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秋天,我和妻子決定,再次開啟我們盼望已久的新疆之旅。在因疫情闊別三年之後,我終於又可以踏上那片神奇的土地。那可是我曾經工作多年的地方,我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激動與興奮。 

  動身前,瑞士《新蘇黎世報》刊登的一篇有關新疆的評論文章引起瞭我的註意。文章發表於9月11日,作者是德國杜伊斯堡-埃森大學資深教授托馬斯·海貝勒(Thomas Heberer)和圖賓根大學中國中心主任施寒微教授(Helwig Schmidt-Glintzer)。兩位都是德國漢學界響當當的中國問題研究專傢,剛剛於今年5月到訪過新疆。 

  作者在文章中指出,新疆是個多民族聚居和多種宗教信仰並存的地區,跡象顯示這裡的生活正在回歸正常。“中央政府推動現代化建設,比如改善教育、醫療和就業,顯然得到瞭當地人民的擁護。” 

  此外,兩位學者依據實地訪問的經歷,著重講述瞭新疆在近年來取得的發展成就。“中國東部發達省份對新疆開展對口幫扶工作。新疆的各個縣都建有現代化的職業培訓中心,接受培訓的學員不僅免收學費,每月還額外獲得200元贍養父母費。為解決當地的就業問題,國傢鼓勵農工企業到新疆成立分公司,主要面向維吾爾族人招工並執行國傢最低工資標準。” 

  毫無疑問,此類有關新疆的報道是不會見諸於德國各大主流媒體報刊。相反,這些媒體的涉疆報道傾向性明顯,更鐘情於根深蒂固的負面報道。因此,在德國,兩位學者也不出所料地遭到相關智庫的口誅筆伐。 

  作為一名在中國從事物流業近二十年的德國人,我曾因工作原因多次前往新疆。當時,我所在的公司在烏魯木齊設立瞭辦事處,我常常往返於北京和烏魯木齊兩地。我的同事和客戶來自中國包括漢族、維吾爾族、哈薩克族、塔吉克族等民族在內的多個民族。工作之餘,我也到新疆不少地方旅遊。因此,我對當地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 

  新疆之我見

  新疆擁有多種地貌形態,以連綿的草原、浩瀚的沙漠和巍峨的高山為主,而這樣的地理條件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約瞭當地的經濟發展,使得當地百姓的生活水平及教育水平長期以來遠遠落後於其他省份,尤其與東部沿海發達省份相比差距巨大。 

  為瞭縮小與東部地區的貧富差距,提升當地資源開發利用水平,在上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間,中國政府開展瞭援疆工作,加大瞭對當地基礎設施建設及工農業發展的投資力度。同時,多省市幹部和專業人才定居新疆,大力支持新疆的發展建設。 

  自1990年至2000年,新疆地區的恐怖主義、分裂主義和極端主義勢力在新疆制造瞭一系列恐怖暴力事件。在與新疆喀什地區的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接壤的阿富汗瓦罕走廊,暴恐分子打著“聖戰”的旗號接受訓練。個別民族分裂勢力和恐怖組織與其他國傢的恐怖組織接觸,甚至加入極端組織“伊斯蘭國”。極端分子和恐怖分子還在新疆多次策劃實施恐怖活動,造成大量無辜群眾被害,數百名公安民警殉職。 

  為改變這一局面,中國政府推出一套組合拳:一方面,加大對基礎設施建設、工農業發展及文化教育等方面的投入力度,力爭消除貧困,改善民生;另一方面,立足本地區實際,深入開展反恐怖主義、去極端化鬥爭,對任何分裂主義和恐怖活動采取零容忍態度。 

  當然,以上這些信息,德國媒體是不會告訴你的。與我而言,正是源於內心那份曾有的牽絆,即便退休後回到德國,我仍然每隔一段時間就回新疆看看。兩位德國學者在德國引發的爭議,也促使我最終下定決心,將推遲已久的新疆之行盡早提上日程。 

   

  2023年10月26日,在北京市通州區政務服務中心申請前往新疆邊境地區的通行證 

  走,去新疆!竟如此簡單! 

