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要

1. 藍白兩黨因選舉利益想走到一起,在最關鍵且決定性的“誰正誰副”問題上,兩黨展開瞭漫長的激烈博弈。原本要宣佈結果的18日,藍白合意外擱置。23日,藍白在最後時刻徹底決裂。24日,民眾黨柯文哲-吳欣盈、國民黨侯友宜-趙少康正式登記參選,郭臺銘宣佈退選,臺灣地區最復雜的選舉局面正式成型。

2. 君悅酒店記者會終成鬧劇。23日,柯文哲、郭臺銘邀請侯友宜到君悅酒店公開對話。在記者會現場,侯友宜將柯文哲的私發短信與郭柯兩人私下博弈互動的信息公開,震驚全場,郭臺銘隨後離席。在藍白雙方深層博弈和利益盤算下,早已沒瞭整合的最後一絲希望。

3. 賴清德並未“躺贏”,綠媒最新民調顯示,藍白合事實破局後,賴清德支持度稍顯下降,其背後是民進黨執政八年累積的醜聞。國民黨正全面動員拉抬選情,穩固動員藍營基本盤。在郭臺銘退選之後,臺灣地區領導人選舉總體回歸藍綠對決,介於藍綠之間的中間選民將成為兩黨爭搶決戰的目標,為期50天的藍白綠大混戰拉開帷幕。

作者|唐駁虎

鳳凰新聞客戶端榮譽主筆

2023年11月23日星期四,經過漫長的波折和最後八天的心理博弈,經過一出鬧劇式的分手大會後,藍白在最後時刻徹底決裂。晚間,國民黨和民眾黨分別宣佈,將在明天宣佈副手人選並登記參選。

11月24日星期五,是2024臺灣地方選舉候選人登記的最後一天。24日上午11點,柯文哲攜同最終定案的民眾黨內“立委”、“新光公主”吳欣盈前往登記參選。

與此同時, 國民黨召開中常會,核備知名媒體人、超資深政治精英趙少康作為侯友宜的副手搭檔人選,引發震動。隨後侯友宜-趙少康也正式登記參選。

而郭臺銘面對越來越糟的聲譽則最終在下午宣佈退選。總之,臺灣地區歷史上最復雜的選舉局面正式成型,為期整整50天的藍白綠三方大亂鬥啟動,好戲才剛剛開場。

竭力挽留峰回路轉

先追述藍白合半年博弈最終破局的劇情。本來大傢都知道,“藍白不合”極大概率要全都輸給民進黨,保送賴清德上位。隻有“藍白合”瞭,才有希望靠合力贏下選舉。

但是藍白兩黨本來就不是一路人,純粹為瞭選舉利益才走到一起。為瞭各自的根本利益,在合作模式,尤其是最關鍵而決定性的“誰正誰副”問題上,展開瞭漫長的激烈博弈。

挾民調優勢的柯文哲,堅決要求一次民調定正副。而朱立倫把舵的國民黨及其力挺欽點的侯友宜,則絞盡腦汁要回避這個現實,想盡各種辦法要把國民黨的“黨派支持率”加入計分標準。

雙方都想竭力發揮自己的優長,進而拿下億萬矚目的“正選”位置。畢竟,在臺灣,“副領導人”僅僅就隻是一個點綴,常年隱身幕後的名分而已。主席的交椅隻有一把,都想坐,誰來坐?

在眾人都覺得無可調和之際,隱退很久的馬英九,突然在11月10日周五倒數兩周時由幕僚發聲:可以接受民調定正副。畢竟,即使要搞朱立倫主張的“黨友投票”,早就來不及瞭。

11月15日周三上午,隻剩9天之際,在馬英九文教基金會,由馬英九主持,朱立倫、侯友宜與柯文哲歷經兩個半小時協商,終於取得關於“藍白合”如何決定誰正誰副的遊戲原則:

由馬英九、國民黨、民眾黨各推薦一位民調統計專傢,這三位專傢來負責檢視評估從11月7日到11月17日,10天之間臺灣社會各界公佈的各份最新民調結果, 以 及國民黨、民眾黨各提供一份內參民調的結果,並把這些結果都匯總計分。

