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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自由撰稿人 胡毓堃

核心提要:

1.過去幾年,綜藝節目呈現出兩種看似截然不同的態勢:一方面。“綜N代”已然常態化,《極限挑戰》《奔跑吧》《向往的生活》進入第N代,成為耳熟能詳的IP;可另一方面,老牌IP似乎難逃中年危機的魔咒,多重因素疊加之下,無一例外疲態盡顯。

2.在新綜藝崛起、短視頻內容海量湧現的時代,傳統綜藝面臨的競爭壓力本就足夠大。更重要的是,觀眾也不再追求簡單的娛樂性和刺激感。

3.社會環境、觀眾口味永遠在變,但滿足情緒價值是他們持續的需求。“中年危機”背後縱然存在不可掌控的因素,但綜藝制作人們不得不持續探索,尋找更加具有韌性和持續性的發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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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以來,《奔跑吧》第十一季、《極限挑戰》第九季、《向往的生活》第七季如期與觀眾見面,然而效果似乎不如預期:要麼負評滿屏,要麼爭議言論引發輿論嘩然,要麼暗示告別、“收割眼淚”。

從突然停播的《快樂大本營》到如今各類令人“審美疲勞”的衛視綜藝,即便作為大IP,它們似乎總是難逃“經久必衰”、難得常青的命運。

過去幾年,綜藝節目呈現出兩種看似截然不同的態勢:一方面。“綜N代”已然常態化,《極限挑戰》《奔跑吧》《向往的生活》進入第N代,成為耳熟能詳的IP;可另一方面,老牌IP似乎難逃中年危機的魔咒,多重因素疊加之下,無一例外疲態盡顯。

市場持續動態變化,風口從未一成不變。新綜藝入局、短視頻與直播電商的新刺激,觀眾口味與需求的改變,都對傳統綜藝IP提出瞭新的問題和挑戰。綜藝自救不可能一勞永逸,更重要的是,在瞬息萬變的市場環境下,如何找準定位與屬性,對標受眾與品牌需要的價值。

不叫好也不叫座

老牌IP也難免“中年危機”

四月是新一季《極限挑戰》和《奔跑吧》首播的日子,但顯然雙雙出師不利:前者的導演與節目組遭到網友“群槽”,甚至被批為“今年看過的最差綜藝”;後者好評更多,卻在第一集便因為固定嘉賓李晨的“女生是累贅”說引發熱議,更有挑剔的網友稱其“年年抄襲”“把戶外綜藝變成室內綜藝”。

類似“《極挑》玩不轉”“《跑男》跑不動”的說法早已有之,N代失速、豆瓣評分斷崖式下跌的現象屢見不鮮,衛視綜藝頭部IP的“資深玩傢”身份不是優勢,反倒更像是負債。

隨著綜N代成為常態,“火不過N代”更成為新常態。

收視率是最直觀的體現。《極限挑戰》除瞭前兩季分別達到2.17%和2.19%,此後都在“保1破2”的挑戰中掙紮;《奔跑吧》出爐之初無疑是現象級國民綜藝,第三季更是創下5.284%的收視率巔峰,但此後直線下滑,如今和《極限挑戰》一樣,處於難以破2的區間。

就整個綜藝行業而言,吸金能力更是衡量興衰的一把標尺

新一季《奔跑吧》和《極限挑戰》尚且能分別拿下安慕希和君樂寶兩大奶制品品牌的獨傢總冠名,但更多綜藝節目卻經歷著“光景不再”的巨大落差。根據藝恩數據,綜藝節目整體合作品牌數量從2021年的787個下降至2022年的656個。

OPPO、Vivo告別瞭合作多年的《你好星期六》和《大偵探》,《朋友請聽好2》在失去原班人馬後,品牌贊助數量從七個銳減至兩個。

在其它網絡綜藝中,《大夥之傢》《歡迎來到蘑菇屋》《毛雪汪》都在特定集數無緣品牌青睞,《半熟戀人》甚至有過“一路裸奔”的尷尬。可以確定的是,那個動輒四五千萬甚至上億冠名的時代,已經很難重現。

綜藝尤其是“綜N代”IP的中年危機,根源無疑在於內容

審美疲勞幾乎是所有“綜N代”的通病。2021年突然停播之前,《快樂大本營》始終沒有放棄創新方面的努力,甚至試圖通過丁程鑫等新生力量的加入來維持吸引力。然而遊戲環節老套無趣、流量明星簡單堆砌、主持風格新鮮感不再,都被觀眾詬病已久,使得這一播出24年的老牌大IP劃上瞭休止符。

