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周刊丨撕裂的“美債”

本周，美國在債務違約的懸崖邊上退瞭一步，暫時沒有掉下懸崖。但在福克斯新聞看來，美國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債務失控”的問題，隻不過是從一個坑跳到瞭另一個坑。而在此過程中，兩黨“極限拉扯”，美債像漏氣的皮球一樣不斷撕裂膨脹，反倒增加瞭美國經濟下滑的風險。

6月3日，美國白宮，總統拜登把此前在國會通過的“財政責任法案”簽署為法律。而美國兩黨已提前進入“搶功”模式。

參議院民主黨領袖 舒默：我們獲得更多贊成票，是因為該法案擊退瞭共和黨議程中最糟糕的部分。

參議院共和黨領袖 麥康奈爾：麥卡錫議長和眾議院共和黨人值得我們感謝。

6月1日晚，這項法案以微弱優勢在參議院獲得通過。

加利福尼亞州參議員 帕迪利亞：在這次投票中，贊成票63張，反對票36張，達到瞭60張的門檻，該法案通過。

美聯社註意到，幾乎沒有人對這項一波三折的協議感到滿意，但大多數議員認為在X日之前，兩黨已無法達成更好的替代方案。這已經是自二戰結束以來，美國國會第103次調整債務上限。

投資公司董事長 鮑爾：今天的市場反映出松瞭一口氣，我們不會有債務危機。

《金融時報》首席經濟評論員馬丁·沃爾夫指出，美國兩黨制造的荒誕鬧劇反復上演，不僅嚴重沖擊美國信譽，也導致金融系統崩潰的可能性大增。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5月31日晚的眾議院表決中，對此投贊成票的民主黨人罕見地超過瞭共和黨人，這和以往共和黨提出的議案通常都會遭到民主黨人的集體反對形成鮮明對比。一些共和黨保守派幹脆認為自己被麥卡錫“出賣”瞭。

記者：你現在對麥卡錫有多大信心？

共和黨眾議員 畢曉普：沒有，零。信心基於什麼？你不能放棄使共和黨團結的工具，不能這樣做。

記者：在描述這項議案時議長是否撒謊瞭？

共和黨眾議員 畢曉普：是的，他在撒謊。

共和黨的“大撕裂”其實早有征兆。按照議程，在全院表決之前，議案首先要在眾議院規則委員會獲得批準。這一委員會由9名共和黨人和4名民主黨人組成，但明明占多數的共和黨人卻出現瞭“內訌”。有3名共和黨強硬保守派，是今年1月麥卡錫任命進入規則委員會的，當時麥卡錫的眾議院議長投票遭遇“難產”，經過多達15輪投票後才勉強通過。任命這3個強硬派進入掌握實權的規則委員會，被視為麥卡錫為爭取黨內支持的一種妥協。如今3人中就有2人再次發難。

共和黨眾議員 拉爾夫·諾曼：無法接受，我不希望它通過。糟糕的協議還不如沒有協議。

共和黨眾議員 奇普·羅伊：沒有一個共和黨人應該投票支持這個協議，這是一個糟糕的協議。

媒體註意到，這份備受“吐槽”的協議是拜登和麥卡錫經過幾周的激烈談判後，在5月27日初步達成的，核心內容包括同意限制聯邦政府2024和2025財年的支出，換取暫停債務上限問題至2025年年初。

