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永才在制作乌铜走银。受访者供图
乌铜走银,始创于清雍正年间的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石屏县,是云南特有的中国传统铜制工艺品。它以铜为胎,在胎上雕刻各种花纹图案,再将熔化的银水浇入纹中,渗入刻痕,与乌铜底坯融为一体。银水缓缓填满纹路,如人行走,所以称其为“走银”。“走”字,是乌铜走银的灵魂。时间久了底铜自然变为乌黑,透出银纹图案,呈现出黑白分明的装饰效果,古香古色,典雅别致。
2011年,乌铜走银制作技艺被列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它与景泰蓝齐名,一南一北,并称“天下铜艺双绝”。近日,记者到昆明官渡古镇乌铜走银传习馆,拜访了馆长、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云南省云岭工匠金永才,跟随这位乌铜走银第六代传承人品味他的“三品”人生。
乌铜走银源远流长
“乌铜走银最鼎盛的时期是在清末民初。”提起乌铜走银的历史,今年71岁的金永才向我们娓娓道来。
传说乌铜走银的出现源于一次偶然。云南石屏县匠师岳富在一次炼铜造器时,手上的一枚金戒指不慎掉入炉锅中,懊恼之下,他将周围放着的银等金属也全部扔进炉里。不久,他发现炉中出现了一种颜色黑亮的合金铜,黑色中呈现若隐若现的金黄色和银白色线条。他试着用这种合金铜制作工艺品,又经研究琢磨,终于成就了“乌铜走银”工艺。
乌铜走银的工艺十分繁杂,首先得用优质的铜和一定比例的黄金、纯银掺和其他10余种贵金属熔炼成乌铜合金,并将合金以锻打、碾压等方法做成不同厚度的乌铜片。一件完整的乌铜走银器具,要经过炼铜、打片、放样、下料、錾刻、走银、成型(组装)、打磨(抛光)、捂黑等9道工序。
“细节好坏对乌铜走银来说影响很大,每套工序都得精益求精,以往科技不发达,全凭眼睛,晚上的月光、炉子里面的火光、眼睛的目光,用‘三光’来判断温度。”金永才说,这就需要匠人在冶炼、书法、绘画、微雕等技艺上都有着相当不错的沉淀。
坚持纯手工“走银”
1975年,22岁的金永才与师傅李加汝偶然结识于昆明的老茶馆。1982年,李加汝收金永才为徒,系统性地传授金永才乌铜走银制作技艺。直到1996年,李加汝把配方传授给了金永才。从此,金永才认真揣摩秘方,牢牢掌握了乌铜走银的核心技艺和内涵,成为乌铜走银第六代唯一传人。
“乌铜走银的技术难点在于炼乌铜、走银,核心工艺在于錾刻、捂黑,主要用纯银银屑填充到錾刻图案的凹槽里,以‘走’满为度。”金永才说,工匠最初用“吹管”以嘴吹火“走银”,后来用“皮老虎”和喷枪走银。经过测试,乌铜合金的熔点在1030℃左右,而银的熔点为960.8℃,二者熔点之差大约只有70℃,而工匠们正是依靠控制这小小的熔点差值,来保证走银工序的顺利进行。
走银结束后,最为重要的步骤就是捂黑了,艺人们用手在乌铜器物的表面揉搓,加快乌铜表面氧化反应的发生进程,从而生成一层自然的黑色氧化膜,因不同人的掌心汗液酸性程度不同等原因,不同器物的黑化程度也有所不同,这样就有了黑白分明、古色古香的装饰效果。
如今,除了炼铜和走银以外,乌铜走银的其他工序已可以使用机器,但金永才坚持纯手工制作。他说,纯手工做出来的器物每一件都是独特的,可以表现人的情感或内心的想法。
炼铜需要独到的手艺,更离不开手艺人的心境。想把一块紫铜变得黑亮,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手艺人的心情。金永才有自己做乌铜走银的偏好时间,那就是太阳初升和日暮黄昏前后的那几个小时。
凭借天赋和勤奋,金永才不仅熟练掌握了乌铜走银的制作技艺,还不断推陈出新,做出了烟盒、打火机、首饰等系列,使得这项古老的技艺得以传承和延续下去。
人品、作品、精品,一个都不能少
“我师傅的一生最看重人品、作品、精品,一个都不能少。”金永才说,“三品”人生的内容很丰富,这是他和师傅一生摸索经验的总结。
从22岁接触银器到现在,金永才创作作品共500余件套,主要有方鼎、香炉、花瓶、酒器、茶器、文房四宝等。《五福捧寿方鼎》《福寿万代赏瓶》等作品在全国各类比赛中获得金、银、铜奖40多个。2010年,金永才被授予“昆明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云南工艺美术大师”称号;2011年,作品《五福捧寿走金银方鼎》荣获云南省工艺美术协会第五届“工美杯”大师精品展金奖和中国工艺美术协会“天工艺苑·百花杯”金奖。
“三品”不只是金永才的自我要求,也是他收徒的标准。“撇开悟性和手上功夫,徒弟的人品和心性才是我最看重的一点。”金永才说。目前,他共收了14名徒弟。金永才时常告诫徒弟们,如果想在乌铜走银这个行当做出精品,没有20年的底蕴是做不出来的。
“师傅在工作中非常严谨,差1毫米都不行,但下班之后他又像爷爷一样和蔼可亲。”徒弟金南说,师傅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要有耐心,慢一点”。
与不少非物质文化遗产类似,乌铜走银技艺也面临难觅传承人的困境。金永才感叹:“理想的接班人‘首先得能坐下来,热爱手工艺,耐得住寂寞’。”金永才觉得自己的责任还很重大,他希望能把乌铜走银一直传承下去,只有传承才能让这项古老的技艺生生不息。(记者 黄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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