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曉阿妹

最近,在互聯網沖浪的善男信女們之間開始流行起瞭這樣一種玄學接力,那就是隻要把自己的頭像換成「一拳超人」演員馬東錫的照片,你的人生就能像開瞭掛一樣,誰都要對你禮讓三份,從此不受委屈不受欺,活出個人樣。

2016年的《釜山行》中,馬東錫可以說是一戰成名。他所飾演的硬漢護妻丈夫一度成為瞭觀眾們隨時扭緊心臟,提心吊膽觀影過程中的定心丸。

尤其是當他熟練地用黃色膠佈捆成手臂護套,冷峻地對男主說道,「沒有用的人會被甩掉」,但馬上又拿出大哥保護小弟的氣勢,站在戰鬥的最前方與喪屍們赤膊。

自此,更多的觀眾知道瞭有這樣一個渾身上下都在詮釋暴力美學的演員,馬東錫。

他也是華語圈很難找到對標者的一個韓國演員。

但其實,馬東錫並不是一開始就確定要走演員這條路,而是從健身教練半路出傢去當的演員。

放眼整個忠武路,頂著非科班出身的闖入者身份的馬東錫就像平地擲出的驚雷。

從群演開始,到如今成為獨挑大梁,受到好萊塢邀請的頂級演員,馬東錫憑借一己之力為韓國動作類型片註入瞭一種獸性與鈍性互為表裡的暴力美學結構,逐漸成為韓國電影的標志性「建築」。

《釜山行》後,《犯罪都市》系列、《與神同行2:因與緣》、《憤怒的黃牛》、《惡人傳》等一系列作品也都圍繞這樣一種暴力美學結構展開。

《與神同行2:因與緣》(2018)

隨著作品的積累,強武力值猛男形象的深入,馬東錫卻在戲外展現出瞭與猛男震懾力全然相反的呆萌慈祥、搞怪可愛。

這種強烈的人設反差,從戲內到戲外,愈演愈烈,直到形成瞭當下社會情緒的集體表達,這個自帶爽感的男人馬東錫在互聯網上成為瞭玄學吉祥物的象征。

回到演員本身,大多數演員是靠精湛的表演模仿能力與強大的情緒調動征服觀眾,比如宋康昊、崔岷植、河正宇等;而還有一類演員能夠以自身獨特的氣質生成為影史上不可或缺的類型存在。

好比,前者是優等生,後者是稀有動物,顯然,馬東錫屬於後者。相比起有跡可循的演技,挖掘並找準氣質定位對於馬東錫這類演員來說更有決定性意義。

這裡必須提到2012年馬東錫參演的兩部電影,一部是黑幫片《與犯罪的戰爭》,他在裡面飾演黑幫大佬的跟班小弟;一部是懸疑片《鄰居》,這部電影讓馬東錫獲得瞭他演繹事業的第一個大獎,第49屆韓國百想藝術大賞最佳男配角獎。

馬東錫在這兩部電影呈現出來的兩種極端表演,不僅形成瞭鮮明對比,同時也再次說明瞭像馬東錫這類演員,一旦找準瞭自己獨特的氣質定位後,就能夠塑造出極強沖擊力的角色。

《與犯罪的戰爭》雖然是部黑幫片,但全片下來馬東錫幾乎沒有任何武力值輸出,甚至連動作戲鏡頭都沒有,他在電影中的定位更像是黑幫片中一本正經的搞笑擔當。

這個時候的馬東錫在片中西裝革履,嘴上說著狠話,行為卻畏手畏腳。唯一一次準備動手的時候,還被周圍的人拉住。整部電影中,他的氣場都極為收斂,甚至看上去很「弱」。

反觀,同年上映的另一部電影《鄰居》,他在裡面飾演的是一位有過很多次前科的黑社會,劇中一出場就氣場全開,在跟兇手照面的過程中,露出一條花臂,威懾的氣勢立馬嚇退瞭兇手。

最為刺激的當屬結尾部分,當其他人面對手持武器的變態兇手都紛紛退後,馬東錫卻毫無畏懼地走上前,一腳連人帶門踹飛。這個時候,前面所有的壓抑情緒都在這個暴力時刻得到瞭釋放發泄。

《鄰居》(2012)

這個角色讓馬東錫獲得瞭當年的百想藝術大賞最佳男配角,也讓他獨特且稀缺的氣質被更多人發現,這種純粹暴力的生猛配合天然鈍感的穿透,讓馬東錫成為瞭忠武路,乃至整個亞洲都難以替代的演員。

馬東錫後面幾部重要作品中,也都能看到無論是他的團隊,還是市場都在有意識地將這種獨特氣質打造成一種類似超級英雄的IP。

《犯罪都市》系列,他飾演警察馬錫道;《惡人傳》裡他飾演黑老大張東秀;《憤怒的黃牛》他飾演的是一個從黑道隱退下來的賣魚販。

三個角色,幾乎囊括瞭大部分警匪類型片的核心人物關系構成,分別是警察、黑道、普通人。它們更像是以馬東錫的視角從三個不同角度切入瞭傳統警匪類型片,再以「馬東錫」作為圓心發散的類型解構實驗。