對於《奔跑吧》《極限挑戰》來說,問題是類似的。遊戲也好,戶外真人秀也罷,一開始會給人眼前一亮的新鮮感,但時間長瞭難免成為固定套路,自然難以讓觀眾保持初見時的熱情。

更不用說,一些固定明星嘉賓的離開,也能直接帶走一波流量與熱度

沒有瞭鄧超、陳赫、王祖藍,《奔跑吧》的綜藝感、趣味性失色不少;“八季元老”王迅退出後,《極限挑戰》從人員、形式、內核上都徹底告別瞭最初那個豆瓣9.3分的“雞條”;接替《快樂大本營》的《你好,星期六》主持人陣容大換血,但“何炅帶不動的主持群”,直接反映在第二期0.67%的收視率上。

在新綜藝崛起、短視頻內容海量湧現的時代,傳統綜藝面臨的競爭壓力本就足夠大。更重要的是,觀眾也不再追求簡單的娛樂性和刺激感。相比於競技類快綜藝,前些年《向往的生活》開始在收視率榜單後來居上、力壓《奔跑吧》,《中餐廳》《妻子的浪漫旅行》《我傢那閨女》等慢綜藝能提供穩定的情緒價值,正在占據市場主流地位。

“快綜藝是快節奏社會的初期產物,可以篩選出節目最精彩的部分讓觀眾目不暇接。慢綜藝則是快節奏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後的產物,走累瞭,總要停下來靜靜心。”《中餐廳》導演王恬在采訪中的一席話,傳遞出瞭另一個不可忽視的要素:內容質量的好壞從不是孤立變量,它離不開時代和觀眾喜好變化這一標尺。

而“吸睛”能力下降,自然導致“吸金”能力減退。

綜藝招商的困境並非新鮮事,三年前綜藝與品牌的合作便已經跳出此前的“狂熱”狀態,回歸冷靜。直播電商和短視頻平臺的分流能力驚人,過去幾年的疫情則帶來瞭雙重影響:綜藝節目制作受阻,產品宣傳周期與播出時間錯位;品牌方錢袋子也不富裕,投資贊助更加謹慎。

正如正楊映像制片人陳曉解釋的,綜藝節目前些年掙錢的原因在於周期短,品牌方能在短期內看到成效。而《2023中國網絡視聽發展研究報告》給出的數據則已經顛覆瞭舊日格局:2022年短視頻用戶使用率超過94%,24.3%的新網民首次“觸網”選擇看短視頻(選擇影視、綜藝節目的網民則隻占1.3%);網絡直播則是排在短視頻之後的第二大網絡視聽應用和行業市場。

兩相比較,品牌方放棄動輒上億投資頭部綜藝IP,轉而拿錢打競品價格戰、投放低成本的微劇微綜、短視頻、直播電商等新渠道,自然不足為奇。在品牌營銷的底層邏輯下,綜藝終究隻是“媒介”,當風口從泛文娛轉向直播電商,綜藝無論怎麼放低身段,甚至不惜犧牲內容質量滿足品牌露出需求,也無法扭轉大勢。

至於政策監管層面“限娛”“限童星”“限片酬”“限題材”,則是在綜N代“中年危機”的必然因素上,平添幾分“催化劑”的作用。

沒有永遠的風口

綜藝自救,始終在路上

既然風口已變、危機已至,綜藝無論老牌新秀、江湖地位、平臺渠道,也隻喲想方設法自救這一條路。事實上這樣的探索已經開始、一直是“正在進行時”。

即便泛文娛已不再是風口,綜藝用戶市場的變化也能提供參考。近年來頭部衛視和網絡綜藝最顯著的變化在於女性受眾的崛起,其占比已經反超並明顯高於男性用戶。這也解釋瞭為何相比於《奔跑吧》《極限挑戰》這類以男性MC為主、男性受眾更多的綜藝,女性綜藝從數量到收視率不僅後來居上,而且更為流行。

這無疑離不開女性作為社會經濟增長點發揮更大作用的宏觀背景。“她經濟”的興起,直接作用於“她綜藝”的盛行。

衛視和互聯網平臺全力佈局,在旅遊、親子、情感、偶像、競技、脫口秀等諸多類型的綜藝節目中,“她們”正在成為主角。

如《女兒們的戀愛》《妻子的浪漫旅行》《媽媽是超人》《創造101》等,介紹當下女性與上一輩溝通交流的問題,展現婚姻中的現實問題與夫妻相處之道,討論女性平衡事業與傢庭、育兒的內容。