  打定主意後,我第一時間就去瞭柏林的中國簽證申請服務中心。工作人員告訴我,除瞭簽證,去新疆旅行不需要辦理任何額外的證件。 

  手續如此簡單?我簡直有些不敢相信。 

  為瞭確保萬無一失,到北京後,我又到相關部門進行咨詢,得到的答復依然如此,除非我想去毗鄰阿富汗或巴基斯坦的邊境地區。我此次旅行目的地是南疆,也想順道去邊境地區觀光一下,所以需要再辦理一張邊防證。 

  為此,我在居住地所在的通州區政務服務大廳體驗瞭一回自助辦證。整個過程簡單到難以想象:在自助終端輸入護照、簽證及電子照片後,通行證就擺在瞭我的面前。 

  一個意外之喜

  旅行最大的魅力在於那份不可知的意外驚喜。對於這一點,我在一抵達喀什就充分感受到瞭:無論在喀什機場航站樓內外還是租車時,我們都沒有見到任何“安保人員”。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就隻剩下我們入住酒店的保安瞭。他熱情地接過我們手中的行李,領我們到前臺辦理入住,然後送我們到房間。我留意到,他的防護盾牌、頭盔等裝備被堆放在大堂一個角落裡。 

  第一天,我和妻子參觀瞭喀什古城以及當地著名的大巴紮。在大巴紮入口處,兩名警察在執勤,他們熱心地為遊客提供各種信息咨詢。當然,大巴紮內還設置瞭一些路障,這在柏林維滕貝格廣場、威廉皇帝紀念教堂等旅遊景點也能看到。 

  集市上,來自各地的遊客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略有遺憾的是,鮮少西方面孔。滿大街售賣的主要是當地的土特產,跟我後來在烏魯木齊大巴紮上看到的並無二異。此外,還有必不可少的正宗新疆美食。來到新疆,誰能抵得住椒麻雞、大盤雞、手抓飯的誘惑呢?不過,不少地道的新疆菜偏辣,第一次吃可能會不太習慣,但是真的會越吃越上癮。 

  等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古城的一些街道“變身”成為餐飲和酒吧一條街。不同民族的人聚在一起激情開唱,唱的都是些傳唱熱度很高的流行音樂。徜徉在這處處洋溢著歡樂的氣氛中,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是遊客,誰是當地人。 

   

  2023年11月5日,在喀什古城合影留念 

  一場美麗邂逅

  一直以來,中國的佛教文化讓我著迷。作為一名中國佛教文化的愛好者,每次來中國,我必定“打卡”各種古寺廟遺跡,這次也不例外。 

  第二天,我們便前往距離喀什古城約50公裡的莫爾佛塔遺址。在那裡,我們偶遇瞭一群漂亮的維吾爾族女孩,她們都是一傢專業舞蹈團的舞蹈演員。我跟她們合瞭張影並閑聊瞭一會。在交談中得知,她們都是喀什人,中學畢業後便去瞭舞蹈學校學習傳統舞蹈。這些姑娘們落落大方,在我這個“洋面孔”面前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拘謹。她們暢所欲言,不僅回憶起瞭她們在雙語環境下度過的童年,還毫不避諱地提到瞭自傢飯桌上閑聊的話題,比如在當下這個新時代出現的高標準教育改革、工業化快速發展等現象。她們說,不少上瞭年紀的老人並不能真正理解這一切。 

  

  在喀什地區,采摘完後被壓縮、打包好的棉包整齊地擺放在田間地頭(2023年10月29日攝) 

  一次求真之旅

  沒過多久,此次旅行中的第二個驚喜便悄然登場。 

  當我們驅車穿過一望無際的棉花田時,剛剛采摘完後被壓縮、打包好的棉包整齊地擺放在田間地頭,一派熱鬧的豐收盛景。據悉,一般從8月底開始,新疆棉花陸續進入采摘期,一直持續到11月。 

