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智國的女朋友為他朗讀受捐患者的感謝信。新京報記者 李陽 實習生 李敏 攝

  26歲的顧智國因為捐獻造血幹細胞登上瞭微博熱搜。

  他曾在電影《我不是藥神》中飾演一名患有白血病的少年,穿著病號服,瘦削,躺在醫院走廊裡,渾身插著管子。出場不過3秒鐘,卻在他心裡“埋下瞭一顆救人的種子”。

  2019年,大學畢業的顧智國在蘇州市吳江區公共文化藝術中心任職,從臺前退到幕後,那顆種子卻在顧智國的心裡生根、發芽。2022年,在一次單位組織的無償獻血活動中,他留下瞭一管血樣,自願加入中華骨髓庫。僅僅一年,今年6月的一天,顧智國突然接到紅十字會工作人員的電話,得知自己與一位2015年出生的白血病患者初配成功。

  這是件概率極低的事。公開資料顯示,人類非血緣關系的HLA(人類白細胞抗原)相合率為百分之一到萬分之一,在較為罕見的HLA型別中,相合的概率隻有幾萬分之一甚至更低。

  顧智國沒猶豫。經過檢測、體檢等流程,8月21日,他在蘇州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順利捐贈瞭235毫升含造血幹細胞的混懸液,成為蘇州市第225例造血幹細胞的捐獻志願者。

  “遠方的朋友你好,提筆落筆,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就叫英雄吧……”采集時,他收到瞭受捐孩子傢長寫的親筆信。6年前的種子有瞭結果。“值瞭!”他說。

  “不後悔”

  新京報: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

  顧智國:目前我的身體狀況良好。

  平時我不是很怕紮針。在8月21日正式采集造血幹細胞之前,我已經住院5天瞭,從8月17日開始,每天早晚各打一針動員劑(目的是促進造血幹細胞大量生長,釋放到外周血中),還要采血,差不多習慣瞭紮針的感覺。但在正式采集的時候,剛開始我還是有點緊張,針紮進去之後,感覺針頭好像在動,手臂有些疼。後來放松瞭,就好很多。

  整體來講,我是比較幸運的。在註射動員劑的幾天裡,很多人都會發燒,但我隻在第二天下午到晚上有一點發熱,晚上睡覺有些冷,此外身體都很正常,關節有些酸脹,到第三天基本適應瞭。因為飲食很規律,我還胖瞭兩三斤。

  捐獻造血幹細胞之後,我可能會休息7至14天,等待體內白細胞恢復到正常水平。

  新京報:身體難受的時候,動搖過嗎?

  顧智國:沒有後悔過,而且我也沒有資格後悔。我已經簽完最後的字,這時放棄,會對等待造血幹細胞的患者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可能他就真的活不下去瞭。

  新京報:你瞭解受捐患者的情況嗎?

  顧智國:我們是雙向匿名的,我隻知道對方是一位2015年出生的8歲患者。我聽到女朋友朗讀患者傢長親筆寫的感謝信,蠻感動的,覺得值瞭。孩子還小,以後的路還很長,希望他能堅強活下去,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三個蛋糕,三個願望

  新京報:你是怎麼接觸到造血幹細胞捐獻的?

  顧智國:去年(2022年)單位組織獻血,我參加瞭,那也是我第一次獻血。當時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跟我介紹,加入中華骨髓庫、捐獻造血幹細胞是幫助白血病患者的有效途徑,有機會讓患者痊愈,我覺得這非常好,就同意加入瞭。

  我也知道,配對成功的概率很低,所以加入中華骨髓庫後,我差不多忘掉瞭這件事,也沒告訴女朋友,直到今年6月接到(初配成功的)電話才想起來。

  新京報:當你得知自己與患者初配成功,有怎樣的想法?

