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問題,想必是大多數留學生剛來美國時感到無法融入の痛的最根本原因。聽著美國同學之間小嘴叭叭說得飛快,自己好不容易卷出來的托福口語25+,在真實的談話面前不攻即破,張嘴瞬間就啊吧啊吧起來瞭!

難道,因為說話有口音、語言不順,就應該成為美國大學社交“邊緣人”嗎?

下面,就來聽聽一位和語言掙紮很久的留學生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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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好像都聽不懂我說話

 

在國內讀高中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我的英語口語已經算非常不錯瞭!

從小看美劇、後來又愛上配音的我,喜歡模仿劇裡各種各樣的口音;每當用流暢的美式口音,吐出一串兒和原聲以假亂真的臺詞的時候,都會讓我“顱內高潮”好一陣子!

因為口語好,我也成為瞭大傢眼裡那個最能說的那個社交恐怖分子:

我參加瞭大大小小不少辯論賽,用大段大段的情感appeal judge是我拿下不少冠軍的秘訣;

我常常代一些口語不太好的同學去問外教問題,有時候背負著幫全班和外教交涉能不能考試curve的重大任務的我,成為瞭“全村的希望”;

我也是那個年級裡為數不多拿下托福口語滿分的“傳說人物”......

就這樣,當我到瞭現在的大學裡的時候,本來也以為我會借著這一口流利的美音,過上美劇裡那種被朋友環繞的日子。

然而,現實和我想得卻不太一樣。

第一節課,盡管身邊的大傢大多都不認識對方,但開始閑聊的時候都語速飛快。你叫什麼名字?你從哪裡來?天哪我姐姐/朋友/祖上XXX代也去過那裡的!/是哪個城市?/ohhhh沒錯我聽說過......

我也試著和身邊的人social,但是每次在對方的連珠炮發言下都會不自覺卡頓。而輪到自己發問時,都發現要重復好幾遍,對方才能聽懂。

原本讓我自豪的“流利美音”,好像失去魔力瞭——畢竟,能正常講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而接下來幾天,初來乍到的我,不免因為人生地不熟還鬧瞭好幾次英文笑話:

想去office hour 和教授套近乎,剛敲門嘴瓢說瞭句,“Sorry to borrow you”;

點餐時,菜單上一個名字都叫不出來,在服務員不耐煩的表情下緊張兮兮地說著“This one, that one, no no no this one,”千辛萬苦拿到手,剛咬下第一口,呸呸呸好難吃;

還有更社死的:對著來討論問題的組員大聲問,“What’s your problem”;路上碰到人問What’s up卡瞭半天不知道咋回;食堂大媽打完飯說瞭一句,“Enjoy”,腦子一抽回瞭個“You too”......

就這樣,本就有點高敏感的我,發現每次隻要開口和人說話,都要重復好幾遍,交流也變得很費勁。

一些比較nice的教授和課友,和我說話時,會盡力掩飾臉上的困惑。但被我察覺這點後,隻會覺得更加傷人:我在他們眼裡,不會是個連話都不會說還聽不懂、需要遷就的低智人類吧?

漸漸地,我不再願意開口瞭。

因為不會說話,所以沒法融入?

 

從社牛變成社恐之後,我發現,正因為我沒法和別人一樣流暢的交流,很多社交/溝通的機會也都輪不到我。

比如說,小組討論。

分到同一個組的兩個白人姐姐討論起來,嘰嘰喳喳進度過的飛快,project的每一小問一兩輪討論就能達成共識。

就算她們會問我anything to add,但每當我有點兒磕巴地說完自己的觀點,在她們“What do you mean”的追問下,我總會感覺自己就是拖慢進度的那個。

害,說不定我是純純沒看懂題目呢?索性跟著點頭就完事瞭。

比如說,和教授的交流。

看著別的美國同學熟稔地和教授從當下最火的Netflix劇集,扯到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你一句我一句的,熱鬧極瞭,我也躍躍欲試。

然而,當我上前和教授表達自己的想法時,語言卻是那麼的淺顯,基本隻是把課上提到的某個東西拿出來重述瞭一遍。教授帶著禮貌的微笑頻頻點頭說著,“Exactly”, “Good point”,然後對話就到此為止。

比如說,日常和其他同學相處

明明能聽得懂身邊同學激烈聊著的一個話題,甚至就在講自己也在追的一個劇,然而多數時間大傢的語速太快,根本插不進去;哪怕好不容易說瞭一句話,也會碰到短暫的冷場。

不管在朋友那裡聊得多嗨的美國人,和我獨處時,簡短說瞭兩句話就沒有話題聊瞭。沉默是今夜的康橋。

這是一種歧視嗎?可是,身邊的大傢都這麼友善,隻是自己能感到暗戳戳的區別對待而已。是不是我太敏感瞭呢?

