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個視頻,新生代女演員孫千在臺上領獎,說“我前陣子參加一檔節目,節目讓報自己嘴裡能塞多少顆葡萄,我說我能塞15顆,真正塞得時候塞進瞭34顆。所以各位導演不跟我合作的話,你們就不知道我的潛力在哪,我也不知道(潛力在哪)希望能跟大傢多多合作!”
大大方方展示自己又小有幽默感的一段話。符合我對這個女孩“野貓”的印象,有一點嬌憨,也不會刻意討好。既然來瞭演藝圈,就大大方方表達自己的野心和能力,沒什麼好遮遮掩掩和羞於表達的。
這一卦的女明星如今還挺少見的。
有一個動圖很有意思。
一個很出名的00後女明星(早年童星出道的,算是養成系新生代實力派吧)在前段時間的華表獎上和一群電影界的前輩合影,動圖裡她特別害怕站在C位,就像燙腳一樣趕緊往邊上竄(當天有個年輕的男明星也是)。
那天晚上的熱搜就是“XXX,C位燙腳”。
話題下面的粉絲控評話術都是,“我們XX妹妹就是很謙遜很懂事”吧啦吧啦…粉絲控評這種事也總讓我感到時代的無力:年輕的人們似乎不再以大膽的、個體的、獨立的、活潑的、百花齊放的姿態去表達喜好和厭惡,而是趨於一種非常低級的無腦的軍訓式的崇拜,極端單一的語言背後是自由意志的衰敗和思想的荒漠。
這個場景讓我想起那種小時候和老師校長合影,標準意義上的“好學生們”一定得懂事地讓長輩尊者坐在重要位置,得表達出學生晚輩該有的本分和謙卑。
當然你也可以說這沒啥毛病,往虛瞭說,謙遜當然算是優良的品格,越往上走越不能傲慢。往具體瞭說,娛樂圈其實是最“封建”的地方,權力、資歷、咖位、臣服、最講究那套東西。老一輩們不乏因為性格清高而失去大火機會的人,雖然你也可以說這種現象哪個行業都是——好像會來事、懂規矩、懂得臣服已經變成瞭“聰明能人”必備的品格。
這種圓滑背後是一種遺憾。
我很少在年輕一代的女明星身上看到那種旺盛的張力,原生的、野蠻的、明媚的、肆意張揚的生命力量的展示。
像紅毯合影這種事,如果是當年的野心正旺的章子怡、紅毯霸主自稱豪門范爺的冰冰,或者再早點的鞏俐、劉嘉玲,無論當時的她們有沒有咖位,有沒有營銷成“爺”和“皇”,她們一定都是大大方方站在C位,大大方方和那些比自己資歷高咖位高的“前輩們”站在同一個水平線(好多舊聞裡類似的橋段不少的,比如當年張藝謀憑借導演《我的父親母親》獲獎,章子怡自作主張站起來和他一起上臺領獎,搞得老頭當場黑臉這類趣事老八卦人都知道)。
就,大花為什麼是大花?
大花為什麼永遠是大氣場、大氣象、大舞臺、大場面,大紅大紫大黑大噪,甚至大起大落,連發生在她們身上的故事也是大人物、大情節、大開大合?
因為那個時代裡的她們——敢。
她們敢把野心像獠牙一樣露出來,去鬥,去秀,去演繹,去廝殺,去消耗,去滋養。
敢是一種更加冒進的人生觀,是敢於把自己燒起來去演繹生命之火的欲望和能量。
敢,意味著勢必要承擔聚光燈的反面、要消化那些大開大合的光彩背後另一面極致的孤獨和消耗。
敢,就是享受成功和名利的極致快感,愛上冒險。當年那些女明星勇闖好萊塢或者名流會上爭坐大佬大腿的豁勁,在清高的人看來一萬個瞧不上,但她們之所以能笑著臉坐上去——說她們被經紀公司逼著的——是不可能的,人隻有自己享受那種被名利寵愛和滋養的感覺,才能在名利場上做到那般自如和流暢。
你說那個時候,時代更開放嗎?觀眾的觀念更包容嗎?
很難說,應該說顯然不。章子怡當年那個“潑墨門”究竟因為個啥?不就是搶瞭京城某名媛姨太的男人嘛?這種事自古以來哪個時代斷過?她為此背負瞭至暗時刻。
什麼節操不節操的?那時候的大花們,知道自己更要什麼,或者說她們知道應該“搶”什麼、“爭”什麼——其他的就不那麼重要瞭。立牌坊這種事在娛樂圈向來不吃香的。如同現在的“立人設”,這種操作看起來容易獲取流量,但對於一個娛樂圈人士來說,蠢透瞭——
但凡混演藝圈的,誰也別說誰“淡泊名利”,真淡泊名利就不會出現在大眾視線裡。
那天看易立競采訪尚雯婕,問她作為復旦法語系的學霸為什麼選擇瞭辭職唱歌?她大大方方地說,就賺錢啊,賺錢快啊,誰能拒絕。
現在還有人敢說這種話嗎?
想起我最喜歡的一部英劇《名姝》,講18世紀地位低下的女性淪為妓女的故事。故事講得很好,人物塑造深刻,我記得我當時的劇評是:世道再差,做雞也做最野的雞。
想必這種評論現在也發不出去瞭。
這個時代,無聊透頂。
一個作傢說,現在是一個“沒有故事的時代”,究其原因就是人們手裡沒那麼多閑錢瞭,人一旦開始活得謹慎,就不會再出現有趣的故事。什麼浪漫啊冒進啊通通消亡瞭。
人人都局促著,緊張著,張望著,打量著。心裡的小九九還在,但更擔心那一畝三分地的安全感隨時會垮臺。
可我還是好懷念那個大花齊放的時代——
管他科班出身還是野路子殺出來,老娘就是野雞也要卯足勁在這舞臺鬥一鬥”的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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