比如,在《犯罪都市》中本地黑幫老大與身為警察的馬東錫之間有著非常明確直接的利益關系。

而類似警匪互通的情節,在《惡人傳》中被加以放大,片中的警察為瞭抓到犯人跟馬東錫飾演的黑幫老大在戲劇和情感層面都建立起瞭更為緊密的聯系,隻不過這個時候,馬東錫從警察變成瞭黑幫大佬。

在《犯罪都市》中警察馬東錫與黑幫老大的對手戲的情節非常經典。身為警察的馬東錫受邀來到瞭娛樂場所,從馬東錫一進會所發牢騷說電梯壞瞭,熟練推門入座,觀眾很快就知道,這個地方並不是他第一次來。

《犯罪都市》(2017)

接下來最為出彩的地方是,馬東錫嫌棄地從對方衣服口袋裡摸出錢包取出現金,還給瞭對方幾張鈔票,然後開始低眼數錢,把錢對折收好。

隨後,他拒絕對方的喝酒邀請,執意起身準備離開。正在這個時候,美女們推門而入,原本要離開的他,略顯遲疑地跟美女們禮貌回瞭個招呼,眼神飄散,看表,扯衣服,又重復看表。最後,鏡頭一轉,他已經笑盈盈地坐在瞭兩位美女的中間。

短短幾分鐘的表演,沒有拳頭也不見血,馬東錫用一種混合貪欲的鈍感表演,把一個喜歡貪小便宜怕麻煩,在底線與欲望之間遊走的市井警察形象刻畫到位,甚至滑稽得有些討喜,讓人覺得這些行為放在馬東錫飾演的警察身上是合乎角色需要。

因為在觀眾眼中,馬東錫的角色可以不需要是個完美的警察,甚至可以不用是個為天為地的好人。2022年,馬東錫憑借《犯罪都市2》拿下瞭當年百想藝術大賞的最佳男演員,這也是觀眾對馬東錫的某種寬容與偏愛。

類似的情節,在《惡人傳》中也有。馬東錫飾演的黑道老大還是遞酒給警察,但這一次,警察坐在沙發上,馬東錫站在他面前,以一種向下的壓迫遞出酒杯,點破兩人合作共贏的利益交換。

最後兩人分別面對面坐在對立位置的沙發上,談判條件。這裡鏡頭給到的是捕捉表情的特寫鏡頭,馬東錫在這個鏡頭面前,狠戾的眼神透出微微笑意,霸氣側漏的氣勢與之前飾演的警察,眼神飄忽,舉棋不定的狀態,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但其實,馬東錫的演技弱項正是他的面部表情,因為面部缺少棱角,五官在視覺上被縮小,導致眼神等細微表情流露很難被捕捉。

但在這個鏡頭中,他非常精準地用到瞭下臉部的肌肉抽動,塑造人物的表情動作。在電影的最後,馬東錫的面部表情被放大,這次,通過配合劇情節奏的慢速鏡頭,觀眾能夠清楚地看到馬東錫表情的延伸。這個經典的微笑表情也成瞭這部作品結尾的升華。

當然,《惡人傳》中最出圈的一幕是馬東錫遞傘給放學的女孩。這個時候警察走過來發現馬東錫將傘給瞭女孩,告訴女孩要小心,對方是個黑幫。但女孩卻認為警察比馬東錫更像是黑幫。隨後,女孩被變態殺人犯殺害。

馬東錫飾演的黑幫老大徹底被激怒,開始對變態兇手施以絕對力量的暴力打擊。所以,以暴制暴,也算是那些用馬東錫作為自己頭像的網友們面對生活真相的一種調侃。

《憤怒的黃牛》跳出瞭警匪片的雙雄套路,開啟瞭普通人在警匪類型片中的故事。這次,馬東錫飾演的主角是個從黑幫隱退的賣魚販,老婆被黑幫老大看上抓走,背後牽涉出瞭人口買賣的惡行,最後成功解救妻子的故事。

盡管這部電影在情節邏輯和故事節奏上都不盡如人意,但相比《惡人傳》和《犯罪都市》,《憤怒的黃牛》直奔暴力美學的爽感主題,以「馬東錫」為IP打造出瞭一個武力值超群的超級英雄。

事實上,在這部影片後,馬東錫也確實參演瞭漫威的電影《永恒族》,飾演的是整個團隊中「最強大也最善良」的吉爾伽美什,用絕對力量碾壓敵人,這個角色看上去就是為馬東錫量身定制。

最後,當我們生活在一個越來越虛擬的網絡空間後,真的非常需要馬東錫這樣一個充滿強物質性的血肉生物,帶我們從虛幻的視覺走向物理的身體。將自己的頭像換成馬東錫能不能人生開掛,驅趕黴運,大傢不妨以身體驗地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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