  顧智國:剛接到電話的時候,我還蠻意外的,我還在想是不是詐騙。跟對方確認之後,我個人是很願意捐獻的,但這畢竟不是小事,需要跟傢人商量。父母和女朋友不是很同意,我知道他們是擔心我的身體——我身高1.8米,體重58公斤,很瘦。

  但我捐獻意願是非常強烈的。我還咨詢瞭通知我的紅十字會工作人員,如果父母不同意,我自己簽字的話有沒有效力,工作人員勸我,最好還是能與父母溝通。

  後來,工作人員給我發來很多資料,我也在網上查詢瞭很多捐獻的信息、論證給傢人看,告訴他們隻需要像獻血一樣進行外周血采集,不需要從脊柱抽取,最後得到瞭他們的支持。

  新京報:8月18日住院期間,正巧是你26歲生日。你是怎樣度過的?

  顧智國:生日當天,紅十字會和單位、同事、朋友、女朋友一共為我送來瞭三個蛋糕。大傢圍著我,我們一起慶生。最後,我把蛋糕也分給瞭醫生護士,感謝他們的辛苦付出。

  對著三個蛋糕,我許瞭三個願望:祝願受捐的孩子早日康復,祝願大傢都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祝願自己工作順利。

  這個生日對我來說意義非凡,能用自己微不足道的付出為別人帶去生命的希望,為捐獻造血幹細胞這項崇高的事業添磚加瓦,這將是我一生中最美好、最珍貴的回憶。

  種子“生根、發芽”

  新京報:你之前參演過電影《我不是藥神》,飾演瞭一位患有白血病的患者,這段經歷對你捐獻造血幹細胞有影響嗎?

  顧智國:還是有一定影響的,至少能讓我感受到白血病究竟有多殘酷。

  那是2017年,我還在表演專業讀大二,正好碰上這個去劇組學習的機會。之前我沒進過劇組,很好奇,為瞭多些經驗,就報瞭名,很巧合地被選中。

  這個角色出場時間很短,隻有大約三秒鐘,但其實化妝的時間非常久。我必須要把頭發全部剃光,這還不夠,頭上的青茬也必須全被遮掉。嘴唇是蛻皮的,臉上、腿上、胳膊上都是“血塊”,我照鏡子,甚至認不出自己。

  為瞭演好這個角色,瞭解白血病人的心理狀態,我也在網上查閱資料,瞭解白血病究竟是什麼病,該怎麼治……

  因為我的角色設定是晚期,處在沒希望、等死的狀態,我就想象自己沒有生的希望瞭。雖然跟真實患病還是有差距,但在努力體會的過程中,我第一次明白,白血病是多麼恐怖。

  參演電影為我埋下瞭一顆種子,單位組織獻血,讓這顆種子生根、發芽,而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向我介紹、鼓勵我加入中華骨髓庫,才有瞭後面的這些結果。我可以拯救一條生命,這讓人蠻激動的。

  新京報:你要捐獻造血幹細胞的消息上瞭微博熱搜,你怎樣看待這份熱度?

  顧智國:這隻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得到這麼多人關註,我有點不知所措,就把社交賬號都關掉瞭。但後來覺得,有流量也不是壞事,我可以做更多的事,向大傢科普捐獻造血幹細胞的過程。通過我的經歷,有意願的人可以更加瞭解這件事,他們能有個參考,也可以消除疑慮。

  新京報:從8月17日起,你每天都會在微博、抖音等平臺更新短視頻,記錄造血幹細胞捐獻的過程,也是出於科普的原因嗎?

  顧智國:是的。我想通過記錄捐贈期間自己身體的狀況、經歷的流程,讓更多人看到捐獻造血幹細胞對身體是沒有什麼副作用的,借此幫助他人,呼籲更多人加入中華骨髓庫,傳遞生命的希望。

  新京報:後續你還有什麼打算?

  顧智國:目前,我的願望是完成紀錄片,以及籌備婚禮。因為捐獻造血幹細胞,我們把婚禮往後拖瞭一點時間,但沒有太大影響。

  新京報記者 左琳 實習生 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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