柯文哲也保持瞭之前承諾的重要讓步: 如果差距在“統計誤差范圍”內,那麼無論如何都是侯友宜得到一分。

11月17日周五晚上,三位專傢會審近10天的九份民調。結果在柯文哲代表去除三份民調之後,雙方卻因為對“統計誤差范圍”的不同理解,得出瞭不同的結果。

在國民黨看來,六份民調應該是侯友宜5∶1大勝柯文哲。而在民眾黨看來,應該是雙方3∶3打平。由此衍生出“誤差范圍”究竟是3%還是6%的爭議。

原本要宣佈結果的11月18日星期六上午,藍白合意外擱置,雙方繼續爆發激烈爭議。柯文哲隨即在11月19日的誓師大會上高呼,會以民眾黨參選人身份拼戰到底,全場沸騰。

但是在整合派民意的壓力下,雙方在表面上仍在試圖說和,私下也在電話、短信不斷,把“藍白合”的懸念一直拖到瞭最後時刻——正式登記參選的前一天傍晚。

君悅酒店終成鬧劇

11月22日,侯友宜、朱立倫便在對柯文哲做“最後喊話”,可到馬英九基金會再敘。結果11月23日上午,柯文哲前往郭臺銘傢,隨後兩人在中午12:50,公開邀請侯友宜到臺北君悅酒店對話。

“做東”的郭臺銘在下午2:25抵達臺北101大樓腳下的君悅酒店,並擺出臺灣地區選舉候選人登記截止的倒數計時器,以此對侯友宜造成壓力,把心理博弈大戲秀滿全場。

侯友宜則派辦公室副執行長謝政達等人前往會場,希望邀請柯文哲、郭臺銘改去馬英九基金會,雙方僵持不下。

不過,由於這是柯郭臨時起意,君悅酒店的大會議室前後均已經另有租約。預定的3樓記者會場地隻能在前一場活動結束後,到下午四點後才能使用。

於是大老板郭臺銘又在高層開出三間套房,邀約侯友宜等人在媒體進場之前先秘密會談。有網民發現,郭柯選擇的密談房間是25樓的2538房間——這被網民詮釋為2538,讓我三趴(Percent、百分比)。

而這間房被侯友宜及幕僚稱為“那房間很小,不符合身份”而拒絕。但做東買單的臺灣首富郭臺銘,真的是太摳門沒錢,定瞭一個小標間嗎? 顯然不是。

君悅(Grand Hyatt)是凱悅集團(Hyatt)旗下的豪華(Deluxe)酒店品牌。2538號正是臺北君悅的“總統套房”,豪華氣派,空間相當大。

面積大約有220多平方米。房內設有10人座的會議室,還有獨立的客廳、廚房,連鋼琴區都配備瞭。開一晚需要15萬新臺幣,合4萬多人民幣。

為瞭會談時間地點,柯文哲、郭臺銘、侯友宜的幕僚團隊在君悅和馬英九基金會展開激烈爭執。直到15:50,國民黨方面決心,侯友宜16:30前往君悅酒店,馬英九和朱立倫陪同。

16:46,侯、馬、朱三人到達君悅酒店會場,這時酒店已經佈置出記者會場地,三人坐定等候柯文哲和郭臺銘。而這時藍白雙方還在為“是否上樓密談”爭執不已。

國民黨三人堅持,就在酒店記者會現場直接公開會面;而柯文哲、郭臺銘兩人卻正在酒店高層的套房內休息,希望侯、馬、朱三人上樓私聊。

一番堅持後,17:12郭臺銘和柯文哲下樓,來到記者會現場。對國民黨而言,這是“鴻門宴”,柯郭是項羽,侯朱是劉邦。而劉邦,當然不敢與項羽在密室裡單挑。

事已至此,眾目睽睽之下,談點什麼呢?下樓後,郭臺銘當眾質疑朱立倫和馬英九為什麼來?又諷刺他們是“尊貴的不速之客”。

朱立倫堅持這是黨對黨的事情,他作為國民黨主席當然要來。馬英九則表態隻見證,原則上不說話。侯友宜則當場詢問柯文哲是否同意,將前一天柯文哲發給侯友宜的短信念出來。

柯文哲同意後,侯友宜便公開念柯文哲發給他的短信——“太多人在看,要秘密見面也困難,所以幹脆公開見面,不要私下談。”因為“他要找一個理由退選,所以給他面子也是好的”。

