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玲“消失”瞭。
先是今年央視春晚與電影春節檔都沒有她的身影,她的社交網絡也極少更新動態,近一年,關於她的消息少之又少,與此同時,因為“失蹤”,關於她的傳聞越來越多。
而另一方,同樣是頂著“喜劇人”標簽出現的李雪琴,最近卻頻頻出現,無論是有梁龍參演的情景喜劇《黏人俱樂部》,還是大鵬的電影《保你平安》,裡面都有她的身影。
似乎,在賈玲缺席的日子裡,李雪琴填補瞭電影市場上部分“女喜劇人”的位置。畢竟縱觀娛樂圈,真正能被稱為喜劇女演員的,數來數去,就那麼幾個。
而身處其中,“前輩”賈玲與“後輩”李雪琴,又各具風格且有觀眾緣。
雖然她們相差13歲,見證瞭喜劇在不同媒體上的演變——賈玲成長時,喜劇市場還是以小品、相聲為主,而到瞭李雪琴這一代,則衍變成短視頻、脫口秀與段子。
她們成名的方式也不盡相同,和李雪琴一夜成名不同,在走紅之前,賈玲度過瞭長達7年“看不見遠方”的日子。
但正如喜劇的內核總有相似,女喜劇人的故事,也有部分雷同,隻不過有些雷同純屬巧合,比如成長與傢庭。
而有些雷同則不是,比如對快樂的追求,比如對真誠的堅持。
如果將李雪琴與賈玲比作兩個集合,那麼她們身上交集的關鍵詞或許是——北京、破圈成功、女喜劇人、以及“非常規”女明星。
而她們的不同則是,成長環境、時代經歷以及看待世界的方式。
李雪琴曾用荒野求生遊戲來形容自己的人生——在她長達27年的人生中,那些在不同節點出現的機會,就像遊戲中隨機掉落在地上的平底鍋、八倍鏡、與手槍:
“我就是靠一路撿,有啥我就撿起來啥。”
李雪琴
而對賈玲而言,人生並非如此。
從入行至今,賈玲的每一次機會,幾乎都是她拼盡全力去爭取來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人生隻有一個選項——一定要成功。
而賈玲與李雪琴的人生態度,或許與成長有關,也或許是生來自帶的某種屬性。
1982年,賈玲出生在湖北襄陽大山裡的一個普通傢庭,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比她大5歲的姐姐,名叫賈丹。
在鄰裡的眼中,賈傢兩個閨女性格完全不同,姐姐賈丹說話輕聲細語,做起事來謹慎細心,而妹妹賈玲則不同,從小她就喜歡站在自傢門前,對著路過的行人講笑話。
賈玲與姐姐賈丹
有段時間,賈玲喜歡模仿鳥叫,每天嘰嘰喳喳,且會煞有介事地告訴大傢,自己正在表演。
彼時,姐姐賈丹正跟著一個老師學表演,一次,老師對她說:“你雖然長得好看,但是五官都太大瞭,如果有個小版的你就好瞭。”
賈丹立刻想到妹妹賈玲,她領著妹妹來到老師傢,老師一眼看中當年12歲的賈玲,直誇她“就是這塊料”,自此之後,賈玲便開始跟著老師學習表演。
賈玲舊照
賈玲開始學習表演這年,是1994年。1994是個絕對神奇的年份,中國影壇和世界影壇,發生瞭很多事。那時的賈玲還不曾想到,自己的人生會跟電影有什麼樣的交集。
在這一年的春晚上,馮鞏與牛群合作出演瞭相聲《電子公司》,坐在電視機前的賈玲未曾想到,多年以後,自己會成為馮鞏最得意的門生之一。
也是1994年,趙本山從1990到2011年間,唯一一次缺席瞭春晚,第二年夏天,在趙本山的老傢鐵嶺,一個日後將他視作偶像、名叫李雪琴的女孩子將要出生。
1995年,李雪琴出生在鐵嶺開原。
李雪琴本名李雪陽,因為她生在夏天,又是“雪”字輩,爺爺希望她能成為一個溫暖的人,於是給她取名雪陽。
“李雪琴”是她在大學時給自己取的藝名,那時她在學院公眾號寫文章,筆名叫“破琴”,李雪琴便將真名與筆名合二為一,將藝名定為“李雪琴”。