  新疆是中國最大的棉花產區,2022年實現棉花總產539.06萬噸,占全國比重首次超九成。目前,新疆1.06億畝耕地中,約4000萬畝左右都是棉花。 

  2019年去新疆時,我曾遇到過一些來自內地的摘棉工。在新疆棉產區進入采摘期後,這些“摘棉客”組團赴疆摘棉,以便能賺些辛苦錢補貼傢用。而隨著機械化生產模式的大力推廣,近年來,新疆棉花種植全程機械化率、棉花機采率“節節高升”。統計數據顯示,全區棉花機采率從2016年的21%增長至2022年的81%。 

  此刻,那些映入我們眼簾的成片的棉包,不就是新疆棉花機械化采收最好的證明嗎?當然,在一個村莊附近,我們也看到有個別棉農正在棉田裡手工采摘棉花。在那種零碎的“巴掌田”,再先進的機器也無計可施。有意思的是,棉田旁還停著一輛德系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車主應該是那位棉農。 

  隨處可見的數字化應用:便利與安全並存

  在中國逗留期間,無論是在北京還是新疆,我很少有使用現金的機會。在商場、停車場,亦或是高速路邊的快餐店,均支持微信、支付寶等電子支付服務。面對我這樣一個還在使用現金買東西的外國老頭時,別人不免投來同情的目光。 

  更讓我吃驚的是,移動支付甚至已經出現在瞭喀什牛羊大巴紮上。我曾去過類似的印度或蒙古的牛羊交易市場,但這裡的景象更讓我備受震撼。所有你能想象到的牲畜,在這裡基本都能找到:綿羊、山羊、犛牛、駱駝,馬,包括賽馬和馱馬,還有各種叫不上來名字的牛,真可謂應有盡有,叫人看得眼花繚亂。古老的交易方式已延續千年:人們討價還價、吵罵、大笑,最後握手成交。成交後,買主拿起手機掃二維碼付款。現金支付已經很少見瞭,但絲毫不影響人們買賣的心情。畢竟,這裡已經實現瞭4G或5G網絡的全覆蓋。 

   

  2023年11月5日,在喀什古城與當地人交談 

  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簡稱塔縣)就是我們要去的邊境地區。塔縣隸屬於新疆喀什地區,與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三國接壤,是塔吉克少數民族的主要聚居地。在前往該地區的路上,我們經過瞭一個類似於收費站的檢查站。在進入檢查站時,大喇叭裡用中文廣播著:打開車窗,看向攝像頭。由於我不懂中文,又在開車,所以被攔瞭下來。妻子向我解釋瞭來龍去脈,我照做後就被放行瞭。我猜應該是通過面部識別來比對護照和簽證信息。所有的遊客都要這樣做,無關民族或國籍。順便提一下,我們在這個邊境地區待瞭四天,僅經歷瞭這一次檢查。即使是在酒店辦理入住時,也不過是按照世界上比較通行的做法,拍照進行電子登記而已,也就是無紙化登記。 

  我們所到之處,數字技術應用已經相當廣泛,包括但不限於面部識別。從我個人的體驗來說,它極大地簡化瞭各項行政手續,提高瞭政務服務效率。當然,這種做法在不少西方國傢還在激烈地討論當中。 

  擁抱新時代

  今年是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十周年。千百年來,地處亞歐腹地的新疆,是古絲綢之路的重要通道,將中國與亞歐各國經濟、文化緊密相連。如今,隨著“一帶一路”倡議不斷深入推進,這條曾以駝隊為主要運載工具的古絲綢之路,依托集鐵路、公路、航空為一體的現代立體交通網絡,再次迸發出生機與活力。 