美聯社國會記者 格羅夫斯：該法案是民主黨總統和共和黨眾議院議長之間的妥協。

在福克斯新聞看來，拜登和麥卡錫達成的是典型的華盛頓幕後協議，現在美國的財政狀況非常糟糕，而這項債務協議完全無法應對。

從1917年至今，美國的債務上限已提高100多次，兩黨的債務上限談判向來是一場“政治表演”，可如今更像是“政治皮球”，兩黨不僅“互撕”，也在“內耗”。

《紐約時報》認為，這暴露出美國政治的“醜陋一面”。

佛羅裡達州州長 德桑蒂斯：讓我告訴你，在債務上限協議達成前，我們的國傢正面臨破產，而在債務上限協議達成後仍將面臨破產。

媒體註意到，佛州州長德桑蒂斯反復強調的“美國破產論”，與2個多月前特朗普提出的“大蕭條論”如出一轍。當時特朗普曾把拜登形容為飽受批評的“現代版赫伯特·胡佛”。

6月1日，現年80歲的美國總統拜登在空軍學院畢業典禮上不慎摔倒，在選情添堵的同時，也不禁使人聯想起積重難返的美國經濟。

此前的5月24日，德桑蒂斯正式宣佈參加2024年總統大選。

佛羅裡達州州長 德桑蒂斯：你隻需做出選擇，不要讓我們的後代來收拾爛攤子。

《紐約郵報》認為，德桑蒂斯的“爛攤子論”既打擊瞭拜登又打擊瞭特朗普，可謂一石二鳥。媒體註意到，德桑蒂斯在談到債務問題時強調，“至少從特朗普執政後期以來，美國政府一直在花太多的錢”。這被又看作是同時向兩名前總統“甩鍋”。而在談到如何解決這些問題時，德桑蒂斯表示，如果他當選總統，有望在第二個任期解決。

對此，特朗普在6月1日針鋒相對地說，美國人不需要再等八年，他6個月就能解決問題。媒體註意到，從“情同父子”到“翻臉較勁”，也不過5年時間。

2018年競選佛州州長時，德桑蒂斯曾被貼上“特朗普學徒”的標簽。如今，昔日“師徒”成為競爭對手。美國“沃克斯”新聞網認為，德桑蒂斯要想勝出，需要的不是否定特朗普，而是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升級版的“特朗普2.0”。

德桑蒂斯宣佈參選當晚，特朗普也發佈瞭一條競選廣告，前三個鏡頭都是德桑蒂斯，第四個鏡頭是德桑蒂斯和拜登，似乎暗示瞭在黨內黨外的最強勁敵。

截至目前，共和黨內已有近10人宣佈參選。美國媒體稱，前副總統彭斯也會在6月7日正式加入戰團。種種錯綜復雜的恩怨糾葛，讓共和黨內初選中一場惡戰難以避免。

而另一名參選者、共和黨籍參議員蒂姆·斯科特（Tim Scott）大聲呼籲，共和黨競選人互相攻擊時要“嘴下留情”，因為彼此互爆的黑料，日後都會成為民主黨總統候選人的“政治武器”。

而在印度《經濟時報》看來，即便兩黨達成協議，也隻會帶來“短暫興奮”，市場很快會發現這其實是個“壞消息”，而美聯儲則更有理由對進一步加息充滿信心。

路透社指出，債務上限僵局暫緩後，美國財政部預計將在短時間內發行大量債券，迅速填補國庫空虛，而這將吸走市場上至少數千億美元的資金。

如今美國財政部的現金已經越來越少，截至5月30日僅剩373.6億美元。根據彭博億萬富豪指數，全球有31位億萬富豪的身傢都超過瞭“山姆大叔”（也就是美國政府）手頭的現金，其中包括傳奇投資人巴菲特、矽谷鋼鐵俠馬斯克。

建築公司負責人 麥克拉斯基：我對此感到非常沮喪，政客們做好你們的工作，別讓其他人承擔風險。

馬裡蘭州最大城市巴爾的摩，麥克拉斯基的建築公司60%的收入來自政府合同。

建築公司負責人 麥克拉斯基：在接下來的30到60天，我們將完成價值數百萬美元的項目，什麼時候能拿到報酬？下半年我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前提是不發生經濟災難。

普通工人克裡斯更加焦慮。

建築公司工人 克裡斯：當你有四口人需要養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但頭上要有屋頂，腹中要有食物。

5月31日美聯儲發佈的全國經濟形勢調查報告顯示，最近幾周美國經濟出現降溫跡象。美國消費者信心指數也跌至6個月低點。即使是曾經嚷著“脫鉤斷鏈”的美國政府，也不淡定瞭。

據福克斯新聞透露，拜登政府正考慮安排一系列高級官員近期訪華，名單中就包括財長耶倫和商務部長雷蒙多，前者涉及美債，後者涉及經貿。

而美國的商界人士已經先行一步。5月30日，矽谷“鋼鐵俠”馬斯克抵達北京當天，特斯拉的股價上漲，漲幅一度達到5%。馬斯克表示，反對“脫鉤斷鏈”，願繼續拓展在華業務，共享中國發展機遇。

