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和“海”，两个字勾勒出翟墨过去二十多年生活的波澜壮阔。曾经的画家，如今的航海家、画家翟墨，在一年前完成了人类首次不停靠环航北冰洋之旅。归航一年之后，翟墨公布新的计划——环航南极洲。
见过北冰洋的风浪和浓雾的人，并不多。翟墨觉得，自己足够努力，也足够幸运。2021年6月，他带领两名船员从上海出发，历时500多天，总航程超过2.8万海里，完成人类首次不停靠环航北冰洋之旅。
回到上海那天是2022年11月15日。整整一年之后，仍然在上海，翟墨公布了明年环航南极洲的航线设计。
“计划是明年的这个时间，从上海起航，经过南海、巴布亚新几内亚，然后到澳大利亚、新西兰、阿根廷，进入南极圈。”翟墨预计，南极之旅要花费一年半的时间。北极之后，为什么又想挑战南极？他的答案很简单：“因为那个地方从来没去过。”
翟墨的环航北冰洋之旅
生命可以有多广阔？北极、南极，锚定属于翟墨的这个世纪。1999年，刚过而立的翟墨在新西兰遇见了一位叫戴维的挪威航海家。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真实的“船长”。
已经“围着地球转了一圈半”的老船长告诉翟墨，开船环游世界无需签证，这让年轻的翟墨“脑袋一热就买了一艘船”，想开着船去汤加、斐济，“尤其是画家高更曾经到过的地方”。画家是当时翟墨的职业，受邀去新西兰也是为了办画展。到离开新西兰时，他开上了用卖画的钱买来的第一条船，“白云号”。船龄超20年，长7米，宽不到2米，合人民币近30万元的价格，这是翟墨当时能承受的极限。
翟墨接受总台中国之声记者专访
买船时，翟墨一手交钱，一手讨教，卖家在惊疑中教了翟墨掌舵、升帆、调帆等航海基本技能。青年翟墨的奇幻漂流，底气就是这5小时的突击培训和此后一个人的摸索。
2000年第一次出海时，翟墨甚至不会看海图、不会看GPS，风往哪儿吹，他的目的地就是哪儿。“第一天风向一变，往澳大利亚的昆士兰方向走，我说去昆士兰也可以；没过几天，风又往汤加吹，我说去汤加也可以。结果在海上漂来漂去，漂了28天。一路遇到过汤加海沟地震，也第一次遇到十几米的涌浪，我的小船跟过山车一样。当时我脚底板还划了一道口子，还自己缝针。”第一次的经历，翟墨刻骨铭心。
首次航海之后，翟墨的心“越来越野”。画家开始关心天文、地理和历史，学会木工、钳工、锻工、油漆工，甚至人如其名，皮肤晒得黝黑。
2007年1月6日，翟墨开始了环球航海之旅。生长在泰山下的翟墨再次直观地认识到大家对帆船航海的陌生，不仅是家在内陆的孩子没见过帆船、他到了海边也见不到帆船，当他想方设法为环球之旅筹资、拉赞助时，企业问的都是，“帆船翻了怎么办”。
2015年，翟墨在航海途中
风云一举，白浪滔天，泰山到北冰洋，这是大多数人一生也无法跨越的山海之远。而翟墨，用22年时间，从入门到凯旋。为了画中的风景出发，翟墨对航海的认知本来简单而热切。是咸苦的海水和汹涌的洋流让他懂得，活着回来就是胜利。
和翟墨一起穿越北冰洋的铝合金帆船静静停泊在黄浦江畔，船身上下满是斑驳。舷窗下方，一块撞击形成的凹陷，是水平面之上最明显的“伤疤”。水平面之下、帆船的龙骨上，伤疤来得更隐蔽，也更致命。帆船在格陵兰岛附近撞到了冰山，船只渗水。修船，让归期几次推迟。
翟墨的帆船停泊在黄浦江畔
航行北极圈，仅从地理位置看就十分特殊。这里不仅有冰山、寒冷的天气，很多高纬度地区还会遭遇雷达、GPS失灵的情况，只能“盲航”。此外，翟墨最担心的是船被冻在冰面上。一旦被冻住，就要在原地等到来年夏天冰面自然融化。穿行冰与冰之间，“铲冰”是每天的功课。一旦被冻上，冰面会挤压船体、让船体受损，“随时随时有”的北极熊也会来攻击船上的人。
早知要面对如此艰苦的环境，为什么还会选择出海？翟墨称之为“探险的诱惑”：“它在诱发你出门的欲望。每次出海的时候，我总感觉我还是善于挑战自己的。一旦达到一定高度，跨越过去了以后，新的高度又出来了。”
我们为什么要攀登珠峰，为什么要远航极地？长在大山脚下的翟墨，或许很早就有自己的答案。探险的精神写在基因里，漫漫航程中的孤独和惶恐，则要很多很多的热爱，才能对抗。
“每次都会遇到不同的困难。到了好望角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好望角，好望角是好望不好过的一个角。当时有将近一天的时间，我指南针是乱码的，不断地乱转。”这个时候，再老练的水手，也难免内心慌乱。
“因为你找不到北了”，翟墨说，“找不到北的时候，你只能凭感觉去感知风向。当时风向如何，你要按风向继续航行，你要在心里找到一个坐标。”
吾心安处，四海为家。翟墨的坐标是安定的，航海二十多年，他一直在画画，主题大都是海。如今，翟墨已经55岁。体能难免下降，但他仍有信心完成远洋航海的挑战。最近十年，除了希望影响更多年轻人，他也不讳言自己的私心——希望自己如愿，希望孩子懂得。
“我这几年希望尽快完成我自己的几个梦想。北冰洋是航完了，南极洲也得快，其实在航行中算是很短的时间了。我也希望我的航海会影响到我的儿子。”翟墨说。
翟墨“归航周年”艺术展本月在上海举行
世纪之交，翟墨因为一场画展而“上船”。这个秋冬之交，他在上海浦东白莲泾码头举办自己的艺术展。完成一次环球航海，对翟墨来说已经实现了自我超越，如今他希望影响更多人，尤其是年轻人，“任何世界都是年轻人的世界”。
遥遥二十多年，冰原到赤道，极寒和炽热，这个世界，翟墨马上要完完整整地，看第三遍。
监制丨高岩
策划丨沈静文 章成霞 冯会玲
记者丨张筱璇
视频导演丨苗明媚
视频拍摄丨李力 高兴
视频剪辑丨王浩
视频包装丨翟锦羽
新媒体编辑丨廉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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