和賈玲從小熱愛表演不同,李雪琴將自己的喜劇天分歸功於“土地的饋贈”,在她看來,每一個生活在鐵嶺的人都自帶幽默細胞,自己的幽默簡直微不足道。
李雪琴小時候
在李雪琴成長的過程中,父母對她采用的是“三不管”的放養教育——不管上網時間,不管外出頻率,更不管學習。
那時,李雪琴每天跟在院裡兩個男生身後,消磨著看似沒有盡頭的童年時光:爬樹掏鳥窩,將院子裡大人的自行車藏起來,一頭紮進李雪琴傢,在電腦上玩下載好的單機遊戲。
但無論平常多皮,每到考試,李雪琴總能拿回班裡第一,後來她說:“不好意思不考第一,不然感覺對不起父母對我的縱容。”
初中畢業後,李雪琴考上本溪市高級中學,順利進入遼寧省最好的高中之一,似乎,在李雪琴的人生中,考試從來不是一件難事,但對賈玲而言,卻並非如此。
李雪琴舊照(右)
1998年,學瞭幾年表演的賈玲,報考瞭北電與中戲的表演專業,卻都以落榜告終,第二年,她再次報考中戲,那年中戲剛好開設瞭一個喜劇表演班。
在填寫報名表時,為瞭保底,賈玲便勾上瞭這一選項。
沒想到,這一次賈玲被兩個專業同時錄取,招生老師打電話到傢裡,想確定賈玲最終決定就讀哪個專業。
恰好賈玲不在傢,母親隻好替她回答“戲劇表演班”,但因為口音,電話那頭的老師聽成瞭喜劇表演班。
陰錯陽差之下,賈玲進入瞭喜劇表演班,而班級的代課老師兼班主任,正是馮鞏。
雖然後來,賈玲總開玩笑地抱怨,因為母親的兩字之差,讓自己錯失瞭成為章子怡的機會,但作為彌補的是,她擁有瞭馮鞏這位好師父。
很多事情,回頭想來都是命運,半分不由人。
賈玲與師父馮鞏
不過,這些都是後來的故事瞭。
在進入學校一個多月後,一天,賈玲接到哥哥電話,電話那頭哥哥告訴賈玲,母親去世瞭,讓她趕緊回來見最後一面。
錯愕之下,賈玲坐上瞭回傢的火車,在回傢路上,賈玲一邊哭一邊不斷給乘客下跪,求他們將手機借給自己,她想打電話回傢再確認一遍,母親是否真的已經離去。
後來,賈玲才知道,那天父母在收完糧食回傢時,因為擔心散掉,母親坐在瞭堆成兩米高的糧食上,但沒想到發生瞭意外——
母親跌下,意外離世。
母親的離開像一座大山一般,被放置在賈玲的人生中且再也沒被搬開,她說:
“我過得不好,想躺在媽媽懷裡,我過得好,我想跟我媽一起分享,我隻能期盼自己活得平淡一些。”
“母親走後,我再也不會快樂瞭。”
從左至右:賈玲、母親與姐姐
故事的框架常有相似,19歲的賈玲不再快樂,而14歲的李雪琴,也在這一年變得“不再浪漫”。
賈玲的母親與李雪琴的母親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在她們女兒的講述中,比起“母親”,她們是兩個更為具體的女性。
比如,很多人都知道,賈玲的母親名叫李煥英,喜歡笑,還愛打排球,而李雪琴的母親也有著一個具體的名字——“賈女士”。
在李雪琴的描述中,賈女士是一個膽子很小、總需人照顧的“小女生”,做起事來總是風風火火。
李雪琴的媽媽賈女士
李雪琴14歲這年,父親做生意失敗,賠瞭一大筆錢,為瞭躲債,他拋下妻女逃離瞭鐵嶺。幾乎沒有任何預告與準備,賈女士成為瞭一名單親媽媽。
之後的日子裡,賈女士變得敏感易怒,但凡李雪琴在傢中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便會被賈女士大罵一頓。
好在,母親的脆弱並沒有與女兒的青春期相撞。
那時,李雪琴從不頂嘴,如果覺得委屈,便會在放學路上大哭一場,回傢後繼續逗賈女士開心。李雪琴說:“我所有的青春期、叛逆期,可以說在小學結束瞭。”
李雪琴舊照
因為傢裡發生變故,李雪琴身上常常沒錢,那時她同學每月生活費的均值是500塊錢,而李雪琴隻有100塊錢。
