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籍是在浙江省舟山市,在清朝的時候,舟山叫“定海縣”。

鴉片戰爭時,英國艦隊攻占瞭定海,並向清政府提出瞭割讓“定海”的要求。定海縣位於長江口,是中國南北航道的中心,還是一個“縣”的建制,清政府自然拒絕瞭英國的無理要求。於是,珠江口的香港島最後取代定海,成瞭英國的殖民地。

當時,香港島隻有一個十幾戶人傢的小漁島。

1997年,香港回歸祖國時,第一任香港特首董建華先生的祖籍居然是定海,而此後的第四任特首林鄭月娥也是定海。

這也許隻是一種歷史的巧合,但無論怎麼解讀,它都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因緣。

我第一次到香港,是在1997年,當時從東京出發采訪香港回歸典禮。

趴在欄桿上,望著維多利亞港,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假如當年清政府割讓的是定海,那麼,香港又會是一種怎樣的景象呢?”

在香港期間,我去瞭九龍半島的一傢書店。在書店裡,我看到不少介紹日本的書,其中有不少旅遊類書,也有作傢的觀察隨筆和小說。第一次感悟到,原來香港人那麼喜歡日本。

“有機會,我也寫幾本書,給香港同胞介紹一下一位中國人眼中的日本。”這一個念頭過去十幾年,終於在2017年,香港三聯出版公司出版瞭我的第一本書《靜觀日本》,圓瞭我的一個夢。

隨後,中和出版公司為我出版瞭《日本人的心態》等4本書。我不知道我的書能否為香港的讀者所喜歡,更不知道自己認知日本的觀點,會不會為香港讀者所接受?但是,我相信,香港是一個多元化的社會,有一個海納百川的社群,一定能夠容納我的一些觀點,包括偏見。

前不久,我接待瞭一位香港的建築設計師馮國安先生,他非常優秀,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建築學碩士,後去劍橋留學,是英國皇傢建築師協會會員,曾獲得國內外諸多重要獎項。回到香港後,馮先生醉心於小居室的改造。他每年都會到東京幾次,說日本與香港有許多相似之處,其中最大的相似,就是能夠在狹窄的空間裡,做出最完美的格局。

這是一位建築設計師的獨到認知。

我突然懂得瞭他喜歡日本的原因,一億多日本人一直在這一個島國裡琢磨、探索和實踐,渴望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更美好,那就是如何在有限的空間裡,創造出最為舒適的天地,並拓展出最大的視野。

我想,這也是香港人的個性與生活追求。

正因為有這一種個性與追求,讓香港這一“彈丸之地”,養育瞭700多萬優秀的市民,並創造出瞭自己獨特的經濟與文化,成為世界的一個金融中心和航運中心。

這也是我喜愛香港的原因,因為優秀勤勞的香港人,為自己,也為中華圈、為中國創造瞭一種奇跡。

香港人對於日本的那一種惺惺相惜的情感,還在於喜歡日本的精致。

因為香港太狹窄,就如1600萬人擠在東京這麼一塊沖積平原上一樣,沒有精致的構思,就容不下這麼多人。

其實這一份精致還在於,蝸居在狹小的公寓裡,還能把自己妝扮得精致,保持一份白領的瀟灑和體面。這是香港人的生活寫照,自然也是日本人的生活真實。

有一次,我在東京的24小時便利店裡買東西,看到兩個香港風的年輕人站在雜志書架前翻閱各種花花綠綠的雜志,他們邊看邊笑,很是開心。

香港人為何喜歡花花綠綠的八卦雜志?

我想,這是因為香港與日本都有一種“市井文化”,這種“市井文化”也可以稱為“八卦文化”。

在香港的書攤上,有許多八卦雜志,寫的都是名人軼事,藝人緋聞,雖然大多捕風捉影,但是,香港人看得津津樂道,因為在激烈競爭的社會裡,人們需要一種娛樂、需要一種釋放。而這一種八卦新聞,既可滿足人們的好奇之心,又可以消遣煩惱,不會太當真,但是,總覺得好玩。百姓看,富豪們也看,因為當一個人累瞭一天回到傢,再要讓他認真閱讀經典,他沒有這份心思。

日本人的生活更是如此。

這也許是日本與香港的一種大眾文化的趨同,這一種趨同,讓兩地的民眾,有瞭一種社會價值觀的認同。

疫情前的2019年,700多萬人的香港,有229萬人到過日本。2023年,日本一開放,最先湧入日本的海外遊客,香港人也打瞭頭陣。香港人喜歡日本,更深層次的理解,可能還有一種對於大中華文化圈如何走出傳統的思考與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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