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航性騷擾事件又出新進展瞭。

不過並不是當事人回應,而是一堆毫不相關的人站出來討論,這件事上要不要和史航割席……

不去討論如何厘清正常相處與性騷擾的邊界,不去討論男性應如何幫助女性防范性騷擾,關註點竟然變成瞭“好朋友被指控性騷擾,我該怎麼辦?”以及“這種事是不是有礙男人的口碑”。

圖源:新浪微博

真的很無語啊!這要從薑思達最近發佈的前言不搭後語、究極糾結的一期播客說起。

他急瞭?

在“鸚鵡啄耳”事件的風口浪尖;

《奇葩說》選手薑思達發佈瞭一期相關播客,主旨是——

“史航對我挺好的,如果讓我割席我很難過。”

網友大感不適,話題#薑思達 不割席#上瞭熱搜,最終薑思達下架該播客,並發文致歉。

但討論至此未終結,微博仍有人打抱不平:“這是強迫人站隊,這是連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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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此嗎?

她姐聽完全程20分鐘播客原話,隻能說:被嘲不冤。

在薑思達的表述中,他認可“性侵可恥,受害者無辜”——但舉的例子無一恰當,皆仿佛陰陽怪氣。

譬如,他說表示聽說史航的事,“很難受,很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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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私下裡受過史航照顧,“他對我還挺好的”。

且拿出瞭對自己好的鐵證——“和那些女孩寫的差不多,隻是他沒有性騷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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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性取向為“熱衷啜飲”的史航背書,網友銳評:

“史航自己看瞭都摸不著頭腦的水平,看來真的欠他一個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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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他心知肚明“性騷擾大概率不像假的”;

但轉頭卻聊起瞭自己某位“有頭有臉”的朋友曾被誣告、“被metoo”的故事。

不在乎類比不成立、不合時宜,還令人觀感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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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在20多名女孩站出來指認史航、當事人血淚自白的當下;

他搜腸刮肚想起瞭自己一次被性騷擾的經歷,分享出的結論是他覺得“扯扯就過去的事,沒有太受傷”

但他的體驗,完全不能成為標準來要求那些因騷擾而痛苦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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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他舉男明星出軌被爆料的例子,呼籲不能“追求道德而忽略過程”

但出軌是私徳,性騷擾是法律問題,也是公域需要正視的社會問題,不能偷換概念、混淆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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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金句“保留成年人說騷話的權力”;

舉例子——酒局上“咔咔往人大腿上坐,甭管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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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說騷話、可以自由交往——

但前提難道不是要舒適、平等,得到對方同意?

......

這些道理,薑思達豈能不知?

而這次網友也不買賬瞭:

“沒人按頭逼你割席,沒話說可以不說。”

輿論嘩然,口誅筆伐。

薑思達解釋:自己是被斷章取義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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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回到開頭的問題。

集體對薑思達的不適感,是因為“逼他站隊”,或“斷章取義”嗎?

當然不。

重點在於,私下友情無人能過問,但把私情拿到公域裡做文章,如博主@絲綢尾巴第二季 所說:

“它們客觀上就是構成一種同情——而對於公眾人物來說,公開表達的同情,就是在傳播一種價值上的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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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在一個社會問題討論之時,搶奪失語受害者的聲量。

況且,這份自戀太不合時宜。

截至今日,薑思達又發佈一期播客道歉。

但評論區皆是——

“別說話,對我們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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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出那個男性同盟

每當出現性別暴力事件;

這種討論割席與否、等子彈飛、強調誣告、懷念舊情,以及感到委屈的——“我又沒性騷擾憑什麼說所有男人都這樣”等言論,並不少見。

史航事件,不隻薑思達翻車。

作傢“止庵”在朋友圈疑似為史航喊冤,“不需要人證物證嗎”;

後又灰溜溜地解釋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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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天影視實控人“宴西”,出面念舊:

“學富五車,有才之士。”

“老師有可能這些年想成傢瞭,又不善表達,”

後,又上演從暴言到滑跪的姿態大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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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爆出性醜聞的,也不隻是史航。

不久前,靠女性主義著作起傢的“一頁folio”創始人范新被曝多次性騷擾,曾“性侵未遂、暴力已遂”。

而同樣靠女性著作“《秋園》三部曲”贏得口碑,被眾籌救活的出版公司“樂府”,創始人塗塗發表態度——

誇“我認識的范新是好人”,評 “但道歉不夠好” ,最終建議“女性同行應該多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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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還是誇男人業績,教女人做事。

這樣的利益維護、同盟聲援,會有多荒唐?

