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全世界的目光開始聚焦於美國政府的債務上限僵局,眼下估計隻有金融市場的崩潰才能讓政客們集中精力達成協議,也隻有讓更多人相信兩黨最後一刻將達成協議,才能阻止投資者按下賣出鍵。

美國財政部長耶倫周一在兩周內寫給國會的第二封信中再度重申,如果國會無法提高債務上限,美國最快可能在6月1日無力支付帳單。根據美國財政部上周五披露的文件,截至5月10日,用來支付政府賬單的“特別措施”餘額僅剩下880億美元,一周前這個數字還有1100億美元。

毫無疑問,一旦美國政府觸發債務上限的“X日”,全球金融市場可能將面臨一場恐慌性的大拋售。

在2011年的債務上限危機中,國際三大評級機構之一的標普下調瞭美國的AAA主權信用評級。但即使是當時,美國國債也並未出現實質性的違約。

而眼下,一些業內人士已開始擔心,如果美國國債違約,美聯儲為實現其就業和通脹目標而實施貨幣政策的能力,將陷入一個未知境地。同時,尚未徹底“回血”的美國銀行業,也可能遭遇新一輪的致命打擊。

美聯儲貨幣政策機制將受到考驗

這是因為美國政府債券是美聯儲設定短期利率目標的關鍵。任何擾亂美國國債市場的事情都可能擾亂這些固有機制。

這些機制包括:美聯儲將國債所籌資金用於許多關鍵的政策落地中。同時,通過逆回購機制設定短期利率基線,實際上是在以政府債券為抵押的交易中向貨幣市場基金借入現金。另外,美聯儲還經常通過借入或購買美國國債的方式,將聯邦基金利率保持在目標水平。

對於美聯儲來說,美債違約前景帶來的不確定性,不僅在於違約可能對經濟產生的破壞性影響,也意味著其將面臨如何處理日常政策實施的細節問題:貨幣市場基金會接受信譽受損的美國國債作為抵押品嗎?美聯儲會願意借入或購買陷入困境的美國國債嗎?

從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到其他美聯儲官員,他們堅持認為,唯一的解決方案是提高31.4萬億美元的債務上限,並拒絕提供美聯儲可能采取的具體措施。

“我不會猜測可能會發生什麼……我認為這沒有用,”美聯儲三號人物、紐約聯儲主席主席威廉姆斯上周表示。

當然,這已經不是美聯儲第一次在債務上限問題上面臨國會兩黨采取“邊緣政策”瞭。美聯儲在2011年和2013年的債務上限對峙中曾制定瞭一套策略——如果這一事件以違約告終,而不是像過去那樣達成一項避免違約的協議,該如何做。美聯儲2013年10月會議的紀要稱,官員們預計他們不需要改變程序,將以市場價格處理證券,同時留出一些空間,在必要時進行幹預,以穩定市場。

Monetary Macro首席投資官王永平(Joseph Wang)表示,他預計貨幣市場基金在必要時將接受信譽受損的美國國債,因為這些公司最終還是會向美聯儲貸款,而且他們幾乎沒有可能拿不回自己的錢。

他還預計,美聯儲也將接受有瑕國債作為其常備回購機制的一部分,以及其可能進行的任何酌情操作的一部分,因為若不這樣做,可能會是一個更大的問題。美聯儲不會想自找麻煩,因為他們的任務之一就是金融穩定。

不過,相關證券的定價可能是一個重大問題,而且任何違約行為持續的時間越長,這個問題就會越大。

預測公司LH Meyer的分析師Derek Tang表示,美聯儲可能會對應急預案含糊其意,因為它希望政府領導人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把央行視為安全閥。

“這正是為美聯儲對有瑕國債的定價變得棘手的地方。確定市場價格可能很難,但如果央行決定以高於市場報價的價格買入這些債券,美聯儲可能會被外界視為其正成為這場鬧劇的推動者”,Tang稱。

除瞭如何保持貨幣政策的車輪運轉外,美聯儲可能還不得不應對的其他問題是,是否像2020年3月新冠疫情爆發時那樣,通過幹預債券購買來穩定市場。近幾個月來,一些美聯儲官員曾表示,要將這種幹預權力與旨在刺激經濟的資產購買區分開來。

銀行業所持國債將成為“定時炸彈”?

對於眼下依然處於陰霾之中的美國銀行業而言,如果美國政府的債務上限僵局演變成全面違約,持有大量美國政府債券的銀行也很可能將面臨又一輪的“滅頂之災”……

銀行此前已成為美國國債的主要買傢,以此作為從“無風險”資產賺取收益的一種方式。過去20年,銀行在規模約24萬億美元的美國國債市場中的份額已增加至原來的四倍,截至3月底時總計規模約為4萬億美元。

鑒於人們認為美國國債不太可能違約,許多美國銀行之前並不需要留出額外資本來對沖美國國債的潛在損失——監管機構認為這些債券的風險加權數為零。但隨著債務違約的陰影開始籠罩於頭頂,這一幕即將發生改變。

伊利諾伊州民主黨眾議員Sean Casten上周三就表示,一旦美國違約,可能會讓更多銀行面臨破產的風險,特別是如果美國國債的風險加權數從零上升的話。根據其計算,假設對4萬億美元美國國債計入4%的風險加權數,銀行將需要籌集約1600億美元來抵消這一風險。而如果按最高計入8%的風險加權數,這一數字將進一步增至3200億美元。

分析美國銀行業的平臺Visbanking的創始人Brian Pillmore也表示,銀行業面臨的美債違約代價將是巨大的。這些代價主要來自兩方面:如果美國國債的風險加權數提高,銀行的資本金可能需要增加;如果發生違約,銀行持有的政府支持證券將出現折讓。

金融法規專傢、MRV Associates的執行合夥人Rodriguez Valladares表示,風險加權數的任何變化都將取決於美國信用評級在違約後會下降到什麼程度。銀行可以試著籌集資金,但這在違約時是非常困難的,另一個選項是嘗試放棄風險較高的資產,比如證券化產品或其它需要更多資金的投資。這方面完全沒有先例可循。

過去三年,美國政府對應對新冠危機而采取的激進財政刺激政策,推動瞭銀行存款激增,許多銀行利用這些存款以超低利率發放房貸,或投資於有政府支持的低收益率債券。然而,美聯儲從去年開始瞭20世紀70和80年代以來速度最快的一輪加息行動,這導致大量銀行的投資組合出現瞭期限錯配,被迫出售隨著去年美聯儲開始快速加息而貶值的資產。

正因上述操作,矽谷銀行隱含的“雷”被外界發現,遭遇擠兌進而破產,更是徹底引爆瞭美國銀行業的危機。

美國貨幣監理署前代理署長Keith Noreika表示,雖然他認為美國國債不太可能發生違約,但確實擔心短期國債收益率的劇烈波動,可能進一步破壞銀行業的穩定,達成債務上限協議所需的時間越長,這種破壞可能就越大。若美國無法償還到期的短期國債,他不排除需要流動性的銀行被迫出售資產的可能性。

Noreika指出,“一旦有一傢銀行需要對資產進行大甩賣,那麼就可能被迫陷入矽谷銀行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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