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圈7年,還能在熱搜興風作浪的女星,貴圈數得出幾位?

大概也隻有她瞭——

前兩天,憑“媚骨天成”“內娛無代餐”兩個詞條登上熱搜,隨後大名直接空降熱搜高位,同時段一連收割三波討論度。

郭珍霓啊,沒想到這麼多年瞭大夥兒還是念著你。

《母儀天下》郭珍霓飾趙合德

貴圈的每次考古潮,背後隱藏的都是對現實的不滿。

的確,我們有多久沒見過這種風情萬種、騷進骨子裡的角色瞭?

在各種純情白花、人間聖母、陽光少女充斥視野時,這類不怎麼大女主氣概、甚至有點媚男嫌疑的角色,基本已經絕種。

可郭珍霓無疑證明瞭,正確未必有魅力。她那些把“勾引”當做人生目標的角色,時隔十幾年還在令觀眾五迷三道。

直到熒幕上隻剩纖塵不染的牌坊精,連一點風情不剩,我們才隱約體會到——

以前國產影視裡的“騷貨”有多珍貴。

01

與趙飛燕類似的心機美人設定,國產劇其實不在少數。

可趙合德這般的妖艷賤貨,多少年才出得來一位?

她的騷,是極具破壞性的毒,更是一個蛇蠍美人野心的外化。

趙合德和姐姐趙飛燕本都是太後培養的棋子,為的是迷住皇帝,左右王權。

而這對蛇蠍姐妹的區別則是,趙飛燕真的鐘情於皇帝,甚至因此幾度感情用事,令自己陷入絕境。

可趙合德自開始就揣著明白——

人進宮是註定要鬥的,而既然要鬥就要鬥得漂亮。

她寧願瀟灑地死,也不願茍著活。

所以,若姐姐的心計隻到以色侍人,她追求的便是以色操縱人、毀滅人。

二人共侍君王,趙飛燕起舞爭寵。

趙合德呢,假意敬酒潑到皇上身上,再嬌嗔地賠禮擦拭,不費吹灰之力便把這男的收拾得服服帖帖。

此招,便是最基礎的勾引法門——賣蠢。

別看它好似無甚技術含量,但這種四肢短路的笨拙感,最是斬男於無形。

再進階,則是賣慘。

趙氏姐妹因被下毒失去生育能力,陷入失寵危機。

趙合德見局勢不佳,直接找到皇上坦白,躺在他懷裡哭得梨花帶雨。

最厲害的是,她總能憑此招模糊重點。

隻要哭得夠嬌,男的反而會反省是自己錯瞭,哪還好意思計較你?

包括趙飛燕好幾回因戀愛腦踩坑,都是妹妹這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撈回來的。

此女絕對堪稱媚男巨匠——

她對皇上的愛隻有七分,但能讓對方感受到十二分。

秘訣,是讓他心疼、心碎。

翻譯一下,就是虐他。隻要激起對方當M的快感,再離譜的要求他都會應允。表面諂媚,實際先掌握瞭主動權。

還記得《甄嬛傳》裡的屠龍局嗎?