  幸運如我,成為瞭當地這一發展的親歷者和見證人。當初中國和哈薩克斯坦兩國開放新的阿拉山口/德魯日巴鐵路邊境口岸時,我曾負責與新疆當地的官員一起,為通過新口岸從中國運往歐洲的第一批集裝箱辦理手續。借助這次的塔縣之旅,我再一次切切實實地感受到瞭“一帶一路”這一世紀工程的重要意義。 

  兩千多年來,塔縣這座邊陲小城一直是古代絲綢之路前往帕米爾高原的重鎮。來自中國和其他亞歐國傢浩浩蕩蕩的商隊曾伴著清脆的駝鈴聲從這裡經過,玄奘取經東歸時也曾在這裡駐足講經說法。這裡擁有無與倫比的人文古跡和文化景觀,絲毫不遜於古希臘或古羅馬的歷史遺跡。 

  如今,人們越來越清晰地意識到,古絲綢之路是中國與世界聯系的縮影,想要走進它、瞭解它的渴望由此也愈發強烈。而塔縣,則順理成章地成為瞭中國邊境線上著名的旅遊勝地。據悉,今年的旅遊人數已突破歷史記錄。 

  其實,早在新冠疫情暴發前,遊客就已蜂擁而至。在“旅遊熱”的帶動下,塔縣加大基礎設施建設力度,新建一批博物館、酒店、餐館等,拓寬瞭就業渠道,增加瞭就業崗位,給當地民眾帶來瞭實實在在的好處。在交談中他們告訴我,過去十年間,這裡的生活發生瞭翻天覆地的變化。 

   

  2023年11月4日,在塔縣博物館與當地的學生合影留念 

  旅行途中,我特意參觀瞭塔縣博物館和烏魯木齊的絲綢之路博物館。烏魯木齊的新疆絲綢之路博物館地處未來主義風格的文化中心內,該中心還包括劇院、音樂廳和會議室,可以稱得上是21世紀現代建築中的一顆璀璨明珠。在一個講述中亞和中國西部文化歷史的綜合展廳裡,我看到瞭來自不同年齡段、不同民族的參觀者。 

  參觀人群中,一群當地的中小學生引起瞭我的註意,他們的老師在用漢語和維吾爾語進行講解。我雖然聽不懂,卻仍混進當中並不時跟他們攀談幾句。學生們特別熱情,爭先恐後地用磕磕巴巴的英語跟我交流。聊天中我得知,在當地學校,低年級的學生接受雙語教學,課堂上除瞭使用他們的母語維吾爾語或塔吉克語外,還學習漢語,而高年級的學生上課用漢語。不過在傢裡,他們主要還是用本民族語言交流。此外,這些孩子還告訴我,他們的鄰居來自各地,既有庫車人、塔縣人,也有上海人。這得益於當地政府實行的民族互嵌式社區建設,目的是實現各民族的交流交融。 

  百聞不如一見

  行走在新疆的田野鄉間,一副村美人和共富的畫卷不時呈現在我的眼前:一棟棟房舍堅固結實、通水通電,房前屋後機動車和非機動車有序停放,草場上牛羊成群……然而,當我30年前第一次來到新疆農村時,看到的隻有貧窮與落後,能記住的隻有破敗的村容、崎嶇的道路以及滿大街的駱駝、馬、驢等牲畜。沒有遊客,也沒有旅館。在過去的幾十年裡,滄海桑田,這裡貧窮落後的面貌已煥然一新。 

  經過這次短暫的新疆之旅,我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德國兩位漢學傢所言非虛。中國政府在新疆推行的促進經濟增長、維護社會穩定的政策是成功的。在整個行程中,我沒有發現壓迫包括維吾爾族在內的任何一個少數民族的跡象。恰恰相反,我看到的是嶄新的社區、醫院、學校、幼兒園,現代化的工廠以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新疆人。在此,我真誠地建議所有西方記者,還是親自去新疆看看吧! 

  作者烏韋•貝倫斯博士系德國經濟學傢、中國問題專傢,在中國和印度從事物流業近三十年。 

  (翻譯:尉紅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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