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茶香正濃時 黃晨旭  

      我的故鄉在閩南小鎮的一個小山村,這裡茶山成環,茶樹重重疊疊鋪滿瞭山坡,一畦畦的茶樹似一條條綠龍在山間飛舞,頗為壯觀。爺爺是生長在這裡的茶農之一,祖上世代以種茶為生。和世世代代勤勤懇懇的茶農們一樣,爺爺雖已八十幾歲的高齡,但每天必上茶山,風雨無阻。
      在這上百畝的茶園裡,有一小片與眾不同的茶樹,每次我上茶山,總能看見爺爺小心翼翼地為它們澆水,每在醅土,剪枝的時候,它們總是排在首位。起初,我並不理解爺爺為什麼對這些茶樹情有獨鐘。後來,從母親的口中得知,這些茶樹是幾年前遠在臺灣的二叔公帶來的茶苗,二叔公是爺爺的親弟弟,他們失散瞭五十多年,因為海峽兩岸茶葉博覽會的機緣才得以相認。
      臺海相隔,二叔公不能久居故鄉,爺爺對弟弟的牽念無法自抑的時候,就會上山看看那些臺灣茶樹,在他的精心培育下,它們早已長得枝繁葉茂,青翠欲滴瞭。微風拂過,鵝黃的芽尖在歡快地跳舞,爺爺會覺得那是臺灣的二叔公在和他招手。他站在高崗上遠眺對岸的方向,我知道那是二叔公所在的地方,它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寶島臺灣,那裡有美麗的阿裡山和日月潭,但是二叔公卻說,那不是他的傢,他的心裡是無窮無盡的故國————四海漂泊的龍族叫她做大陸,壯士登高叫她做九州。落葉歸根,這是二叔公的夙願,連結大陸和臺灣血脈親情的,牽動兩岸情思的無疑是這茶樹瞭。
       二叔公和爺爺對茶的深情,我輩無法感同身受。
      多年前一個充滿陽光的上午,我有幸陪同二叔公和爺爺上茶山。那時已是春末瞭,和煦的太陽光芒如同金線般傾盆潑在綠盈盈的茶葉上,芽尖閃著金光,二叔公的臉上也染上瞭強悍的古銅色,仿佛年輕瞭好幾歲。他激動地對我說:“來,後生仔,你深呼吸看看!”我深深地吸瞭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那茶香蕩氣回腸,它不同於玫瑰的濃烈,也不同於桂花的清幽,它那種清冽的香氣會滌蕩心靈使人精神振奮。二叔公告訴我,在那個年代,戰爭所迫或為瞭討生活去臺灣的人有很多,他們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日子困苦不堪。每當二叔公想放棄掙紮時,他心裡就會長出一株碧綠的茶樹,不辭老遠跑去看阿裡山的茶園,那裡一望無際的綠色給瞭他勇氣和希望。他的心底深處有著故鄉的驕傲,民族的榮光,再大的困難也打不倒他。因身上有著祖輩遺留的對茶的悟性,加上他會吃苦、肯鉆研的精神,經過幾十年的拼搏,他在臺灣擁有瞭自己的茶園。更讓我欽佩的是,十幾年來,他不顧老邁的身體,在兩岸之間來回奔波,通過茶葉架起瞭兩岸一傢親的橋梁。 

       2009年,二叔公帶著臺灣茶企來傢鄉考查,他們一行人來到瞭爺爺的茶園,爺爺一一向他們介紹瞭園裡的“貴賓”,那些是二叔公幾年來陸續從臺灣帶來的知名茶苗而培育起來的茶樹:有文山的包種、臺中的犁山茶、南投的凍頂烏龍、日月潭的紅茶、嘉義的阿裡山茶,眾人驚詫於為什麼相隔兩地,長出來的茶葉並無二樣?泡出來的茶水無論在色澤、口感上也沒有半點差別?二叔公說,臺灣和大陸本是同根同源,相同的地理環境、水質土壤、人文栽培,種出來茶的品質當然是無異的。現在,傢鄉的政府歡迎我們到這裡創業,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二叔公的話就像一枚定心丸更加堅定瞭一行人的信心,第二年就有18傢茶企紮根大陸,他們身先士卒地教本地的茶農如何培育有機茶,如何烘培茶葉鎖定營養,如何摒棄華麗的包裝註重茶的本色......多年來,高品質的高山茶給臺企和本地茶農帶來瞭豐厚的利潤,越來越多的臺灣茶二代三代加入瞭這個創業大軍,他們堅信有強大的祖國做後盾,他們的產業一定會越做越強,民族復興的目標也會越來越近瞭。
      “掉頭一去是風吹黑發,回首再來已雪滿白頭。”很多臺胞亂世遊離嘗盡世間疾苦,始終不忘傢國情懷。二叔公以茶為媒,一次又一次地為兩岸的團圓奉獻出自己的綿薄之力,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祖國統一的那一天。
       金秋,茶香正濃,爺爺和二叔公在茶園上的守望相助正是兩岸人民血濃於水、團結互助的有力見證,臺灣早日回到祖國的懷抱,也是這輩人堅定不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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