過2008年的金融危機後，目前杠桿較小，儲備金普遍較為完善。

值得一提的是，富國銀行總部位於美國加州舊金山，2016年曾爆出賬戶造假醜聞，導致富國銀行名譽嚴重受損。最終，富國銀行同意支付37億美元，與美國消費者金融保護局(CFPB)達成和解，以瞭結一系列指控。此事件發生之後，富國銀行發展受到更強的監管，這導致很多員工跳槽至近年來發展迅猛的矽谷銀行。而在矽谷銀行倒閉後，湯彩凡表示，身邊有很多擁有豐富經驗的銀行業從業人員至今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從富國銀行跳過去的人很優秀，前幾年矽谷銀行發展非常亮眼，尤其是在疫情期間，再加上富國銀行發展受到限制，很多人至今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湯彩凡表示，盡管很多人閱歷豐富，平均在銀行工作15年以上，但相對來說職位較高，目前舊金山的大環境是多數大銀行在選擇離開這個城市。銀行中高管再找工作比較困難，因為工資高企業雇傭成本高。

不過，由於業務結構有所不同，在美中資銀行基本沒有受到太大沖擊。就職於中國銀行紐約分行的王伊森對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表示，中資銀行情況相對比較穩定，他所在的部門為大型財團提供貸款以及過橋資金，隨著美聯儲加息，貸款放出後收益變高。

此外，王伊森表示，中國銀行紐約分行註重風險控制和合規管理，秉持著保守的風險承受能力，並在市場波動時采取謹慎的經營決策。這種保守而穩健的戰略使得該行能夠更好地應對金融市場的挑戰，減少瞭可能導致裁員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