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光强
“无论什么人,最后一面,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逝者,显示出人情味。”入行6年,28岁的成都市殡仪馆入殓师蔡光强每年亲手送走上千名逝者。死亡不可能没有遗憾,但为逝者保存尊严,抚慰生者,这或许就是入殓师的意义。
收敛感情
是入殓师的第一步
成都市成华区,沿蜀陵路一路上坡,尽头就是成都市殡仪馆。
告别厅深处,紧挨着火化间的一个小院,就是遗体整容室。连夜运来的逝者躺在入殓袋中,上面写着年龄和姓名。
一个上午,蔡光强要拉开几十个入殓袋,做防腐和化妆。他一个月工作10天,工作时长有时长达24小时。他用酒精棉由上至下擦洗死者面部,用粉底涂抹一层,匀上淡红的油彩,画一点口红。
有些老人骨瘦如柴,死后脸扭曲变形。蔡光强用毛巾热敷软化后,为逝者按摩面部,让其恢复到平和状态,再往其嘴里塞入棉花填充脸颊。遇上插管创口,他会拿细线缝好。
在这间40平方米的房间里,蔡光强见到了各种人间事。
他回忆起大二第一次见习。深夜,他接到一个出车祸的17岁女孩。她坐在妈妈的电瓶车后座上回家,却双双被埋在运渣车下。实操的技巧他早已熟稔于心,但触摸到女孩余温尚存的身体,他倍感无力。他仔细为女孩洗掉头发里的泥沙,涂上亮亮的唇彩。
收敛感情,是殡葬行业学生成熟的第一步。如果任由情绪外露,不仅影响操作,“同行也会认为你不专业,死者家属也不能专注”。就这样,年轻的入殓师一点点成长起来。
轻缓地照料逝者
给生者以蔚籍
夜里的殡仪馆,单殓房里坐着默默守夜的死者亲属。
蔡光强上班时每天都要到单殓房巡视。推门瞬间,家属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我是化妆师,来看看遗体状态。”家属点点头,把他往里让。
他打开水晶棺后,家属围过来:“我们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得到允许后,家属走到前排,抚一抚缎面被单的褶皱,理一理绢纱的寿帽,或是捧住亲人的双手轻轻摩挲。逝者无声,生者无言。
多数时候,蔡光强与家属的交流不多。他知道自己工作特殊,注定沉默多于感谢。他明白,无论何种形式告别,生者渴望的是慰藉,他能做的,便是轻缓地照料逝者,像电影《入殓师》里所言:“让冰冷的人重焕生机,给她永恒的美丽,要冷静,准确,怀有温柔的情感。”
他曾接到一位因肝病而满面蜡黄的逝者,询问家属是否要画白一点。家属说,不用了,他那样就很好。“很多家属盼望的不是 ‘漂亮’,而是还原生前的样子。”这样,在葬礼上,人们可以专注于告别。
看得愈多,蔡光强渐渐释然。“葬礼上,有的人频频出现,有的人不曾露面,都是可以理解的。如果难以面对,那就不必来,希望大家都能依从内心的想法。”
成都商报-红星新闻记者 杜玉全 张芷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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