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網評論員:“4年走遍20個國傢,95後女孩裸辭成為‘數字遊民’”——今日華西都市報的報道,再次將“數字遊民”這一概念帶到人們眼前。

“數字遊民”,是指過著數字遊牧生活的人,最初源於新千年左右一本名為《Digital Nomad》(數字遊牧)的書。書中論述瞭一個觀點:“技術可能會讓社會回歸遊牧的生活方式”。華西都市報這篇“數字遊民”報道的主人公,是一位旅遊博主,本來是辭職旅行,結果“辭職旅行”卻最終成為瞭新工作,目前在各個社交平臺已經有瞭兩百萬的粉絲。

遊民這個詞很有意思,表征一種超出定居定點生活的狀態。互聯網技術打破瞭以工廠、公司為主要單位的工作場景,解構瞭那種流水線串聯起來的封閉空間,似乎讓更多“打工人”奔逐到瞭自由廣袤、水草豐美的地方。尤其是,這種狀態是生活與工作一體的,審美與謀生一體的,似乎消解瞭工廠、公司場景下分工對生活的異化,何其動人。因此在招聘平臺的調研報告中,76.4%的00後願意成為“數字遊民”,2022年全球“數字遊民”已經達到3500萬人。

不得不說,和這個龐大的意願相比,“數字遊民”提供的可能隻是一條狹窄的通道。遊民前面有“數字”二字,已經標定瞭這個概念是基於技術媒介存在,而技術並不中性,本質上是由資本驅動的。技術媒介展現的是資本的高階邏輯,流量讓資本加速流動、熱搜不斷創造著資本變現的時刻,一個要在這當中謀生的人,其實要遵守更為嚴苛的資本增殖邏輯,比如粉絲量、轉化率、外鏈數量,以及各個平臺不同而繁瑣的推量規則。這些,各平臺的博主、網紅、UP主、KOL已經深有體會。打破瞭工廠和公司的邊界,媒介生存者仍然處於一個封閉的資本空間中,隻不過,KPI的評價規則不同瞭,是更大的自由承諾之下的高階績效管理。

今天報道“數字遊民”的主人公是以視頻、照片為主產品的旅遊博主,她對目前工作的感受是“對人的自覺性要求很高”,“有時候看到一個好看的東西,第一反應是一定要拍下來,哪怕心裡是不想拍的,身體還是會驅使自己拍下來,這是另一種無形的約束,也是一種‘職業病’。”這個真實的體會,也傳遞瞭技術媒介對“遊民”潛在的訓練和要求。2012年,Facebook(臉書)幾乎是以一種急迫的態度收購以圖片照片為展示形態的Instagram(照片墻),提出的價格超過後者雙倍的市值。這在當時曾被包括Facebook高管在內的很多人的不理解,直到人們很快發現,這個收購是以“互動率達到Facebook10倍”“廣告營收貢獻率占比超過50%”為指向的。如果要在這樣的平臺上謀求數字資產的積累,那麼必須要遵循它的系統增殖邏輯,無論你的照片和視覺產品是什麼審美。

如果僅講擇業,“數字遊民”肯定是一個新的選擇,新的機會。如果在擇業上增加自由向度,甚至寄寓詩與遠方的希望,估計它不免會讓向往者失望。數字技術常常帶來自由錯覺,尤其在互聯網普及早期的時候,也許現在,更應該看到它控制性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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