在美債違約進入倒計時、美國經濟衰退風險增大之際，馬斯克的來訪具有象征意義。

無獨有偶，《華爾街日報》註意到，最近幾個月，包括蘋果公司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星巴克創始人霍華德·舒爾茨等美國企業傢紛紛來華訪問。“來華熱”背後是對中國經濟投下的“信任票”，也充分說明與中國“脫鉤”不得人心。

而5月20日，美國主導的G7峰會又拋出瞭一個新詞。

歐盟委員會主席 馮德萊恩：我相信我們必須去風險化，也就是關註特定的風險。

英國首相 蘇納克：這一切都是為瞭去風險化，而不是脫鉤。

在《紐約時報》看來，“脫鉤”的說法顯得太強硬，而“去風險化”隻不過是聽上去溫和一些。但歸根結底仍是“新瓶裝舊酒”，是霸權國傢美國脅迫他國的強詞奪理和“障眼法”。事實上，正是美國自己濫用美元霸權、強推單邊主義、擾亂世界秩序，不僅導致自己頂上瞭債務大雷，也迫使其他國傢的金融安全面臨受牽連的風險。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 毛寧：世界面臨的真正風險，是搞陣營對抗、新冷戰，是肆意幹涉別國內政、制造地區動蕩混亂，是將經貿科技問題政治化、破壞全球產供鏈穩定，是對外轉嫁經濟金融風險、周期性收割世界財富。

一些分析人士指出，在全球范圍內“去美元化”才是“去風險化”。對此，5月23日，在百歲生日到來之際，美國前國務卿亨利·基辛格對《華爾街日報》表示：為瞭防止與中國的沖突，美國需要避免盲目的對抗，轉而尋求對話。

債務上限之爭，本質上在於如何控制政府支出。但問題是，美國政府入不敷出的龐大開支都從何而來？《華爾街日報》註意到，與兩黨高調互撕的“非國防開支”相比，不斷增長的美國“國防開支”卻被兩黨刻意忽略掉瞭。在一些學者看來，與被撕裂的美債相比，軍費這隻“房間裡的大象”才是最該被關註的。

6月1日，參議院多數黨領袖舒默表示，債務上限協議不會限制參議院通過所謂“國防援助計劃”的能力。

參議院民主黨領袖 舒默：這項債務上限協議不會限制參議院撥款緊急補充資金，以保障我們的軍事能力。

一天前，美國宣佈向烏克蘭提供價值3億美元的新一輪軍事援助，包括防空導彈、“海馬斯”火箭炮系統等。

得克薩斯州參議員 科寧：我擔心國防數字，我擔心參議員舒默可以操縱法案，迫使我們進入一項撥款程序，這將是可怕的。我們去年就這樣做瞭，這是一個醜陋的過程。

聲稱不希望俄烏局勢升級，卻在實際行動中不斷火上澆油；明明通過法案限制政府支出，美國明年的國防預算卻繼續上漲3.3%，真是把“說一套做一套”表演到極致。

民主黨參議員 桑德斯：今晚，美國企業界非常高興，最富有的人感覺很好，不必多付一分錢的稅。化石燃料行業感覺很好，走上瞭一條我們並不需要的快車道。還有軍工復合體，在接下來的兩年裡有560億美元，很不錯吧。

除瞭歷屆美國政府“寅吃卯糧”，《紐約時報》還註意到，自2000年以來，兩黨政客都養成瞭借錢打仗的習慣。

5月23日，美國總統競選人小羅伯特·肯尼迪轉發瞭聯合國秘書長前特別顧問、哥倫比亞大學經濟學教授傑弗裡·薩克斯的文章《美國的戰爭和美國的債務危機》。

文中指出，2000年，美國聯邦政府債務為3.5萬億美元，相當於當年國內生產總值（GDP）的35%。假設美國聯邦政府的債務占比像2000年那樣，維持在GDP的35%左右，那麼今天這個債務數字將隻有9萬億美元左右。而如今這一數字超過31萬億美元，多出來的部分是從哪來的呢？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經濟學教授 薩克斯：自21世紀開始以來，我們實際上一直在進行不間斷的戰爭，阿富汗、伊拉克、敘利亞、利比亞、也門，如今又介入瞭俄烏沖突。我們花瞭很多錢，但沒有一位總統對我們說，這些戰爭如此重要，我們應該為此納稅，他們隻是發債借款。

