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吳淞區的弄堂裡,36歲的趙培藝經營著一間主打復刻老物件的微縮模型工作室。它像一把鑰匙,開啟瞭時光通道,將許多褪色的回憶喚醒。

趙培藝:這個應該是1991到1995年左右上海的弄堂,奶奶早上拎著煤球爐出來,每天的兩頓飯基本都是靠這個煤球爐來做的,一天大概要四個煤餅。

趙培藝:其實像我們80後,基本都有坐在二八杠這個杠子上的回憶,記憶當中就是爸爸下班,基本上都是屁股後座上夾一份《新民晚報》,然後就慢慢騎過來。

趙培藝:回憶當中的最開心的一個點,是一個又愛又怕的東西,聲一響,馬上從床上蹦起來,就讓媽媽拿那個米就出去爆,但是你當要爆的那個時候,你又去躲得遠遠的。

記憶裡的早餐攤,大餅從鐵桶裡夾出,又香又脆,油鍋裡翻騰的油條,長的是咸的,圓的是甜的,每個小孩兒都記得清。傢裡哪塊兒會藏著餅幹和零食?那一定是五顏六色的麥乳精盒子。

趙培藝:我一開始想法是做瞭哄傢裡老人開心,做一些比較有歷史價值的東西,他們會比較喜歡一點,一下子話題就多瞭很多,給你講這個煤球爐應該怎麼生,先用報紙還是先用柴。

微縮模型等比例縮小瞭十幾、二十倍,卻依然逼真生動,這源於趙培藝紮實的基本功。他的父親一直從事金銀飾品設計,盼望子承父業,從趙培藝初中開始,就每天讓他練習繪畫、雕刻、焊接。而他自己也喜歡研究,每個物件除瞭要做得像,還必須能夠使用。

趙培藝:這裡面所有的腳踏板,包括上面的滾輪全部都是可以動的,都是可以穿線的。

趙培藝:小時候去外婆傢,基本上都是外婆把縫紉機的機頭降下去,在上面讓你做作業,下面腳肯定是不閑著的,踩那個踏板,做得不好,媽媽總會在邊上抽出來一把竹尺。

踏板上拋光做舊的腳印,可能就是趙培藝特意給頑皮的童年留下的痕跡。由於復刻的都是民間用品,很多並沒有準確的數據資料,為瞭逼真,他常常跑舊貨市場。有些舊貨市場找不到時,他就要求助傢人的回憶。

趙培藝:我們80後,因為時代變遷會比較快,不像是90後、00後,其實很多東西都是有錄影、攝影保存下來。像我們小時候有可能隻有兩三張照片,很多勾起回憶的場景,可能就是小的臺秤,有可能小的爆米花機。

隨著老物件一起復活的,還有許多如今已經很難再見到的民俗。過去,磨刀師傅走街串巷,每逢過節,生意好得不得瞭;傢傢戶戶的棉被不松軟瞭,給彈棉花的送去,不一會兒就又和新的一樣。從前小孩兒逛公園要追著傢長買棉花糖,元宵節牽著兔子燈到處跑,趙培藝把微縮視頻發到網上,沒想到同樣念舊的人有很多。

趙培藝:有一位網友外婆腿腳不好,沒有辦法回老傢。然後他跟我說,能不能給他復原一個小的,給她放在床頭上讓她看著,大概拍瞭二十幾張照片,然後測量數值是測瞭大概三四次,他原本是什麼材質,我就盡量去用什麼材質,例如小的瓷磚,我都是去廠裡訂的小陶瓷片,像地板之類的,我都是用手工燒的小紅磚去做。想傢裡瞭,一歪頭就能看到。

趙培藝說,最喜歡的留言就是網友幫他指出制作中的錯誤。微縮自行車已經隨著技術更新到瞭第四版,涉及三四百個零件,鏈條都需要他自己打造。為瞭做微縮,他購入瞭很多設備,他的工作室已然成瞭小型工廠。而網友們發來的訂單,也讓這傢工廠,多瞭些“夢工廠”的味道。

趙培藝:訂單都是有一些故事在裡頭的,比如說傢裡是剃頭匠,找我訂瞭一個小的理發推子。傢裡爸爸以前是賣水果的,就有可能找我訂一個小的桿秤,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故事收集者,我也可以去作為他們一個夢想的載體。

趙培藝原本作為設計師,經營著一傢首飾店,三年前,因為生意不好,才轉行做起一直想玩的微縮模型。沒想到,這不僅讓他有瞭更多訂單,月收入破萬,他慢慢也感到這份由熱愛開啟的工作,可能還衍生瞭別的意義:上月底,他被評為“吳淞工匠”,理由之一就是為看似平平無奇的民間生活,留下瞭一份微縮的歷史底稿。

趙培藝:高樓大廈、建築它有照片去做回憶,你像我現在做的這種東西,有時候連張照片都找不到的,我放瞭一些制作的過程在裡面,我視頻有幾千萬的播放,一萬個人裡面能有一個對他有感興趣,能去鉆研它,也有幾千個人瞭,我覺得也就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小時候的玩具就是一罐橡皮泥,坐在那能捏一天,現在做這個東西,也就是為瞭自己開心,出發點都是一樣的。

在大多數人的心中,喜新厭舊算不上是一個好詞,但如果把它改成喜新“念”舊,估計很多人都喜歡,讓很多生活的痕跡、美好的畫面別消失得太快,其實是每一代人的共同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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