它們從女性的情感、愛情、工作、傢庭、育兒等現實問題維度切入,呈現的都是當代女性生存現狀,自然更能引發女性觀眾的共鳴。

與“她綜藝”有異曲同工之妙的,便是“慢綜藝”。剛剛暗示今年為最終季的《向往的生活》便是開先河者。沒有趕場式的遊戲環節,沒有競技規則,沒有刻意的劇情沖突設置,嘉賓的日常就是三時三餐、傢長裡短、田園生活。

擺脫快節奏的規則設定,減少劇情設置,用更偏向紀實性、觀察體驗生活、對話嘉賓和觀眾的方式,改變瞭傳統綜藝的表達形式。不僅《中餐廳》《漂亮的房子》《親愛的客棧》《青春旅社》用慢節奏緩解都市年輕觀眾的生活重壓,“她綜藝”節目也不乏這樣的氣息。

貼近生活、迎合受眾現實需要的“生活流”同樣是一種可能性的探索。《我在他鄉挺好的》《初入職場的我們》《令人心動的offer》比慢綜藝更進一步,直面普通人“漂泊”“職場”的剛需,也出現瞭孟羽童這樣的“流量網紅”。不過生活流到底要現實主義到何種程度,綜藝娛樂與模擬現實是否要變得毫無區別,便直指綜藝的本質屬性、受眾需求為何的核心問題。

綜藝本身能滿足何種觀眾所需的情緒價值,是其內容自我創新的關鍵。而綜藝與其它文娛領域的跨界聯動,也是不可忽視的發展方向。

互聯網平臺無疑在這方面具有先天優勢,也率先行動。

以愛奇藝依托懸疑電視劇《風起洛陽》打造的《登場瞭!洛陽》為代表,懸疑推理節目迎合劇本殺的火爆,搶占市場熱點。雲合數據在2021年度的全網網絡綜藝統計中顯示,當年有效播放和市場占有率排名第一的是推理綜藝《萌探探探案》。此外,愛奇藝推出的《奇異劇本鯊》、芒果TV推出的《大偵探》,無疑也是面對風向做出的嘗試。

與之類似,喜劇綜藝與影視的聯動也在抓住觀眾的註意力。《一年一度喜劇大賽》決賽現場匯聚瞭頭部影視公司大咖——從喜劇綜藝中選擇優秀喜劇演員,成就演員、節目和劇目無疑是理想的三贏選擇。無論如何,“多條腿走路”,熟悉衛視、長、短視頻平臺的創作模式,不拘泥於單一創作形式,靈活轉向,是現階段所有綜藝制作方的必修課。

衛視綜藝能否全盤采納上述辦法,固然受限於現實需要,不過互聯網時代如何重塑品牌投資價值,是衛視和網絡綜藝都無法回避的重要問題。

品牌投放的重心轉移顯而易見,因此匹配這一方向恐怕也是現實的選擇。與品牌方合作制作短綜或垂類綜藝是業內人士已經提出的建議,通過成本低、周期短、靈活度高的持續內容輸出,精準對標目標受眾,增加用戶粘性,或許能比傳統的大IP、高投入、強資源實現更高的ROI。

在營銷層面,面對流量明星翻車、代言人解約的潛在風險,品牌方也在弱化藝人與綜藝的捆綁關系,降低對明星的依賴。至於品牌植入的方式,當巨額冠名費不再現實,如何在綜藝節目中增加軟性植入,讓品牌更好地融入節目節奏之中,也是綜藝品牌營銷的方向。或許正是這樣的需求,進一步推動瞭綜藝節目的“生活流”趨勢。

而《浪姐》躺著敷面膜便是一種技巧性的嘗試,但去年《王牌對王牌》那般“瘋狂看提詞器”“廣告中插綜藝”,以致於總導演被迫視頻道歉,則是萬不可取瞭。

綜藝自救沒有放之皆準、一勞永逸的答案,現有的嘗試也無法保證百分百奏效。

社會環境、觀眾口味永遠在變,但滿足情緒價值是他們持續的需求。“中年危機”背後縱然存在不可掌控的因素,但綜藝制作人們不得不持續探索,尋找更加具有韌性和持續性的發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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