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越劇小生陳麗君抱著李雲霄轉圈圈,轉到瞭我的心巴上。
環境式越劇《新龍門客棧》謝幕禮
別的男星“欺身上前”“挑起下巴”“邪魅一笑”,是可以引發腦溢血的程度。
陳麗君做出來則直讓人暈眩,這是誰眉目如畫、賞心悅目的老公啊(我!的!)。
該說不說,這恐怕就是楊洋、張翰想象中自己迷人的樣子吧。
都有侵略性,隻是他們做出來想報警,陳麗君做出來想投懷送抱。
難怪卡琳娜在cos男人時,大傢會說:
男的,還是女的好
讓觀眾產生類似感覺的,不止陳麗君和卡琳娜。
細數一下,太多驚艷銀屏,稱得上絕代風華的扮相,都出自女扮男。
我們很熟悉的林青霞版東方不敗,就不消多說瞭。
最近陳麗君刷屏,相信不少人還發現瞭陳的老師茅威濤這個寶藏。
她指導陳麗君推門時,那個舉重若輕、瀟灑自如的勁兒,讓人感嘆老師畢竟是老師啊。
都說林青霞之後再無東方不敗,那是沒看過茅威濤演繹的東方不敗。
如果林青霞演的是雌雄同體的人,茅威濤則是陰陽共生的妖。
但東方不敗的經典形象,畢竟隻忙著在審美上占據高地,並不負責給女觀眾創造“老公”。
所以比起林青霞的東方不敗,王祖賢飾演的雪千尋,在戲中著男妝時,更像觀眾心儀的“老公”。
區別在哪裡?
東方不敗的靈魂是男人,雪千尋男人扮得再像,靈魂卻是女人。
說白瞭,我們喜歡的理想老公其實是男人的外皮、女人的靈魂。
你看林青霞演東方不敗,讓人嚇得要死,感覺一言不合就傢暴,哪還敢叫老公,但她在《刀馬旦》裡演將軍女兒曹雲,這一聲“老公”就太容易溢出口瞭。
原著《源氏物語》裡的光源氏,又渣又濫情,並沒有把女人當平等的物種看待,但不妨礙我們喜歡天海佑希飾演的他。
天海佑希將自己的靈魂註入源氏,扮相又俊美飄逸,誰看瞭不被迷得七葷八素。
更別說本就具備雙性氣質,被稱姬圈天菜的女星——那不得是宇宙級扳手,天然的理想老公投射對象。
前段時間看到一個詞條,恰好可以解釋我們對男性皮囊女性靈魂的迷戀。
#你愛上的男性角色 實質是女作傢的靈魂#
有人說,當年看三毛描寫的荷西,以為荷西是個美好如春天一般的少年,後來看瞭他一些影像和事跡,發現他也不過是千千萬萬普通男人中的一個。
不普通的隻有三毛罷瞭。
女作傢創作的男性角色,很可能是她將自己的理想和感受投射在瞭那個人身上,有她人格的一部分,而讀到此的女讀者又將自己的幻想投註到人物上。
如此作者與讀者兩相互動,就澆築出一個理想男性。
譬如暑假熱播劇《長相思》裡的塗山璟,有顏有錢、嬌弱綠茶,對小夭有求必應、百依百順。
明知他是理想紙片人,也不妨礙對他的迷戀。
瞭解塗山璟身上的特殊氣質,就容易明白所謂“女人靈魂”是什麼瞭?
相比劇中另兩位男性相柳和瑲玹,塗山璟沒有攻擊性和危險。
不小心碰到小夭嘴唇,瞬間從臉紅到耳朵根,趕緊想移開。不是他不想,而是尊重小夭意願,把主動權交給小夭。
當一個男性角色沒有瞭體力優勢,性格乖順服帖,更把下半身主導權交給對方,基本離“侵略”“暴力”相去甚遠瞭,也就是說他不會讓女性感到危險。
而且相比肌肉男,熒幕中我們其實更偏愛體弱多病的男人,印象深的有梅長蘇,以及小時候看的《雪花女神龍》裡喬振宇飾演的歐陽明日。
歐陽長相清秀、膚色白凈、雙目含水,眉心有一點朱砂,長相上就偏女相,醫術高明但患腿疾,常年坐著輪椅,這樣的形象自然會給女觀眾某種程度的安全。
精神分析學認為人天生擁有危險的本能沖動,經歷瞭約束與管制後才能走向社會,這一過程被稱為“閹割”。
這裡提到的理想男性,就是一種心理和生理被“閹割”過的男性,讓女性不會感到作為獵物的危險,這在日常中是難以實現的。
而女扮男我們知道,從生理上就有瞭不需要閹割的天然的平等。
《遊園驚夢》裡王祖賢看向宮澤理惠的眼神是有一定占有欲的,但很奇怪並沒構成威脅。
一方面是她眼中的純凈和深情,削弱瞭占有和侵略。
這就像陳麗君看向李霄雲時,雖然帶著角色的性張力,但最後咧嘴笑那一下,暴露瞭天真、無邪。