為瞭毒殺大橘,甄嬛、衛臨、寧嬪、小允子以及剛好出軌的孫答應等人多方接力,才最終促成大計。

而在趙合德這裡,隻要簡單撒個嬌,皇上就麻溜地自己把藥吃瞭。

更嚇人的,是趙合德隻有風情,沒有感情。

甚至連基本的人性都沒有。

哪怕鐵腕鐵拳鐵石心腸的華妃,尚且都有宮鬥不傷及兒童的職業道德吧。趙合德則一概不管的。

她會當著皇上的面虐殺龍種。

歷來成功的野心傢,都勝在能撥動人心,自己卻要冷血無情。

趙合德完美符合這一定義,隻不過她用的是純粹魅惑的伎倆。

世人迷戀她的色相,她便以此為刃,收割原屬於男權的利好。

若非她對親情太在意,甚至不惜以命相保趙飛燕,她本該所向披靡,成為最無懈的宮鬥王者。

一代蛇蠍美人,最後的柔情卻都給瞭姐姐。

趙合德的路數總結起來即是四個字——禍國殃民。

而要追溯這一風格的始祖,還不得不提蘇妲己。

這一史上最著名的妖女,玩的就是紅顏禍水的罪惡美學。演繹要點,是要騷得坦坦蕩蕩,毫無保留。

《封神榜》溫碧霞飾妲己

但比起本人面目便極艷麗的溫碧霞,我更想提名另一版妲己。

和郭珍霓一樣,她也是把並不奪目的本錢,演出瞭顛倒眾生的氣勢——

《蓮花童子哪吒》裡的羅海瓊。

其實羅海瓊的姿色很標致,隻是氣質太純美,按說還不如郭珍霓適合釋放媚態。

狐妖上身前的純情少女蘇妲己,更貼合她原生氣質。

但抓準瞭角色精要,“純”反倒成為更危險的武器。

劇中妲己被奪走元神的一段,羅海瓊的反差之精彩,得讓如今絕大多數花旦汗顏——

上轎時,還是嬌滴滴小娘子,一抬眸我見猶憐。

下轎時,卻秒變騷浪賤全拉滿的滅世妖孽,額頭上的666都擋不住她四溢的艷光。

更別說她在宮中興妖作亂的場景。

以當年的KTV式打光和鏡頭,換別人來演,很難不油膩做作。可在她這裡,隻覺得千嬌百媚。

羅海瓊的騷,最恰當之處就在於演出瞭“動物感”。

更準確地說,溫碧霞版的妲己勝在極具人性,而這一版則充滿瞭獸性。

你瞧她和人調笑時下意識咬衣袖的動作,或是如野獸般眼珠滴溜轉的神態,每處設計都在精準地體現野生氣息。

再加上一些深得騷貨精髓的的好奇、幼態、嬌嗔,你完全能共情紂王為何被吃得死死的。

能演出類似味道的,還有幾位。

比如《春光燦爛豬八戒》中的九命貓妖。

為瞭準備角色,翁虹特意花瞭幾天時間在傢裡觀察自己的貓,模仿它每個神態和動作,最終生生演出瞭童年女神+童年陰影的疊加態。

更早的,鄭益萍在《西遊記》中的玉面狐貍,更是醉倒幾代人的騷情。

這些女人,幾乎百分百是配角。

但這麼多年後,你仿佛還能嗅著空氣裡的甜香。她們用最有限的鏡頭,留下瞭最叫人回味無窮的風采。

姑且總結之——這就是欲望的力量。

我怎麼就聞不出

我身上有狐騷味

02

但,若隻把“欲望”和性捆綁在一起,那就淺薄瞭。

能在幾十年國產劇史中留名的“欲女”,基本都會有一個共通特征——

即,能體現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人更立體的欲求。

或是愛欲,或是物欲,或是反客為主的掌控欲,這些都是欲的組成部分。

《小李飛刀》中的江湖頭號地獄美人林仙兒

在陳舊的觀念裡,女性是被禁欲的。她們不被允許表達野心和主動權,隻能服從於權威。

但這類邊緣化的、常扮演灰色人物的欲女,卻更能深入人性深處。

騷,本是她們被物化的痕跡,卻也成為她們趁手的利刃。

《天師鐘馗》郭珍霓飾九尾狐妖

但除瞭以上這些明晃晃騷的,更有一類悶騷的,也別有一番味道。

就好比許多人未必註意到的,《春光燦爛豬八戒》裡的嫦娥。

陳紅的這版嫦娥,往往隻給觀眾留下一個籠統的綠茶形象——

天下大旱,她要用別人從十幾裡地外拎回的水洗澡。

借宿的人傢生活貧寒,她卻因揮霍給人欠下幾百兩的賬。

總之各種渣女、撈女行徑不計其數,時常恨得人牙癢癢。

但在這部劇裡,這個女人實際扮演瞭一個象征意義的角色:一個因欲望而被懲罰的女人。

還記得她出場的情境嗎?