這樣的經歷讓她對錢變得敏感——縱使在成名之後,她也總穿著便宜的衣服,背贈送的帆佈包,曾經一雙幾十塊的拖鞋,她穿瞭幾個月,直到一次錄制節目前,鞋子從中間斷掉,才不得不去買新的。
在李雪琴的故事裡,父親的突然消失,讓傢庭變得搖搖晃晃,而在賈玲的人生裡,母親的離去,讓曾經幸福的四口之傢,翻天覆地。
母親去世後,賈玲父親一夜之間白瞭頭,一蹶不振。
在此之前,因為父母在傢養豬、種菜、做豆腐,賈玲一傢日子過得還算富足,母親去世後,賈玲的學雜費與生活費大部分隻能靠姐姐賈丹支付。
賈玲母親、姐姐與父親舊照
那幾年,賈玲一傢三口生活過得苦,心裡更苦。賈玲盼望著早點工作,快點掙錢。
2003年,還在讀書的賈玲和師哥王彤一起參加瞭“全國相聲小品大賽”,在比賽中,他們拿下瞭第一名,而第三名則是那年尚未出名的郭德綱和於謙。
參加全國相聲小品大賽的賈玲
雖有一點小名氣,但在這個男女比例懸殊的行業裡,賈玲沒什麼機會,走得並不順遂。
畢業之後,她在北京東四十條租瞭個小屋,每個月房租320元,有一次朋友去她傢裡,形容那間房子為“狗進去瞭都得豎著搖尾巴”。
姐姐賈丹來北京看賈玲,半夜賈丹被熱的睡不著覺,賈玲見狀笑著說:“平常屋裡是沒有暖氣的,因為你今天給房東帶瞭很多特產,他才破例給我打開。”
賈丹覺得心疼,給賈玲在老傢找瞭一份工作,但她卻始終拒絕,父親為瞭她上學,已經賣掉瞭傢裡的一套房,賈玲不甘心沒闖出什麼名堂就這麼回去。
賈玲(粉衣服)與賈丹
那幾年,為瞭維持生計,她什麼活都接。
一次賈玲偶遇恩師馮鞏,她興致勃勃地給馮鞏講起最近一份工作——有人給她錢 ,讓她去騎鴕鳥,沒想到賈玲剛上去,鴕鳥就跑,摔瞭賈玲一下巴血。
馮鞏覺得心疼,對她說:“弄這些事情做什麼,多弄點作品,不是照樣能賺錢嗎?”
後來有天,馮鞏送賈玲回傢,看到她那間破敗的出租屋後,他心裡難受極瞭,轉頭對賈玲說:“我先帶你賺一年的房租吧。”
那年,他帶著賈玲賺回瞭10年的房租。
賈玲與師父馮鞏
當賈玲形容自己在相聲行業的處境為“女孩子說相聲就像走錯瞭澡堂子”時,另一邊,李雪琴在進入高中後,也並不快樂。
在這所以苦學為宗旨的學校裡,習慣自由的李雪琴顯得格格不入——她愛說話,上課睡覺,常常逃課,但每次考試卻總能考到年級前十。
老師拿她沒辦法,還給她起瞭個名字——“鐵嶺土匪”。
李雪琴
高中畢業,李雪琴以遼寧省自主招生第一的成績,被北京大學錄取,進入瞭新聞與傳播學院廣告專業,至此,“鐵嶺土匪”的故事終於告一段落。
而來自東北的李雪琴,與來自湖北的賈玲,終於都站在瞭北京這座城市。
2013年,當李雪琴拖著行李箱,邁進北大校門時,已經在北京摸爬滾打十多年的賈玲,剛剛住進瞭一間有暖氣的房間。
這一年,賈玲31歲,距離她命運轉折的27歲,已經過去4年。
那是2009年,賈玲來北京的第8年,依舊沒有闖出什麼名堂,有一天,她回湖北老傢,在傢上廁所時,姐姐站在門口盯著她氣不打一出來:
“你看你這麼胖,怎麼可能出名,你這樣對得起大傢的付出嗎。”
姐姐越說越氣,最後一腳把賈玲從馬桶上踹瞭下來,最終,還是賈玲的姐夫過來拉走瞭姐姐,回憶起來,賈玲說:
“實在太尷尬瞭,我要是再等半年回傢,說不定不用挨這一腳。”
賈玲舊照
2010年,在薑昆的推薦下,賈玲與搭檔白凱南登上瞭央視春晚的舞臺,出演瞭小品《大話捧逗》,以此為起點,賈玲開始走入觀眾視線。
2010年春晚賈玲搭檔白凱南《大話捧逗》
2012年,30歲的她又登上瞭湖南衛視的綜藝《百變大咖秀》,在節目中她模仿過劉歡,扮演過瑪麗蓮夢露,還帶上頭套化妝成零點樂隊主唱周曉鷗的樣子,演唱瞭一首《愛不愛我》。
隨著名氣增長,賈玲的收入也開始成倍增加,但她卻沒舍得給自己換一個更好的房子,而是先給傢鄉的父親與姐姐買瞭房與車。
直到2012年,30歲的她才終於租下瞭一間有暖氣的房子,這一年,是她來北京的第11年。