幾年前,蔣勁夫因傢暴被通緝,後自首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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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親口承認的罪行,卻引發瞭一場“娛樂圈大力挺”。

胡歌憶往昔,“他在我心裡永遠是那個明媚的少年”;

竇驍回憶兩人的相識,“我敬他是個自由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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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還以為蔣勁夫獲得奧斯卡影帝為國爭光瞭,但其實是毆打女性致其牙齒脫落、頭部胸部受傷——

是明確定性的,赤裸裸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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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哪怕他已經認罪,但還是有人公開力挺:

“事情一定有真相,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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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群人義氣十足嗎?

可換到傢國層面的大事,其他的違法亂紀犯罪,沒見過“力挺”奇觀。

這在史航事件中更體現的淋漓盡致——

部分男性大喊委屈:“哎以後都沒辦法曖昧瞭、調情瞭,警惕性騷擾罪名擴大化。”

圖源:新浪微博

可是,沒有按頭讓每個男性出來表態,男性有保持沉默的消極自由的呀;

但怎麼總有自我意識過剩的人非要在性騷擾議題裡認領主角,“女的寫小作文誣告我怎麼辦”“我有不割席的自由”永遠是“我我我我”。

果然閉嘴是男人最好的醫美。

而在這樣的事件中,一個男人稍好的姿態是什麼樣的?

或許,是將目光從自己身上拿開、過剩的表達欲收緊、自我崇拜壓制——

看到那些真實的傷痛與困境。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男性,都甘作同盟的一員。

有男博主分享自己制止職場性騷擾、堅決開除施害人的經歷,認真討論——“男性該如何幫助女性,防范性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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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彼此捧臭腳,互誇人脈之時;

有參加過史航讀書會的男演員張本煜,戳破這層虛偽——

“從小對老師、領導的某些行為在咬牙切齒,我仍然會在他們面前下意識堆起笑臉。”

“自證清白沒錯,但算不上什麼有力證據。”

圖源:新浪微博

除此之外,還有同為奇葩說辯手的羅淼轉發微博表達厭惡性騷擾,汪有提出高校企業反性騷擾培訓的實例......

而這些男性對性暴力結構的反抗,可能比我們想象得更加意義重大。

馮小剛在慶功宴上起哄讓苗苗跳舞,陳道明一聲呵斥“都沒看過跳舞啊”,旖旎氣氛頓然無存。

電視劇《愛情而已》的花絮中,導演稱指導動作,拉女主的肩帶;

吳磊無聲地彈開導演的手,導演便放棄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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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在現實生活中,他們可以用一句話、一個姿勢、一個眼神將性騷擾的苗頭扼殺,在酒桌上制止黃色笑話的有效性比女性高幾萬倍。

就像——

倘若有熱愛黃段子的男領導,往往有一個性騷擾頻發的工作環境;

如果男領導帶頭尊重女性,那也大多會少開不討人喜歡的“玩笑”。

男性應該如何去做,如何同力創造一個更好的世界,早已有太多例子。

但令人失望的是——

很多人卻將那本該刺破父權的劍,指向瞭弱者;

將本該更有建設意義、更具公共性的發言,變成瞭自戀的表演、諂媚的投誠。

熟視無睹就是幫兇

回到這種名人性騷擾事件中,我太明白許多男性的委屈瞭:

“明明我什麼都沒做,憑什麼輿論要把全體男性當做性騷擾預備役看待?”

“有一天我要是被誣告瞭,怎麼洗得清?”

有趣的現狀是往往曝光出某個女性違法亂紀、道德敗壞、或者隻是穿衣作風“不檢點”,都會引發女性群體內部的紛紛割席——“我們好女人跟那些壞女人不一樣”。

面對同樣的情況,男性群體總能表現出空前的團結,一致對外,堅持brotherhood(兄弟會情誼)不動搖,割席是不可能割席的,先挑剔受害者夠不夠完美,證據鏈夠不夠充分……

“小作文破壞程序正義”“不排除誣告的可能”

“他不對我這樣”“我可以為他名譽背書”

“別搞男女對立”“不要上升到全體男性”

“都不敢多看一眼瞭”“警惕擴大化”……

圖源:新浪微博

反正總有別的話講。

這些話當然是有幾分道理的,前提是——

在一個每個人都能平等交流、不同擔心被羞辱、被誤解、被自剖肚子的理想狀況下,上述辯解確實可以是理性、中立、客觀的。

然而,刨開具體情境談問題就是耍流氓。

圖源:哲學社

之前有一篇文章《理性客觀中立,有問題》,文章指出能夠站在理中客的立場講大道理,則代表他不會淪落到弱者的處境裡,而這時理中客很可能成為惡的幫兇。

那麼性騷擾的現實情境是怎樣的呢?