另外一方面還是知道王祖賢、陳麗君是女的,被她挑下巴、註視著也不吃虧。
所以“女人靈魂”的第一步,是與女性達成近似生理上的平等,需要自我閹割掉潛藏的侵犯企圖。
其次是摒棄掉社會慣養出來的油膩和爹味。
並不說女性就沒有油的,而是女性從小就缺少使她自我感覺良好的環境,油的概率自然低很多。
你想王祖賢這麼一個大美女,當年為瞭幫男友齊秦拍MV,光腳在墾丁的草地上公路上等各種路面,反反復復跑瞭5公裡,腳都磨出泡瞭,還覺得隻要齊秦的專輯能大賣,這些她都無所謂。
這麼美的王祖賢談起戀愛還這麼卑微,你說這樣的秉性,怎麼會眷養出狼性的眼神。
王的眼神的確是往裡收的,隱忍、內斂,還有一點把握不住命運的恍惚陰鬱感,是讓人憐愛的。
對比張翰拍的女友視角下的他,睜眼就是“女人你是我的”的霸道和侵略,看多瞭他的眼神會有一種幼鹿看見豺狼的恐慌。
但理想男性隻有女人靈魂還是不夠的,還得切中受眾某種慕強心理。
這些理想男性都是華美的貴公子,要麼如塗山璟一樣多金,要麼有地位權勢,如光源氏。
他可以不愛權勢,但得有上層的地位;他可以淡泊名利,但得有揮金如土的鈔能力。
說到底這樣的慕強,還是源於對自身社會地位的強烈不安全感,結果必定會投射到理想另一半身上。
現在長發娘t類的姬圈天菜很容易吸粉,因她們幾乎天然滿足瞭女性對理想伴侶的投射。
《浪姐》這幾年更是造出一個姬圈天團,從萬茜、李斯丹妮到劉戀、於文文,無一不圈粉。
不止娘t類型的女明星,很多男愛豆都被投註瞭此類屬性。
你會發現,粉絲喜歡女性小生、姬圈天菜亦或偶像愛豆,喜歡的是一種“去性別化”的雌雄莫辨之氣。
既沒有社會馴化出來的動物屬性,刻意強調的陽剛氣概,也沒有女性被壓抑後的逆來順受。
將他們僅僅作為去掉性別枷鎖的人格理想去喜歡。
女性,充滿個性與自主性。
男性,不貶抑陰柔、看得見清澈。
但這樣的理想男性過於難得,當然出於對陰性特質的過分貶抑。
張國榮早敏感察覺到,女人扮男人比男人扮女人容易得多。
女人扮男人
隻要扮六成,就很欣賞
但如果是男人扮女人
有兩成不像,就會說惡心
這個就是中國人道德的問題
圖源《男生女相:華語電影之性別》
還調皮地說,林青霞扮男人不很成功,因為美麗。
張國榮指出的“中國人道德問題”,也即傳統男性氣質中對陰柔的排斥。
男扮女成功的演員除瞭性向,男性尊嚴還會受到質疑。
不會被質疑尊嚴的男扮女,常常是一種醜化的滑稽模仿,內在邏輯是通過引人發笑,來加深對男性中女人氣質的貶抑。
相反,女扮男則大受歡迎,這裡要跟哥哥說個相反的觀點——林青霞的成功正在於她不很像男人,能看出女人的美麗。
焦雄屏評價她的形象充滿自我肯定的自主性,可以突破某些性別規范。
林青霞的眼睛,至少不再低眉順目,有種掌握自己命運的雄心勃勃,她的行動也不再束縛在傳統女人的范圍內。
相比現實偏見,性別顛倒在傳統戲曲裡早就見怪不怪。
比如粵劇著名小生——任劍輝。
她的生理性別是女,在粵劇舞臺上,演的是才子、公子,大傢都可以接受她是一個“男人”,女粉絲也迷她。
怎麼說,女人扮演的俊俏小生,很容易被當成理想伴侶。
演的是男人,沒有男人的濁氣,舉止清爽瀟灑, 也有女性的柔和,中和瞭兩性優點,因而超越性別,沒有性別。
陳麗君被喊“老公姐”的邏輯也是如此。
她和李雲霄出圈後,《新龍門客棧》雲直播觀眾近千萬,劇場的上座率100%爆滿, 此前飄說過振興戲曲要靠實打實的買票去看。
沖著對老公姐的迷戀,以及對戲曲扮相的欣賞,年輕人能進劇院看戲曲,的確是一件幸事。
最近大傢常說的“老公不是一種性別,而是一種感覺”。
其實我們對溫潤如玉、翩翩君子的想象,本就不分性別。
可以說,分的不應是性別,而是人格。
限制人的也不應是性別,而是做人規范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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