賈玲與姐姐賈丹
當賈玲終於取得階段性成功時,在北大讀書的李雪琴卻走入瞭困局。
雖然李雪琴也會和同學們一樣,一到周末就會紮進北京的互聯網大廠實習,或者是參加學校的各種活動,但這些事情總讓她提不起興趣。
在北大讀書時期的李雪琴(右)
那時她談瞭一個男朋友,一次,男友拿著一本心理學書籍對著李雪琴的癥狀分析,最終得出結果——“你有抑鬱癥”。
最開始,李雪琴並未當回事,畢竟那時她的癥狀並不嚴重,直到大四那年,在申請國外研究生以及畢業論文的雙重壓力下,她的情況逐漸變糟。
那段時間她一閉眼就會感到心悸,常常走在街上便沒來由大哭,甚至有很嚴重的自殺傾向。
走投無路時,她去學校的心理中心尋求幫助,但對方卻以癥狀過於嚴重為由,堅持要告訴學院。
李雪琴害怕讓媽媽知道這件事,便苦苦哀求對方千萬不要告訴學院,她說:“我就差跪下來求他瞭”。
沒想到,對方依舊將這件事告知學院,這對李雪琴造成瞭極大打擊:“我一直很愛學校,但這個事兒是我最失望的一件事”。
畢業之後,李雪琴去往紐約大學讀書,她本以為換一個環境,自己的情況會有所好轉,但沒想到,紐約的一切都在加劇她的抑鬱——
街上都是高樓,行人總是走得飛快,抬頭是被樓劃成窄塊的天空,低頭路邊都是流浪漢,天氣總在下雨,李雪琴形容紐約的天就像一條縫:“一年365天,有300天都在下雨。”
她打電話給母親賈女士,告訴她自己撐不住瞭,想要休學,賈女士沒多問,隻回答:“那你回來吧。”
李雪琴與母親
2018年,23歲的李雪琴休學回國,進入朋友的創業團隊工作,每天要寫大量的PPT,但她找不到太多價值,常感到迷茫。
這年9月,她註冊瞭自己的抖音賬號,開始發佈視頻,僅發佈到第三條,李雪琴便擊中瞭流量池。那天憑借一條視頻,她一夜漲粉200萬。
李雪琴第一條抖音視頻
時代不同瞭。
在賈玲成長的那個時代,一個人想要成名,大多要先經過漫長的堅持,無數次的嘗試,以及不知何時才會出現的機會。
而到瞭李雪琴成長的這個時代,通過互聯網,一夜成名的故事早已不再罕見。
賈玲等待成名,花費瞭10年,而李雪琴則用瞭不到10天。
從14歲起,李雪琴的人生就橫貫著一套“三不原則”——不浪漫、不自信、不快樂。
其中,不自信幾乎是陪伴她最長的一種情緒。成名之後,常有人問李雪琴的夢想是什麼,她總會回答:成為美女。
對此,她的解釋是:“如果別人想到我,會覺得是美女,那麼社會上對於女性的標準,就不會那麼苛刻瞭。”
李雪琴
在成長過程中,李雪琴曾因為身材遭受過許多惡意,上學時就會有人對她說:“不要坐在我旁邊”“我不想和你玩兒”。
再大一點,遇到喜歡的男孩,她鼓起勇氣表白,也會被對方回應:“對不起,我想要一個好一點的基因。”
24歲那年,李雪琴喜歡上一個男孩,她想盡辦法和對方在一起,男生告訴李雪琴:“如果你要是瘦瞭,我就和你在一起。”
之後,李雪琴拼命減肥,瘦瞭不少,但也明白,距離男生心目中的標準還差很多。
直到一次,在聚餐上,這個男生很輕易地抱起來另一個女生,李雪琴問對方,自己要瘦到多少斤,才能被抱起,男生笑著回答:“我真的抱不動你,除非你瘦到100斤。”
那個數字如同陰影一般壓在李雪琴頭頂,她知道這個斤數對自己而言,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目標。李雪琴說:
“我當時絕望極瞭,從那天之後,我就開始抗拒與別人擁抱。”
李雪琴(右)與北大同學
但縱使如此,李雪琴從不掩飾自己對於戀愛的渴望,畢竟,在她的人生構成中,戀愛體驗是很重要的部分。
和李雪琴不同,在賈玲的人生中,戀愛的順位從不在前面。
縱使她曾開玩笑稱自己大學的時間都用來談戀愛,但真到畢業時,面對男友拋出的“跟我一起回老傢”的邀請,賈玲沒有任何猶豫,便選擇瞭拒絕。
賈玲舊照