看著身邊朋友們,紛紛po出和膚色各異的同學們出去玩兒的日常,還在大部分是美國人的社團裡拿下瞭leadership role,我想,歸根到底,大概還是我自己語言基礎不行吧。誰會願意和話都說明白的人玩兒呢?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我用中文說話,會是另一個人格。

“會說話”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因為越來越不愛說話的緣故,我和那些“popular kids”的圈子也越走越遠瞭。而因為“默認”自己語言不好,我還去上瞭一節專門給ESL(English as Second Language)的同學們開的寫作課。

本來以為這節課會是那種“差生開小灶”,沒想到從分享其他ESL同學的案例裡,我卻發現瞭超級多很有意思的ESL同學鬧的“笑話”:

比如來自南美、母語是西語的同學說話會更加跳脫,還喜歡一會兒一個比喻,結果寫的東西裡呈現出來的經常讓人有點兒跟不上思路;

“印度英語”喜歡把“Uncle”, “Aunty”當成後綴用,叫年長的鄰居、遠房親戚、甚至陌生人的時候往往會加個“XXX Uncle”, “XXX Aunty”;但是叫自己真正的叔叔阿姨的時候又不能帶全名+uncle/aunty,不然就是不禮貌;

意外地,我還瞭解倒特別多針對東亞ESL寫作者的共同點的分析,每一個都讓我感覺無比熟悉:喜歡莫名其妙不帶quotation地引用一句俗語(“古人曾經說過......”);避免直接地舉出自己的觀點,能繞彎子盡量繞彎子,不然看起來像在自吹自擂;比起反駁,更喜歡分析某個觀點為什麼有道理......

當我以為教授要告訴我們怎麼避免這些“ESL笑話”的時候,教授拋出一個問題:難道這些“差別”,就註定是必須要糾正的錯誤嗎?

每一個多語言者說的話、寫下的語句裡,都帶著自己所屬的文化的積淀。如果因此就全盤否定,不也是一種文化霸權主義?

還在把所謂“標準”,“完美”的英語,當成自己能融入歐美社會的標準?拜托,帶英帝國已經亡瞭!

再說瞭,美國最開始就是一個由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組成的國傢,今天的美式英語以及文化,都是這些移民們貢獻的,根本就沒有什麼標準語言、標準口音一說。

讀著這些,我突然覺得沒那麼孤獨瞭:不僅是中國留學生,除瞭少數極有天賦的語言學習者,來自全球各地的二外人們,都面對著一樣的問題。

我還開始註意到,在能理解的前提下,口音並不能決定大傢能結交什麼樣的朋友。

我見過操著一口幾乎讓我聽不懂的印度腔的小哥,成功地導瞭一部由全native卡司的電影作品;

也見過帶著濃重京味兒英語說話的學姐,最好的閨蜜,是一個這輩子都沒出過自傢非常white的南方村裡美國女生。

那些和你氣場不合的人,就算你能再流利地說對方的語言,也是南轅北轍。而真正的友誼,是需要雙方都主動地帶著好奇和同理心去瞭解對方,才能形成的。

越說,越會說

 

不再在意別人怎麼看待我的口音和flow之後,我的社交內耗好像被治好瞭。

我依然熱衷於在配音中模仿各種各樣的口音,依然為溜出嘴的無比順暢的一個表達而感到驚喜,但並不是因為它們有多“標準”——隻是因為感到語言表達居然能有這麼多的方式,也太神奇瞭!

至於社交,我也慢慢變得佛系:有想法就說,別人聽不明白,我就放慢語速重復一遍,或者耐心解釋。如果確實沒話題聊,我也不勉強。

但我依然保持著每天聽聽新聞、看看最新的美劇的習慣,這樣至少偶爾爆出一兩句能引起哄堂大笑的金句。我也逼著自己一節課至少要發言個兩次,畢竟,ESL人必須捍衛自己的發言權,不然教授怎麼會瞭解我們的想法呢?

反倒是這樣,我陸陸續續交到瞭一些能說得來的朋友:一個美國人課友兼吃飯搭子,後來我還感恩節被邀請去ta傢裡瞭;一個來自非洲的留學生,常常約我周末一起去周圍爬爬山釣釣魚;還有一個會一點中文的ABC朋友,是個二次元,我們經常玩兒一些東亞和美國文化碰撞的爛梗,一起做飯追番......

因為對新語言的好奇,我甚至開始自學學校裡說得人數第三多的語言——西班牙語。在多鄰國小綠鸚鵡的消息轟炸下,我才學瞭三個月,就敢膽大包天地趁春假去坎昆玩兒瞭一趟。

在街頭用半生不熟的西語夾著英語和賣塔可的大叔說我是中國人時,大叔給我遞給我一個肉肉滿滿的塔可,笑著說瞭一句,“泥嚎”。

那一刻,我想,以後我再也不會害怕開口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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