問一下周圍的女性朋友,每一個都在生活、工作中遭遇過性騷擾,每一個。

發生率之普遍,已經到瞭無法假裝看不見的程度。

而同時問一下男性呢,可能像薑思達那樣絞盡腦汁能想出一次。

也就是說女性群體過去幾千年的歷史裡一直獨自、隱秘地承受著性騷擾不可言說之痛。

這種經年累月聚積的傷痛,不僅有性騷擾犯伸出的手。

還有正人君子的束手旁觀,看客的蕩婦羞辱,以及理中客轉移焦點、捂住的受害者的嘴。

圖源:新浪微博

“不排除誣告的可能”,那麼我們再來看看真實數據——

遭遇性侵犯的受害者隻有不足10%會選擇報警,中國大陸遭遇嚴重性侵犯的報案率為7.3%,大學生遭遇性侵犯報案率3.88%。

同樣有數據,97%的強奸犯沒有遵過一天牢,入獄誣告的概率隻有0.2%。

沉默的比例vs誣告的比例

所以有人一句中的地指出:

割席的選擇問題,本身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男人的問題,他有選擇的餘地,因為他是安全的。

圖源:新浪微博

女性從懂事起就在學習各種自保生存指南,說實話,平安活著就用盡瞭全部力氣。

男人辯論的“有沒有保持沉默、選擇不割席的消極自由”太高階瞭,人身安全尚未決絕,何不食肉糜?

將性騷擾的焦點模糊掉,最後公共討論又成一團亂戰、不瞭瞭之,社會始終無法跟上性別平權的步伐,使得真正重要的事情始終得不到充分討論。

這裡不得不提到一個天才型脫口秀演員丹尼爾·斯洛斯的專場《X》。

圖源:豆瓣

這個脫口秀專場是以一個男性的視角,發現自己相識八年的老友強奸瞭自己另一位女性友人,他憤怒、不解、無力,經過數次天人交戰。

丹尼爾意識到自己作為男性不能再高高掛起瞭,這件事與每個人有關。

他看出瞭某些與性侵犯大佬共情的男性的胡攪蠻纏:

“不管大傢對metoo的感受如何,事實是這種事情遍地都是,無需狡辯,數據擺在那裡。80位女性站出來控告韋恩斯坦,有人還是會說:我們永遠都無法還原最真實的真相(……)”

“如果有男性覺得自己被metoo運動攻擊瞭,那我就想問瞭:你到底做過什麼?”

“那些試圖改變metoo運動公眾形象的人非常高明,他們會轉移焦點,他們問一些和這次主題不太相關的事情。”

“譬如男性也是性侵犯受害者,是的,那也是被男性性侵犯!”

“譬如誣告怎麼算?事實上數據中隻有不到1%的指控是無效的,這當然不是獵物行動,首先,女巫並不存在,而性侵犯是真實存在的。”

他理解瞭為什麼不能苛責女性去報警:

“如果沒有切實的證據,女性會被反告污蔑,對她來說不想被警察多次傳訊,二度經歷創傷,她想成為性侵這件事的幸存者,而不是永遠被當做受害者示人。”

最有啟發性的一點是,丹尼爾表示女性性暴力絕不是“與我無關”:

我翻來覆去、冥思苦想一直在思考我們要做什麼才能避免性暴力發生?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我們必須參與進來,我們指的是男性。

如果10個男性裡有一個垃圾貨色,剩下9個人冷眼旁觀,把他們在不在沒有任何區別,內心善良毫無用武之地。你必須做出切實的積極舉動,置身其中。

如果我100%誠實地面對自己,這些年我有沒有忽略一些我朋友對女性行為不端的跡象,是有的,而我束手旁觀。現在他強奸瞭我朋友,我到死都忘不瞭這件事。

是的,性騷擾犯為什麼可以肆無忌憚,除瞭他個人內心齷齪,還有個重要的原因是——旁人無人阻攔。

強奸文化絕不是個人之舉,而是長年累月社會縱容的結果。

所以男性必須參與進來。

Pamela Clark曾很有建設性地提到《男性可以為支持女性主義做的35件實事》,其中就包括:

《35件男性可以為支持女性主義做的實事》

令人欣喜的是,這回也有微博大V發起話題:#男性該如何幫助女性防范性騷擾#,鼓勵更多男性參與進來。

圖源:新浪微博

是的,男性占全世界一半的人口,我們不可能在排除男性的情況下解決性騷擾性侵等暴力事件。

這當然不是男性和女性之間的戰爭,而應是優秀的人類與糟糕的人類作戰,是洗清男性被污名化的大好時機。

加入進來,這是正確的道路,這是潮水的方向。

如果你早已投身於此,不要灰心。

“請等待這個社會追上你們腳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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