而在23到28歲的五年時光裡,她沒談過一場戀愛,每天大部分時間都用來鉆研相聲。
另一方面,和李雪琴不同,賈玲剛入行的定位是“美女相聲演員”,剛從中戲畢業那年,她還很瘦,留著長發,笑起來臉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24歲的賈玲
後來,隨著工作壓力越來越大,賈玲的體重也開始不斷增長,她也想過減肥,但每次一忙起來,她總想吃點高油重辣的食品,如果助理不讓吃,她便會覺得委屈。
對此,李雪琴也深有感觸。
走紅之後,李雪琴越來越忙,有時候一天要連續參加三、四個活動,回到酒店後還要寫稿子,為瞭緩解壓力,她會一口氣給自己點3杯奶茶,美其名曰“刺激靈感產生”。
她也認真考慮過減肥,但通常堅持兩天就以失敗告終。
畢竟對賈玲與李雪琴而言,身體已經很辛苦瞭,就不要再虧待胃口瞭。
2016年,賈玲自立門戶成立公司“大碗娛樂”,她簽下瞭幾位好友,第一位便是好友張小斐。
之後,賈玲帶著簽下的演員們,參加瞭一檔名為《歡樂喜劇人》的喜劇競賽,競賽需要賈玲在短時間內準備11個不同的喜劇節目,過程十分辛苦。
那段日子,賈玲就像跑馬拉松一般,每天醒來就拉著編劇開會,等到再走出會議室,通常是第二天凌晨4、5點。
疲勞的時候,賈玲問張小斐:“我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要這麼拼啊。”
張小斐與賈玲
這一年,賈玲34歲,她開始考慮成為母親這件事,生理時鐘的逼近,讓她偶爾會有些焦慮。
但腳步卻不能停下,因為在她心中,一直有一個夢想等待完成——為自己的母親李煥英拍一部電影。
另一面,2019年,拿著投資商給的300萬,走紅的李雪琴也創建瞭自己的公司,取名十斤文化,公司隻有4個成員,且都是李雪琴的好友。
之後他們拍過不少視頻,也嘗試過直播帶貨,但效果都並不太好,隨著聚集到李雪琴身上的流量一點點散去,她越來越焦慮。
2020年初,為瞭節約成本,李雪琴和團隊的夥伴一起,從北京搬回東北,他們在沈陽最北邊租瞭一間物美價廉的辦公室。每天白天一起上班,晚上就去樓下吃燒烤、麻辣燙與烤冷面。
有人並不理解她的這一決定,對此李雪琴的解釋是:“創作喜劇嘛,哪裡還有比東北更適合的地方。”
然而,回到東北並沒有讓李雪琴的團隊脫離困局,2020年初,疫情來襲,工作銳減,那幾個月,李雪琴沒接到什麼工作,常常感到對不起團隊其他成員。
但好在,這一困境在這年夏天有瞭轉機。
6月,李雪琴開始錄制《脫口秀大會》,在節目中,李誕形容她為“天才少女”,羅永浩贊她天賦異稟,大張偉說她是“亂拳打死老師傅”。
隨著節目的播出,李雪琴憑借著好笑、大方與隨時認慫的態度,牢牢抓住瞭觀眾的心,並最終以最高票數沖進決賽。
《脫口秀大會》中的李雪琴
因為這檔節目,李雪琴上瞭幾次熱搜,成為那個夏天圈內的某種現象級人物,對此,李雪琴始料未及,畢竟,在參加節目前,她隻有一個目標——
別淘汰的太慘,最好能漲幾個粉絲。
在李雪琴憑借《脫口秀大會》走紅的幾個月後,賈玲導演的電影《你好,李煥英》上映瞭,電影的原型,正是她的母親李煥英。
最初,人們對這部電影並不看好,畢竟,賈玲並非導演出身,且在此之前沒有太多相關經驗,對此,賈玲隻淡淡回應:“我把心掏出來瞭,給你們看。”
賈玲的真誠確實動人。
《你好,李煥英》在上映後無論是票房還是口碑,都成績斐然,並很快成為那年春節檔票房冠軍,而賈玲更是憑借這部電影,成為全球票房最高女導演,順便帶火瞭相識於微時的張小斐。
這一年,剛好是賈玲母親李煥英去世的第20年。
電影《你好,李煥英》劇照
在這20年間,賈玲苦過,累過,也終於紅瞭,火瞭,過程中,最讓她遺憾的是母親未能見證這一切。
