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呼和浩特2月24日电 题:家门口夺冠 杨昊吃了八年来第一顿春节团圆饭

  新华社记者张荣锋、贺书琛、王雪冰

  23日晚,结束了“十四冬”的比赛任务,19岁的杨昊向队里请假,回到扎兰屯市卧牛河镇五星村七组的家里。母亲给他包了三鲜馅饺子,准备了一大桌饭菜。这是杨昊离家训练八年来,全家人第一次在过年的时候吃上团圆饭。

  杨昊从金龙山滑雪场驱车半个小时,经过五公里的狭窄硬化路面和五公里的崎岖山路,到了五星村七组的家中。这是镶着白色瓷砖的三间瓦房,房子前面是一个宽敞的大院,院子里停着一辆农用拖拉机,门口有个牲口棚,养着20多头牛和20多匹马。

  得知儿子要回来,杨昊的母亲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父亲杨金福则一直等在大门口,看到杨昊下车,杨金福立刻点燃了准备好的爆竹。为了能够见到弟弟,已经出嫁的姐姐带着不满周岁的孩子,正月里一直待在娘家。院门上挂着的大红灯笼、贴着的崭新对联和福字、清脆的爆竹声,都烘托着过年的喜庆。

  对于冬季项目来说,春节前后正是训练、比赛的关键时期,回家吃上一顿年夜饭很难。杨昊是幸运的,他参加的“十四冬”自由式滑雪大跳台和坡面障碍技巧比赛,赛场就在家门口的金龙山滑雪场,所以才能吃上这顿春节团圆饭。更幸运的是,杨昊在家门口获得了他运动生涯迄今最具分量的奖牌——全国冬运会冠军。

  17日,在自由式滑雪公开组男子大跳台决赛中,杨昊前两轮发挥出色,第一滑就得到全场唯一的90分以上的高分,最终以174.75分夺冠。

  得益于比赛在家门口举行,杨金福八年来第一次在现场看儿子比赛。杨昊的妈妈没敢进现场,一直在雪场门口等消息。赛道上,杨昊每一次做动作,杨金福都紧张得屏住呼吸,心提到嗓子眼,看到杨昊平稳落地后才长舒一口气。赛道终点,观众们欢呼雀跃,纷纷向杨昊挥手致意,杨金福则把头扭开,把自己“藏”在人群里。

  “不敢让他知道我来了。”杨金福说,本来说好一家人都不去现场,担心杨昊看到家人会分心,可是赛前一个晚上,老杨怎么都睡不着,还是一大早就带着杨昊妈妈偷偷跑去了赛场。

  “爸爸妈妈,我表现得不错,快来看我领奖吧。”杨昊前两跳的得分基本可以锁定奖牌,看到有望登上领奖台,他在比赛间隙第一时间给父亲打了电话。夺冠后,看到人群中的父母,杨昊立即冲过来紧紧抱住了他们。

  杨金福夫妇平时在家务农,家里有230亩地,种地是家里主要的收入来源。最近几年,牛马行情不好,靠着200多亩玉米地,家里每年能有10万元左右的收入。杨昊接受滑雪训练这八年来,没能参加国际比赛。自2018年开始参加国内赛事,到2021-2022赛季在全国自由式滑雪冠军赛上拿到坡障冠军后,杨昊得到了内蒙古自治区体育局的临时编制,也有了固定收入,但不足以实现经济独立,日常开支仍需要家里支持。去年7月,内蒙古队训练间歇期,杨昊选择自费去成都训练,提前算了算交通、食宿和气垫场地费用,他跟父亲要了10万元,这是家里近年来最大的一笔开支。为了节省费用,杨昊租了房子,每天自己做饭。今年,杨昊成为正式编制人员,每月的固定收入有6000元,父母肩上的担子终于轻了下来。

  2018年,13岁的杨昊在训练中动作失误导致落地受伤。父母知道后十分心疼,杨金福劝他不要再练了,可是杨昊坚持要继续下去,杨金福也只能妥协,继续默默支持儿子。其实早在2016年,扎兰屯业余体校到卧牛河明德小学选材,田径项目出众的杨昊被选中练习滑雪,从没有滑过雪的小杨昊决定进入体校尝试这种让他好奇的运动,当时杨金福就不太情愿,但最后也遵从了孩子的选择。这些年来,杨昊挥洒了汗水,训练也带来了伤病,如今站上了全冬会的最高领奖台,付出得到了回报。

  11岁就离开家乡的杨昊,2016年作为外训人员到新疆训练。“很多队员都是从其他(相关的)项目转过来的,有一些基础,我完全是从零开始。”杨昊回忆说,当时他要从最基础的空翻练起,经过一年多的基础训练后,才开始滑雪训练。

  “2019年冬天,我有机会在北京奥森公园的气垫滑雪场训练,这是我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杨昊用了七天时间,第一次完成了左侧两周偏轴转体1080和1260的动作,此前他只能通过观看外国选手的视频学习这些动作。之后,他在长白山训练时,再次在真实雪道上完成了这个动作,引起了国家队教练的关注。2019年冬天,杨昊被选入国家集训队。

  杨昊坦言,自己不是天赋型选手,但他对训练的态度和能吃苦的劲头,超过绝大多数人。“每次训练我都抓紧时间上缆车,每一趟上山下山节约几分钟,每天就能比别人多滑几趟。”

  走上专业训练的道路后,杨昊每年只能在春假时回到家里待一两个月。这两年看到父母日渐苍老,他每次回家心里都酸酸的,春播的时候会主动帮父亲干一些农活,但杨金福始终舍不得让儿子干重活。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一定会坚持下去。”杨昊说,他的梦想是登上奥运赛场为国争光,但参加冬奥会需要有足够的积分,得到这些积分需要不断去国外参赛。对于目前还从未参加过国际比赛的他来说,一切还都是未知。

  吃完这次团圆饭,杨昊当晚就要返回队里,在全冬会后奔赴长白山备战下一个赛事,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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