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十點電影原創
在今年三月頒發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上，楊紫瓊憑借《瞬息全宇宙》力克大魔王拿下影後桂冠。
而在本月末，由她主演的美劇《西遊ABC》也將震撼播出。
該劇的導演相信大傢也不會陌生，正是憑借《致命女人》火遍全球的劉玉玲。
最近幾年，好萊塢刮起瞭亞裔熱潮的東風。
市面上多瞭不少以亞裔女演員為第一主角的影視作品。
其實，早在一個世紀前，有位華裔女性已經隻身闖蕩好萊塢。
她是世界首位在好萊塢成名的華裔女演員。
在那個沒有任何時代紅利的年代，她硬是在冷眼+歧視下搏出瞭自己的一片天。
甚至還在去年被刻到硬幣上，成為首位印在美元上的亞裔美國人。
她就是——
黃柳霜1905年出生在唐人街。
她是第三代美籍華人，祖籍廣東臺山。
她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在1855年到加州淘金，父母在唐人街經營一傢洗衣店，黃柳霜在傢中八個孩子中排行老二。
年幼時的黃柳霜經常幫父母送衣服，一次偶然得到瞭客人的小費，便拿去看瞭人生中的第一場電影。
那個年代，電影業剛剛進駐洛杉磯，越來越多作品在黃柳霜傢附近的街區拍攝。
她經常逃學去看電影劇組工作，為此沒少挨老師和父親的鞭打。
14歲那年，在片場圍觀的黃柳霜被臨時選中出演瞭一個小配角，此後便決心成為演員。
跑瞭三年龍套後，終於在好萊塢第一部彩色電影《海逝》中，出演瞭女主角。
《海逝》劇照
有聲電影出現後，她用三個月練就標準英音，又說又唱，擺脫默片女星過氣的命運。
盡管演技精湛，容貌突出，但20世紀初好萊塢排華風氣正盛。
這就意味著黃柳霜無法演出任何愛情片的主要角色。
《唐人街之王》劇照
在“白種人才是政治正確”的陰影籠罩下，她接到的角色幾乎都是情婦、間諜、妓女、蛇蠍心腸的交際花等帶有刻板印象的“壞女人”。
黃柳霜有句名言說她“死瞭一千次”，因為在她出演的每一部電影中，她的角色都死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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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就算真的拿到瞭角色，仍會慘遭苛待。
在《龍女》中飾演主角的黃柳霜隻拿到6000美元片酬，而隻出現23分鐘的華納·歐蘭德片酬則是她的兩倍。
《龍女》劇照 華納·歐蘭德片（左一）
她在接受《洛杉磯時報》訪問時說，自己厭倦瞭在好萊塢的日子，
“為什麼華人幾乎隻能用反派形象在螢幕上出現，而且是非常殘忍的反派，兇殘、奸詐，不然就是卑鄙小人。我們才不是那樣”。
黃柳霜一氣之下離開好萊塢，遠赴歐洲發展，在那裡她可以更加恣意的表演。
1928年 黃柳霜出演的歐洲電影
1929 年，更在倫敦西區與勞倫斯·奧利弗共同主演的元代雜劇《包公奇案 灰闌記》英譯版舞臺劇。
香港電影版《灰闌記》 （1957）劇照
1930年時，派拉蒙承諾讓黃柳霜出演主角並付她高薪，所以她回到瞭美國。
但她在好萊塢的發展依然不順利，不得已在1932年重回歐洲發展，這次停留瞭近3年之久。
她在倫敦時認識瞭梅蘭芳，梅蘭芳答應如果黃柳霜來中國，就親自教她演京劇。
1935年，黃柳霜（右二）返美前夕在倫敦與梅蘭芳（左二）、餘上沅（右一）合影
1935年，美國旅華作傢賽珍珠榮獲諾貝爾文學獎和普利策小說獎的名作《大地》籌拍，黃柳霜很想出演此片的女主角，所以從歐洲返回美國。
事實上當時影壇能夠擔任此片女主角的華人演員，非黃柳霜莫屬。
但米高梅公司卻因某些潛規則，最終選擇德國女星路易絲·賴納化妝扮演黃種人。
