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人。受访者供图

  《玄鉴仙族》书封。受访者供图

  去体验社会,去尝试写作,去观察和思考生死议题……季越人坦言,过去的大学时光,收获和体验很多。

  00后网络文学作家季越人,在这个6月告别了4年的大学生活。忙毕业典礼的那两天,他还在更新连载小说《玄鉴仙族》,因为“码字不能停”。

  于季越人而言,这个毕业季不像学生时代告一段落的“句号”,更接近于一个“逗号”。在这座大学校园里,他偶然开启了写作生涯。毕业后,他选择成为全职写作者,将个人与文学“绑定”。

  《玄鉴仙族》是季越人首部长篇网文作品,讲述了李家几代人在宗门世家夹缝中挣扎生存,有血泪有痛苦却始终坚守本心的故事,为读者描绘了一群可敬可爱的李氏族人,被认为是一部少见的家族修仙群像文。

  今年初,季越人凭借这部尚未连载完的作品,获评2023年度网络文学榜样作家“十二天王”,著名作家马伯庸都在微博上说正“追更”这部小说。00后大学生第一次写小说,为何产生如此大的魅力?

  从文学经典和社会阅历中积累营养

  季越人在大学期间创作的第一部作品就火出圈,得到相当不错的收入。

  当关于季越人的新闻“00后网文作家年入百万”冲上热搜,许多熟人一窝蜂来求证,季越人只好尴尬回应“是”。他笑言,幸好当时是在假期见不到同学,这样感觉放松一点。

  马伯庸是季越人《玄鉴仙族》的读者,“从头追到今日”,对宗谱里每个人、每条线背后的故事都很熟悉,有一种亲切的“家史之感”。马伯庸评价,季越人的小说写出了“世代交替、前赴后继”的史诗感。

  季越人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百年孤独》的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白鹿原》里家族人物命运的跌宕起伏,都吸引着他,“戏剧性、冲突性很强,但是又符合逻辑”;《冰与火之歌》他也很喜欢,有种“突如其来的转折或悲剧”。

  2022年年底,季越人在学校书写自己的小说《玄鉴仙族》时,原先只打算写一个“练笔式的小故事”,写一家人在混乱世道的经历。第一章,他只花了1个多小时就写完了。

  小说开篇,陆江仙熬夜猝死,残魂附在了一面满是裂痕的青灰色铜镜上,飘落到了浩瀚无垠的修仙世界。现代社会的打工人陆江仙转生成为一面修仙者修炼使用的镜子。

  凶险难测的大黎山,眉尺河旁小小的村落,一个小家族拾到了这面镜子,于是传仙道授仙法,开启波澜壮阔的新时代。

  写着写着,他觉得“要对这本书的故事负责”,越写越长,于是逐步往下延展整个家族的故事。

  有学业压力在身,季越人竭尽全力保持正常更新节奏。大学期间每当为了创作而寻求灵感时,季越人习惯在图书馆回廊散步,一圈一圈,一天甚至能走上两三万步。

  在开始写《玄鉴仙族》之前,季越人做过不少兼职,比如套着厚厚的人偶服发传单、搬运和分拣快递等。

  兼职当快递员时,季越人需要把快递搬上集装箱,也跟着上车,随着堆积如山的快递一起开往下一站,卸货,再装上快递,然后随车回去又卸快递,一晚上挣100元。

  季越人记得当时快递站有一个“仿佛不用休息”的小哥,每晚都工作12个小时,强度极大。在运送快递的货车里,他们经常聊天,季越人还会吹吹口琴演奏一些曲子。

  “后来有一次我去的时候他不在了,开车的司机告诉我,小哥的父亲去世了。原先他父亲就是来广州大医院看病的,因此他每天晚上打工挣治疗费用。现在父亲走了,他可以回家了。”

  这段经历令季越人深受触动。在社会场域里的真实体验和感知,也潜移默化影响着他的写作。

  创作小说就是“提供一些真相”

  马伯庸如是评价《玄鉴仙族》:“从一个村子里的四兄弟凡人开始,一步步在这个残酷邪异的修仙世界壮大。这种崛起是有代价的,读者会眼睁睁看着一代代角色成长起来,然后承受着不同的痛苦乃至牺牲,只为让家族走得更远。”

  季越人回忆,当初《玄鉴仙族》才更新了十几章,就被很多读者注意到了。一个原本大家以为很重要的角色,忽然被刺死,这种“突兀感”引发读者的讨论。

  季越人选择了和“主流网文小说不太一样的写法”。

  他提到,小说普遍是有主角的,会有主角光环,这给读者一种很好的代入感,读者在读故事的同时,其实已经有一种心理预期了——那就是到了故事结局,主角不会死,甚至“不可以吃亏”。

  但是季越人表示很难把握这种常规写法,因为在他的创作理念里,死亡是一个角色非常重要的构成部分。

  “我更愿意给读者呈现的视角是整个李家本体。陆江仙这个旁观者在这本小说里并不是主角,而是代表着一种时灵时不灵的好运,因为小说是讲道理的,现实是不讲道理的,写作的关键在于怎样用讲道理的方法去实现不讲道理的效果。在这种情况下,厄运和好运都会突如其来——在李家的视角是突如其来,但在读者的视角,他需要一个理由。陆江仙就是这个理由。”

  因此,季越人选择了一条很吃力不讨好的叙事路径:写人物群像,写世间无常的生死。

  “如果没有死亡的话,角色形象塑造上就很不完整,所以说我写角色最后都是要写死的。”在季越人看来,一个人的死亡不仅会因为伟大的牺牲,甚至还会因为小小的失足,死在一个小人物手里,或者是因为毫无意义的暴毙,是魔幻或者窝囊的。

  去体验社会,去尝试写作,去观察和思考生死议题……季越人坦言,过去的大学时光,收获和体验很多。“大学4年比我人生前十几年的体验都要多”。

  他表示,在大学期间虽然学业重,但写作相对不困难,随着《玄鉴仙族》小说角色的增加,写作难度也大幅度提升。

  毕业后,季越人继续留在读大学的城市广州,租了一间房。他说自己每日轨迹很简单,在家或是去图书馆写作、看书。

  对于这位年轻的写作者而言,创作网文小说的目的很朴素,就是“提供一些真相”。

  “我想给读者提供一个尽量合理的故事,并且通过这些故事的转折和起伏,让大家有一些心灵上的体会。我觉得这就够了,没必要传递什么道理。”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沈杰群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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