根據佈朗大學沃森國際和公共事務研究所統計，從2001財年至2022財年，美國用於發動戰爭的開支達到瞭驚人的8萬億美元。這一數字幾乎相當於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今年4月的《世界經濟展望》中，對日本和印度2023年全年GDP的估值之和。

小羅伯特·肯尼迪，來自美國著名的肯尼迪傢族。5月7日，他在回憶起自己的叔叔、美國第35任總統約翰·肯尼迪的遇刺案時，直指幕後黑手是中情局。

記者：你認為是誰殺瞭你的叔叔？

聲音來源 小羅伯特·肯尼迪：有壓倒性的證據表明中情局參與瞭對他的謀殺，在這一點上毋庸置疑。

“我叔叔擔任總統時，他被軍工復合體和情報機構包圍著，這些機構不斷試圖將他拽入老撾、越南等國的戰爭中。”

在他看來，約翰·肯尼迪拒絕持續對外派遣美軍，得罪瞭華盛頓某些好戰的利益集團。

小羅伯特·肯尼迪：約翰·肯尼迪意識到，美國情報機構的功能已經變成向軍工復合體持續提供戰爭的管道。

1968年，越戰進入高峰，他的父親羅伯特·肯尼迪參選美國總統，迎合國內高漲的反戰民意提出結束戰爭的三點計劃，包括暫停美國對越南民主共和國的轟炸。當年6月，羅伯特·肯尼迪也遇刺身亡。

小羅伯特·肯尼迪：軍工復合體會損害民主。我的父親死於反對越戰的活動中。

兩起案件疑點重重，卻最終都草草收場，也讓“肯尼迪詛咒”的說法不脛而走。而在約翰·肯尼迪遇刺後，繼任者林登·約翰遜很快就同意瞭軍方和軍工企業的各項要求，把更多軍備投入越南戰場，讓越戰規模進一步擴大化。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經濟學教授 薩克斯：這些都是充滿謊言的戰爭，我們從來不被告知真相，這些戰爭的目的是什麼？眾所周知，伊拉克戰爭完全基於虛假的借口，這並不是個例，美國介入的所有沖突都是基於謊言。

滾雪球般上漲的軍費反映瞭美國通過戰爭控制世界的野心，也讓美債“大雷”每隔一段時間就滴答作響，但華盛頓的“聾啞政客”卻對“停止發動戰爭、削減軍費開支”的解決方案視而不見，反而把削減預算的板子打在普通民眾身上。

艾達：這裡有一個很棒的人，這是我的媽媽，她是最棒的。

但實際上這是她的女兒塔米。90歲的艾達，患有失智癥。在她們生活的加州穆列塔，雇傭一名傢庭健康助理的費用為每小時137美元。53歲的塔米選擇辭去工作，在傢照顧母親。

艾達的女兒 塔米：我們沒有那麼多錢，她本該受到更好的照顧。

根據兩黨達成的協議，對“補充營養援助計劃”的資格提出新要求，54歲以下無子女的成年人必須滿足某些工作要求，出示工作證明，才有資格獲取該救助計劃。而此前的年齡限制是49歲，這可能令約75萬名50至54歲的美國人面臨失去援助的風險。反貧困組織批評稱，這類限制隻會節省很少的錢，卻會加深美國的饑餓和貧困。

美國《人民世界》網站稱，“這給數百萬最脆弱的美國人帶來瞭痛苦和苦難”。

此外，協議還取消瞭此前拜登政府推出的減免學生貸款項目。該項目規定，在2020年和2021年年收入少於12.5萬美元的個人和年收入少於25萬美元的已婚傢庭，每人最多可減免1萬美元的學生貸款。如果借款人獲得瞭聯邦佩爾助學金，最多可減免2萬美元。覆蓋約4300萬人的學貸減免項目，在兩黨博弈中說沒就沒，貧困學生成瞭最直接的受害者。

印第安納大學財務部門負責人 舒曼：債務上限法案通過後，最大的改變是在8月30日之後，還有未償還的學生貸款的人，將需要再次開始償還學生貸款。這是很大的變化，因為從2020年3月以來，他們原本不需要還這筆貸款。

有些福利可以削減，但有些奶酪卻動不得，對此互撕的政客們心照不宣。正因如此，《華爾街日報》看來，即便最終達成所謂債務上限協議，但對正在降溫的經濟和居高不下的通脹，影響有限。如果不從根源上解決美國債務危機問題，最終的輸傢隻有普通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