她抱著玉兔自言自語,明明自己有這等神顏,可在這冷寂的月宮中就是無人看一眼。

唯一還能牽動她的,隻剩那每日準時響起的砍伐聲——

時辰已經到瞭

他怎麼還沒有來呢

嗯,她等的,是曠古絕今的油膩男吳剛。

在《春光》中,嫦娥與吳剛的感情線是最具情色意味的。

這兩人對彼此並無心意,隻是苦於寂寞,因而把彼此視作意淫對象。

吳剛是整天想著法子露肉勾引。

而真·仙女嫦娥,對自己的好色也誠實得很——

上一秒可能還在矜持,自己這麼盯著對方是不是太給臉瞭。

下一秒,又敵不過荷爾蒙的作用瞟瞭過去。

接下來這句臺詞,也真算得上國產劇性解放的先鋒宣言瞭——

可我是個女人

對啊,女人也是人啊。

這版嫦娥的有趣之處正就在,她身處一個最禁欲的環境,又偏偏是一個欲望充沛之人。

後來因為天上出現瞭兩個太陽,她被派下凡喚醒轉世的後羿,再度射日。

但離開人世許久的嫦娥,其實並不太在意蒼生的死活。

她唯一反反復復強調的,隻是想找回那個“男人中的男人”。

再等她發現後羿如今已變成一個窩囊廢,選擇又擺在瞭她面前。

——她也沒猶豫太久,轉頭便住進瞭吳剛給她安排的住所。

且對方對她獻殷勤時,她心裡犯著嘀咕,表面卻安之若素。

他這是幹什麼

他把我當成水性楊花的女人瞭

難道他不知道我心裡隻有後羿嗎

說到底,舍不得被男人捧著的爽唄。

人們不喜歡這個角色一點不奇怪,因為她連基本的自洽都做不到。

但嫦娥恰恰又體現瞭古今女性的共同處境——

始終被欲望和規訓拉扯著,不知何去何從。

有欲望便要被投入天牢,不準許你表達任何情愛訴求,甚至逼著你自我檢討。

可當你被馴成貞潔烈女,在情欲面前畏畏縮縮,他們又要告訴你“別跟自己過不去”。

嫦娥的無法自洽,反倒是“欲女”更現實的處境。

女性本就很難如同男人那樣,對生物本能坦坦蕩蕩。

骨子裡的道德訓誡總會在放縱邊緣拉她們一把,讓她們陷入更深的迷失。

我曾很厭惡嫦娥的作,她永遠能搞砸所有事,傷害所有人。

但如今看,她大概也對自己很無奈。

一個從未被教過怎樣去愛的人,在某一天突然被下達瞭一個征服男人的指令,這不就是東亞女人一生的寫照?

前半生讓你俯瞰紅塵,下半生讓你結婚造人,能自洽才有鬼瞭。

03

依我看,“欲女”或許是最受污名化的詞匯之一。

首先,在於女性當“騷貨”的門檻實在太低瞭。

就說下面這個場景,會被罵騷的永遠是那個走路的女人,而非眼睛都看直瞭的男的吧。

《粉紅女郎》,陳好飾萬人迷

這些角色可以是我們自我審視的鏡子——

像她們這樣對欲望誠實一點,到底有何不可?