後來,賈玲常常會躺在床上想,如果母親還在,會是什麼樣子——“我要給她買大房子,給她買好車,帶她去泰國旅遊,讓她見見有暖氣的房子,讓她吃好吃的鮑魚……”
雖然明白已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但賈玲依舊想瞭很多很多遍。
在母親去世前,賈玲曾在北京給她買回一件綠色皮衣,因為碼數不合,她又帶回北京想要更換,誰知道,沒等她再把換好的大衣帶回去,母親的噩耗就已傳來。
而在電影《你好,李煥英》的最後,片中的李煥英終於穿上瞭那件綠色皮大衣,站在瞭賈玲身邊。
那些在現實中未能實現的夢想,終於在電影中有瞭回響。
對於李雪琴與賈玲而言,2021年都成為一個新開端。
在2020年拍完《你好,李煥英》後,賈玲在電影上幾乎沒再有大動作,之後2年,她出演瞭幾部綜藝,每當問起什麼時候再做導演時,她總笑著回答說:“再等等”。
和幾年前比,或許是因為實現瞭最大的夢想,賈玲放慢瞭節奏,出現在大眾視線的頻率,也開始減少。
與此同時,憑借《脫口秀大會》走紅之後,李雪琴迎來瞭事業的新局面,她開始出現在各種各樣的綜藝中。
在這些露面中,李雪琴開始被更多人喜歡,究其原因,或許是她構建出瞭一個普通女孩的樣貌——
也會有生活的焦慮、戀愛的苦惱以及人際交往的問題,讓人感到親切的同時,她又足夠聰明、認真且真誠。
李雪琴說:“真誠是我唯一一個能拿出手的東西”。這一點與賈玲的生存之道不謀而合,賈玲也曾說:“我的套路,就是真誠”。
今年,賈玲40歲,李雪琴27歲瞭。
作為同樣從喜劇行業破圈的演員,相差13歲的賈玲與李雪琴,單從年齡上看或許並不屬於一個時代,但從另一個角度講,縱使年代不同,但她們的困境卻依舊相似。
比如在讓李雪琴一炮而紅的脫口秀行業,男性占比遠超於女性,這樣的問題,在相聲行業的賈玲也曾同樣面對。
另一個角度看,縱使年代不同,她們的追求卻十分相近。
賈玲曾說,從幾歲起,她就對一切能帶給人快樂的東西感興趣,而李雪琴則將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歸納為“給他人帶來快樂”。
如果以2003年在相聲大賽中摘下第一名為起點,今年,是賈玲入行的第20年瞭,也是李雪琴憑借短視頻走紅的第4年瞭。
在某種程度上,賈玲與李雪琴的人生是兩段平行的故事,在過往的經歷中幾乎沒有過重合的時刻。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她們的人生又極為相似——都曾站在人生與事業的窪地中,卻又抓住瞭偶然出現的繩索,不斷向上爬去。
賈玲說:“如今社會的包容度很高,我覺得出現我,出現雪琴都是對女性更廣角的認知。”
李雪琴
而當人們都以為賈玲消失的時候,實際上,她是在以導演的身份,籌拍自己第二部電影作品,在這部電影中,她再次請來瞭好友張小斐,同時還邀請李雪琴前來出演。
似乎,屬於賈玲與李雪琴的平行線,迎來瞭交匯的時刻。
李雪琴與賈玲
時間回到2010年,賈玲第一次登上央視春晚,節目播出後,她打電話回湖北老傢,電話那頭,父親說因為她的表演被排在零點之後,傢傢戶戶都在忙著放炮,根本聽不見電視裡的賈玲講瞭什麼。
也是這一年,15歲的李雪琴離開鐵嶺去往本溪讀高中,那是她第一次離開傢鄉與好友,坐上汽車的一瞬間,她的心中閃過瞭些許不安。
對於賈玲而言,那一年,她人生的某一段結束瞭,對於李雪琴而言,亦是如此。
那時她們都不知道,後面的故事會更加跌宕,而外面的世界,有很多無奈,也足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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