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晶晶
今年的10月28日至11月13日，奈良國立博物館舉行第75回正倉院展。今年共展出59件展品，其中有6件寶物是首次露面，大部分展品為時隔十餘年再次展出。正倉院的藏品絕大部分跟佛教有關，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於光明皇後的捐贈，都是聖武天皇生前所用之物，所藏之寶。
聖武天皇和光明皇後所處的奈良時期，正值日本盛行模仿唐朝政治文化的風潮。當時因為日本地震、流行病和內亂接踵而至，聖武天皇和光明皇後想要通過佛教來安定人心，於是積極推動佛教在日本的發展，奈良東大寺和盧舍那大佛就在這個時期修建完成。關西大學的宮本勝浩教授以平安時代的《東大寺要錄》為參考嘗試計算過，當時建造大佛與大佛殿的費用換算成現在貨幣需要4657億日元！
奈良東大寺盧舍那大佛的修建，和當時中國的一位皇帝有關，那就是中國歷史上唯一的一位女皇帝武則天。光明皇後篤信佛教，更是把同樣信奉佛教的武則天奉為榜樣。武則天在洛陽龍門石窟奉先寺內修建盧舍那大佛的消息傳到日本後，光明皇後效仿武則天，在奈良的東大寺亦修造瞭盧舍那大佛，以示崇敬。
光明皇後所效仿的洛陽龍門奉先寺盧舍那大佛，是唐高宗李治為其父皇李世民做功德而建，開鑿於唐高宗咸亨三年（672年），是龍門石窟中藝術水平最高、規模最大的一座造像，以神秘微笑著稱，被國外遊客譽為“東方蒙娜麗莎”“世界最美雕像”。相傳，龍門石窟的盧舍那佛是依照武則天面貌雕鑿而成，據《大盧舍那佛龕記》載：“實賴我皇，圖茲麗質。”而以皇帝本人的形象去造佛像，歷史上早有先例。如北魏文成帝“詔有司為石像，今如帝身”。古陽洞中釋迦牟尼造像，有北魏孝文帝之“麗跡”。當時還是李治皇後的武則天捐助兩萬貫胭脂錢修建盧舍那大佛，用當時的糧食價格換算的話，大概相當於現在的六百多萬人民幣。
光明皇後除瞭篤信從中國傳入的佛法，還鐘愛從中國傳入的書法藝術，她臨摹的中國“書聖”王羲之的《樂毅論》帖，直到現在仍保存在東大寺正倉院中。倫敦大英圖書館曾舉辦過一場名為“書寫：留下你的印記”的大型展覽，通過大約代表40多種書寫系統的100件展品，來記錄5000年來人類文字書寫在全球的演變及其多樣化。展覽中既有公元前3000年左右刻有楔形文字的美索不達米亞泥板，也有中國商朝刻在龜甲和骨頭上的甲骨文，還有公元八世紀中期日本聖武天皇和光明皇後的佛經經文書法作品，光明皇後的書法造詣可見一斑。
光明皇後所崇拜的武則天亦是一位書法造詣很高的女性，她親自撰文並禦書鐫刻的《升仙太子碑》，被譽為“中國最美的100幅傳世書法”之一，也是後世研究武則天書法的主要對象。現藏於法國國傢圖書館的一卷以藍底瓷青箋並以金粉抄寫的小楷《金剛經》，是當年法國人伯希和從敦煌搶走的珍貴文書當中的其中一件，據有關專傢考證，也是出自武則天之手。
光明皇後雖然不似她所仰慕的女皇武則天般登上帝位，但作為日本歷史上第一位由臣庶出身的皇後，她推崇佛教，興建寺院，而且在自己宮殿的一角建立瞭“施藥院”，給生病的、窮苦平民施藥救治，又成立“悲田院”，救助在災害中失去雙親的孤兒。光明皇後對於日本奈良時期的發展與進步產生瞭非常大的影響。
一代女皇武則天對於中國的歷史所產生的影響自不用說，唐代“文章四友”之一的崔融，在《則天大聖皇後哀冊文》中稱其“英才遠略，鴻業大勛。雷霆其武，日月其文。灑以甘露，覆之慶雲。制禮作樂，還淳返樸。宗禮明堂，崇儒太學。四海慕化，九夷稟朔。沈璧大河，泥金中嶽。巍乎成功，翕然向風”，一字一句，亦不全是虛言。
日本光明皇後與中國女皇武則天，這兩位日中歷史上閃耀的女性之光，不隻因她們的政治力量而閃耀，更因她們的藝術才華而閃耀。女性的力量，自古以來，不可小覷，在歷史的星空下，有女性力量閃耀的星空才更加璀璨。（作者系河南科技大學域外漢學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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