另一方面,我們以往對欲女的理解也太淺薄。

其實這些生機蓬勃的角色,才真正演出瞭女性內心被壓抑的本我呀。

在國產影視裡,我見過最生猛的欲女形象,大概是鞏俐在王傢衛的《愛神之手》裡飾演的華小姐。

這個交際花角色,演出瞭女性欲望裡見所未見的強勢。

小張(張震 飾)是裁縫店的學徒。

他第一次上門為貴客華小姐量身,恰好碰上她在接客,年輕氣盛的小張一下起瞭生理反應。

就當華小姐剛完事,還衣衫不整,她便把小張請進瞭房間。

看著面前青澀的少男這幅窘態,她好似也來瞭興致,便惡狠狠擺出馴獸的口氣,讓他把褲子脫瞭。

《愛神之手》拍的不是什麼高雅故事,而就是一場處男艷遇。所謂的“手”,其實指向的是手淫。

華小姐告訴他,沒碰過女人的身體做不瞭裁縫。而今天,她決定送他一張體驗券。

這是一個在床事上經驗嘮老道的高傲女人,送給一個雛兒的盲盒禮包。

她並非是委身獻媚,反倒幾乎是在施舍。這種反過來對男性進行掌控的滋味,無疑讓她體會到一種上位者的快感。

這是《愛神之手》第一處迷人的反轉:女性成為瞭欲望的主體。

但也恰如所有艷遇一樣,這次玩耍隻是興之所至。

在此之後,二人回歸瞭平淡的主顧關系。

真就如華小姐所言,小張成為瞭一個極好的裁縫,對女人的曲線瞭如指掌。隻是他再未能親近華小姐,甚至還得旁觀她如何在各種男人間流連。

二人的接觸變得曖昧且克制——

或是量體裁衣時的微妙觸碰,又或是借幾枚粽子傳遞的情愫。

總之,主動權仍掌握在女方手裡。

但如果隻講到這層反轉,《愛神之手》也就隻到有趣,而達不到經典的程度。

真正給予它回味空間的,是接下來的又一重反轉——

先是被金主拋棄,又在風月場上失去矚目,連漸寬的腰圍也在提醒著華小姐,大勢已去,青春不再。

再度相遇時,華小姐已經失去瞭她的驕傲和光芒,淪落成瞭患上性病的暗娼。

這第二次反轉,則回到瞭女性的命運本身。

哪怕再欲、再野、再有手段,她始終活在父權的世界裡。一時的掌控權是青春給的,終會在最後流逝。

而迎接她的,還是一無所有後的凋零。

最後的那點本錢,隻在一雙手上。

到這時,我們終於見到這個霸道欲女的真面目。

她脆弱、自卑、迷茫,在失去寵愛後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對自我。

華小姐帶著謙卑再次撫摸瞭小張,卻已經無力制造更多浪漫。她本以為掌控著的欲望,終究跟她開瞭個玩笑。

我們有理由懷念這些鮮艷的面孔。

她們曾經如此直率地描繪女人不為人知的一面,用風情點綴著熒幕,更用一種刻骨的悲劇性映射著現實。

“欲女”形象總是有種作繭自縛的隱喻。而這種更具深度的敘事,也隨著欲望的淡化徹底消逝。

日本影史最早的性感女神若尾文子,曾在電影《刺青》裡扮演一位紅顏禍水。

阿艷本是傢境殷實的小姐,卻遭歹人綁架,在背上刺上鬼蜘蛛的圖案,並被賣為藝妓。

而自從被刺青後,阿艷卻徹底變成瞭人盡可夫、唯利是圖的蕩婦。

她更如一隻嗜血的黑寡婦,將傷害她的男人逐個摧殘至死。

直到無奈殺掉自己真心愛過的男人時,冷血的她才哭泣著辯解道——

我背上有蜘蛛

但真的是刺青黑化瞭她嗎?

並不是。

從一開始,阿艷就親口說出,她就想過藝妓的生活。

刺青不是她的人格轉折點,反倒是她本我的顯現,她本就是個可怕的惡女。

可最後,她的網還是困住瞭她。

那位恐懼的刺青師親手瞭結瞭他的傑作。從劇痛開始,又以劇痛結束,這隻蜘蛛被染上瞭最後一抹鮮艷的顏色。

這些所謂的欲女、騷貨、蕩婦,恰如美好胴體上的蜘蛛紋樣。

它有著讓人著迷的哀艷之美,更讓許多人害怕。

他們怕到,已經讓類似的風姿徹底消逝。

國產影視令人不滿的現狀是方方面面的,可最本質來講,或許還在於他們對人性的片面化、無害化。

一個女人為何貼不上半點欲望,一部作品為何,又容不下一片刺青?

點讚(0) 打賞

评论列表 共有 0 條評論

暫無評論

微信小程序

微信扫一扫體驗

立即
投稿

微信公眾賬號

微信扫一扫加關注

發表
評論
返回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