讓白人裝扮成東方臉孔的“白臉黃人妝”（yellowface）也是好萊塢當時慣用的方式。
《攻殼機動隊》（2017）斯嘉麗·約翰遜飾演草薙素子
黃柳霜也有接到《大地》劇組的試鏡通知，可給到她的角色竟然是片中的大反派的小妾。
她出離憤怒，拒絕參演。
而路易絲·賴納卻憑借《大地》中的角色，拿下1937年的奧斯卡金像獎影後。
《大地》劇照
黃柳霜事業心受到很大打擊。
1936年她返回中國開始瞭“尋根之旅”。
她由北京、上海、香港、廣州等地輾轉去向祖籍地長安村。
一路上，黃柳霜被各路名流招待。
梅蘭芳親自主持晚宴盛情招待，影星胡蝶帶她感受上海最有名的明星電影公司。
黃柳霜訪問明星公司時與胡蝶合影
此行中，黃柳霜還導演並制作瞭電影《我的中國電影》。
拍攝《我的中國電影》中的黃柳霜（右）
返回美國後，她與派拉蒙影業簽約，獲得很多在小成本電影中出演較為正面、不受刻板印象限制的角色。
二戰爆發後，黃柳霜積極投身美國聯合聯華會，為籌集善款而四處奔走，她將自己珍藏瞭多年的珠寶、首飾公開拍賣，悉數捐給美國援華聯合會和中國銀行基金。
戰事影響下，她除瞭反日宣傳片《轟炸緬甸》與《重慶來的夫人》外，她幾乎沒有任何工作機會，但她還是將兩部電影的片籌全數捐出。
然而，黃柳霜的努力始終未被認可。
1942年，蔣夫人訪美宣傳抗日運動，在美國各界引起轟動。
可是當她在好萊塢演講的時候，許多在美的華裔名人都受邀參加，但蔣夫人卻特別叮囑，不能邀請黃柳霜出席任何公開活動。
因為她出演的大多數角色，恰好是蔣夫人想極力更正的華人形象。
二戰後，黃柳霜淡出瞭電影圈，50年代起開始向電視領域發展，出演包括《黃柳霜藝廊》在內的多部電視劇。
直到1960年才獲得重返大銀幕的機會，參演全亞裔陣容的音樂歌舞劇《花鼓歌》，但卻因為健康問題不得不中途退出。
《花鼓街》劇照
1961年，黃柳霜因心臟病發在傢中過世，享年56歲。
終其一生，她都在與西方社會對亞裔的刻板印象和歧視奮戰。
盡管生前無法突破好萊塢的限制，但她仍憑借六十餘部文藝作品，成為亞裔進入西方公眾視野的先驅。
2015年，為紀念黃柳霜誕辰110年，及其日後對影視及時尚工作者的啟發，MET GALA以“中國：鏡花水月”為主題，將一整個展區，獻給這位無懼偏見，努力實現夢想的女星。
無論是2020年的美劇《好萊塢》裡的楊雅慧。
還是《愛樂之城》導演達米恩·查澤雷新作《巴比倫》中的李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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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柳霜的銀幕形象，至今仍在好萊塢的影視作品中，活躍，閃耀。
1960年，黃柳霜在好萊塢星光大道上擁有瞭屬於自己的“星星”，是史上首位獲此殊榮的華人。
直到半個世紀以後，劉玉玲成為第二個在好萊塢大道上留下手印的華裔女星。
51歲的劉玉玲留名星光大道（2019.5.1）
兩個人的星星，緊緊挨在一起。
而劉玉玲的最新計劃，正是為她的偶像黃柳霜拍攝一部新劇《無名英雄》。
就像她說的，我們這些“局外人“，需要 跨過時間累積的偏見之山，歷經殘酷的中傷和誹謗，還有輕率的玩笑和嘲諷，才能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
而黃柳霜那不願服輸的毅力，在舉步維艱的境遇下勇往直前的勇氣，時至今日仍在源源不斷地鼓舞著後輩創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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