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幼的痞

上篇文章写了一座城、一个人。

像是朝着平静的湖面撇了一颗石子，泛起数万人记忆的涟漪，随之荡漾开来。

我蛮享受这种集体的共情，大抵青春的底色，大家差求不多，话有的说。

忽有一昵称唤为「A-顺维电脑组装及维修电话xxxxxxxx」的仁兄留言：「我没看到爱情，只看到了想搭车火（哈尔滨火）的马迭尔雪糕跟秋林红肠，软文不错。」

就很气。

一来，这文章之前，我连写了八篇软文，不来讥讽，性情之作一出炉，他反倒看走眼了；

二来，怎么会看不到爱情呢？如此的充盈不是？

我没有将他的留言上墙，只在后台回复到——兄弟，你的脑子里不该只有生意、主板、显示器、内存条，也试着找找共情，生活或许会不一样。

共情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说人一旦有这点心性，大概坏不到哪去。

而实际上，共情缺乏就像泪腺失调一般，不普遍，但存在。

可我们退一万步讲，无共情，不鸣不响就是了，常事诶。坏的是，翻到另一头了——恶猜。

什么叫恶猜？无根据，信口说，阴谋论，不负责。

譬如那位仁兄说我的小散文是秋林红肠的软文，这就是「恶猜」。说的人多了，那就叫「网暴」。

我剖析过「网暴」很多次，这是我提的新思路。

短时间、大批量针对个体的「恶猜」就是时下最典型的「网暴」特性。

我必须厘清的一个概念是——你在小红书上发个照片，个把网友说你丑妈妈给丑八怪开门——丑到家了，不算网暴，有小恶意，但你完全可以删除，或者对骂（不鼓励）来消解。

所以，只要你有智能手机，又有表达欲，那免不了与网友发生冲突的。一样米养百样人，这该是我们上网前应有的共识。

可不是我们阈值提升了，或有着既定的预期，恶言就是对的，虽然无法一夜让全体网民皆尧舜，素质陡然飞升，但必要的提醒与反制措施还是要有的，平台的主动作为尤为重要。

譬如，抖音的留言框里写着——善语结善缘，恶语伤人心。软的不吃，那还有硬的——评论权限管理——你可以设置成你关注的人评论，一键抵挡盲流子，你朋友若还说你丑，认清他这个人，不亏；关键词过滤和精选——汉语里基本攻击人的词汇就那几个，定期更新的词库完全能拦截。

这套动作基本能保证一个素人在已有网络冲浪心理建设的基础上，拥有良好的表达环境。

我们再说说最能引发网暴的新闻当事人与网红。

在这里，我提醒大家，再过十来天，就是刘学州去世两周年了。

刘学州义无反顾向大海走去，当然是网暴致死的最典型案例之一。

当时我写文提出的观点是——万不得已，不要主动成为新闻当事人。

三体里叶文洁收到的警告是——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然而她执拗的按下了命运的按钮，一场浩劫开始了。

我说刘学州作为一个未成年人，成为公众人物，他既没有准备，又缺乏必要性。

不要对话、不要对话、不要对话。

你想在微博上寻求理解、找到公义，很难得啦，更多是缺乏共情的秃鹫，在寻找恶猜的果实。

在热点人物层出不穷，瞬时网红又频频出现的当下，一个先于「网暴」的问题抛出来了——你做好成为公众人物的准备了吗？你有基本的媒介素养吗？你有应对多重评价的心态吗？

看到繁花的多，知晓围城的少。

哪有不遭人妒的呢？郭德纲说——挣这份钱里，就有一部分是挨骂的。

我前两天看到痞幼的一则专访。

痞幼嘛，我晓得的，打扮先锋，行事独特，老牌网红了。

前一阵她曝出了「内衣事件」，说是尺度颇大。我总归是好奇的，找来看了看，怎讲？我微微一笑，觉得无大所谓，蛮正常的。但闭眼睛一想，大概有成千上万的网友会说——不学好、骚、有伤风化……以及你能想到的下流词汇。

事实也如此。这就是「网暴」，峰值高，言语毒，一般人扛不住的。

痞幼说——没有感到困扰，自己发的，穿衣自由。

痞是够痞，没在怕的。这种心态当网红，那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但绝对天赋与超然心境这东西，万中无一的。大多数被偶然暴露在镜头里，或偶然有出位的言行，因爆火成为热点人物的朋友，大概「恶猜」也随之而来，初次接触，很难扛住。

如何在新传播环境下，避免类似状况的发生呢？抖音的做法中最硬核的就是——一键防暴、一键举报，近似物理上隔绝瞬间批量而来的恶评。

而实际上，近来「网暴行为」增势放缓的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几个典型案例在法治轨道上得以处理，让怀有「法不责众」、「随大流」心理的网友心生忌惮。

如果用户遭遇了网暴，可以在进行证据留存的同时，启用平台提供的「一键咨询」功能，后续法律上的问题也能得到专业的回应。

从防到治，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是平台能想出的完整链条。但实际上，当下针对「网暴案」处理的流程、判定的效率以及法条的完善，仍不能说是尽善尽美了，譬如「刘学州案」，我查看最新的进程，二审还没有结果出炉，正义不会缺席，但一点点的迟滞，都难让人一消心中块垒。

《繁花》里有一句话——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人性，而最可悲的是人性的扭曲。

看似是和「网暴」做斗争，实际是各方对抗的是幽暗的、扭曲的、过火的人性。

每每想到这，我便有点绝望，因为那些远方的哭声，哪一个不是因人的异化呢？何曾杜绝过？何曾吸取过教训？

但，有些事总是要去做的，千百年来从来都是文明往前多走一步才有了让人更向往的未来。

2023年，抖音共对85.8万个账户进行了「不友善言论」专项提醒，平台日均评论举报网暴量级已同比下降51%。

不向幽暗的人性低头，《三体》里的「麦田宣言」说——虫子，从来没有被真正战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