侯友宜還特別說明,“他”指的就是郭臺銘。如此不客氣把私下博弈互動的信息公開,震驚全場。 柯文哲當眾怒批侯友宜念短信是上不得臺面的行為。

侯友宜則回嗆,“我是經過瞭你的同意,你也可以不同意啊。” 把原本密室私下唇槍舌戰的博弈搬到瞭臺上直接表演,記者們和看電視直播的全臺灣民眾都驚呆瞭。

其實,柯文哲還同時發送瞭短信給郭臺銘,直接希望郭臺銘不要登記參選,希望三個人公開進行整合,拜托郭臺銘支持。這是郭臺銘前一天自己就公佈瞭的事情。

不過郭臺銘沒有公佈的還有,柯文哲邀請郭臺銘作為民眾黨不分區“立委”候選人的第一名,郭臺銘生氣,並表示柯文哲是在羞辱他。

這次,侯友宜再次曝光郭柯博弈。這讓郭臺銘很不自在,以上廁所、喝咖啡為理由離席。

一地雞毛一拍兩散

接下來,柯文哲、朱立倫和侯友宜在唱高調兼擠兌,柯文哲諷刺侯友宜帶“兩個保姆”,侯友宜恥笑柯文哲受到傢人和幕僚壓力下不來臺。

在一堆廢話中,侯友宜還是強調國民黨的規模和實力,指出國民黨有一堆人馬要安排。而柯文哲則咬定民調優勢,要求談判就要選一個“最強的人”出來。

顯然雙方早已沒瞭整合的最後一絲希望,最後拖到18:10,擔任司儀的郭臺銘發言人黃士修宣佈,現在這個會議室隻能用到晚上七點,六點三十分需要撤場,散會!

短短一個小時,原本應該發生在總統套房密室博弈的吵架,被搬到瞭臺上電視直播,讓普通民眾大開眼界。原來政治就是這樣!和我們老百姓吵架也沒什麼區別啊!

有人依然評論稱,這些人都是頂級人精,每句說話都是大有深意,每個姿態都是深思熟慮。可是,大傢都看到瞭,現場混亂冗餘的發言,真的是這個樣子嗎?

事實上,這個世界的常態,就是草臺班子對草臺班子。隻不過是時勢把他們推到瞭這位置上罷瞭。這才是人間的真理。

黃士修(36歲)和國民黨發言人楊智伃(27歲)動手爭搶,楊大喊“不要碰我!”,並事後說:“惡心瞭一晚。”

這一小時現場直播的吵架,破除瞭政治的神秘主義。祛魅的示范力量可以超越這次臺灣選舉本身,載入史冊。最後郭臺銘返場做最後發言,三方不歡而散。

藍白合,鬧到這種地步,還合什麼啊?即使是合瞭,也是徒勞無功的。侯、柯、賴,各自為戰吧。當然,藍白雙方的深層博弈和利益盤算,今後有機會再細致解析吧。

正如郭臺銘充滿悲傷地說,“不是Happy Ending(美好結局)是我之前就預料到的,所以我一直避免它發生,可它還是發生瞭,這就是臺灣的命運吧。”

“這是命運的安排,但感恩節這天不應該是這種命運安排,我個人很難接受得瞭。但我希望明天臺灣的太陽依舊從東邊升起。”

藍白綠大混戰開始

三組人馬都已經正式登記瞭,持續瞭半年多的藍白合宣告破局,為期50天的藍白綠大混戰開始。根據來自綠營但一貫很準的《美麗島電子報》20日至21日最新一波大選民調顯示:

在藍白合已經事實破局後,民進黨賴清德支持度從33.7%下滑到31.8%;國民黨侯友宜從24.6%上升到29.6%;民眾黨柯文哲從23.9%上升到27.1%。還有11.5%屬郭臺銘或仍未拿主意。

也就是說,即使藍白合最終破局,賴清德也並未“躺贏”。他面臨的是民進黨八年執政累積的層層疊疊醜聞。而國民黨始終沒有完成整合,全面動員拉抬自己選情。

現在藍白破局,國民黨拿出瞭超級資深的深藍趙少康作為副手,穩固動員藍營基本盤。結合深受好評的不分區“立委”名單,藍營選票可望全部回歸。

在郭臺銘退選之後,臺灣選戰總體上會回歸到藍綠對決的劇情中去。考慮到實際的投票率和得票率,21世紀的臺灣各類選舉,民進黨在最低潮時候也能拿至少40%的選票。

2000年陳水扁當選的得票率為39.3%,民進黨獲得八年執政權,從此得票率就沒有低過這個數字。

2008年陳水扁貪腐案徹底爆發,民進黨處於歷史的最低潮,當年謝蘇大選票獲得41.6%,民代政黨票獲得36.9%。去年九合一選舉,民進黨綜合得票率依舊有41.6%。

這40%的得票率就是民進黨的鐵票倉,就是不論什麼情況都會出來投給民進黨的“鄉民”。而同樣國民黨藍營的鐵票倉也超過30%,有著同樣深厚的群眾基礎力量。

剩下30%的中間選民——也就是柯文哲的牌面,將成為藍營和綠營開始爭搶決戰的目標。而如何面對激進且危及自身的“臺獨”主張,也將成為臺灣選戰的一大關鍵手。

從現在到2024年1月13日,臺灣島上肯定要上演更加波詭雲譎的種種戲碼,這是臺灣的關鍵時刻,鹿死誰手還很難說。而從大陸的角度看,一句話,笑看風雲淡。

茶壺裡起什麼風暴,也不會改變既有決心和步驟。隻需要按照自己的定力繼續推動歷史前行就對瞭,中國最終肯定是會統一的。急不得,也不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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